果然如墨浩林所料,到月底放榜,宋思明果然一舉奪魁,金殿見駕,點為新科狀元,天子門生。
而衛敬行是二十三甲,進士及第,看榜當日,也顧不上與人慶祝,就興沖沖回府,來求見莫寒月。
莫寒月聽他說完,也微覺意外,揚眉道,「二十三甲?」向他上下打量幾眼,起身行禮,說道,「十一恭賀三哥!」
本以為,他縱然能中,也必在榜後幾名,哪裡知道,竟然排名還在前頭。
衛敬行連忙擺手,又急著還禮,說道,「王妃這是做什麼,敬行豈敢受王妃的禮?」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十一和三哥兄妹之親,說什麼王妃不王妃的,十一是真心恭賀三哥!」
衛敬行又自謙一回,才又重新落座,閑話一回,聽她不繞主題,不禁急起來,遲疑片刻,喚道,「王妃,前次王妃所說的親事……」
果然是惦著這個!
莫寒月淺笑,點頭道,「三哥放心,妹妹自會安排,到時只要三哥不膽怯,照計而行就是!」
衛敬行大喜,起身向她一揖到地,說道,「若得王妃成全,敬行必銘感大恩!」
莫寒月淡笑,說道,「自家兄妹,三哥客氣!」又說幾句,輕輕打個呵欠,臉上露出些意興闌珊之意。
衛敬行忙起身告辭,說道,「王妃這裡,敬行久留不便,先請告辭!」
莫寒月點頭,喚丫鬟送他出去。
看著衛敬行的背影走出院子,留海下的眸子驟然變的冰寒,莫寒月唇角微抿,露出一抹冷笑,淡淡道,「銘感大恩?只怕到時,你無處哭去!」慢慢起身,回自己屋子裡來。
要說衛家這幾兄弟,衛敬行、衛敬岩二人相較另外幾個,也算是出類拔萃,只是衛敬行雖然勤謹求學,可惜應下計娶韓文慧一事,品行已落為下乘,日後可用可殺,再不足惜!
午後,小丫鬟打聽到侯氏已歇晌起來,莫寒月帶著丹楓,向園子外去。
侯氏屋子裡,衛敬行、衛敬岩幾兄弟與幾位小姐正都坐著說笑,聽到她來,忙命小丫鬟請入,兄妹幾人匆忙起身見禮,侯氏笑道,「今兒府中有喜,你在園子里,怕還不曾聽說!」
莫寒月揚眉,含笑道,「今兒放榜,許是三哥高中?」目光向衛敬行一掃,又移開去。
侯氏點頭,說道,「二十三甲,進士及第!」
莫寒月做出一臉驚喜,說道,「二十三甲,豈不是排名在前?」
侯氏連連點頭,握住她的手,笑道,「這幾年,我們相府可真是喜事連連呢,有皇后,有貴妃,又有兩位王妃,如今又有了一位進士!」
衛敬行高中進士,自然是光耀相府的門楣,侯氏只覺臉上有光,完全忘記那不過是個庶子。
莫寒月微微一笑,趁機奉承幾句,說道,「是母親有福,才帶著我們也沾些福氣。」
侯氏連連點頭,說道,「可不是呢!」滿心興奮,又向莫寒月問道,「你說這大喜事,我們可要慶祝一番?」
身後立著的侯楠忍不住道,「母親,三弟不過是一個進士,前頭還有狀元、榜眼、探花,十好幾位進士呢!」
「那又如何?」侯氏聽她潑冷水,就已大為不悅,說道,「要說我們府上,這幾年各是各的福氣,你兩位妹妹封為王妃不說,敬飛投身御林軍,也是一路高升,如今敬行也進士及第,偏你,進府兩年,不要說得一男半女,蛋都不下一個!」
侯楠聽到她當著這許多人訓斥,且出言粗俗,不由臉色微白,低聲道,「母親說的是!」暗悔不該擅自開口。
侯氏說順了嘴,又哪裡忍得住,說道,「如今府里喜事連連,我們設宴慶祝,你也沾沾喜氣,今年已來不及,明年生一個孫子,也給相府頂頂門楣!」
侯楠見她當著這許多人說個不休,一時羞愧欲死,咬唇說不出話來。
莫寒月任侯氏又說一會兒,才含笑道,「母親,這幾年,府里也多賴嫂嫂前後照應,我們相府滿府和順,才能有這許多好事進門,況二嫂還年輕,這等事不急!」
侯氏雖然心中還是耿耿於懷,可是聽她勸解,又不好駁,點頭道,「王妃說的是!」
侯楠得她解圍,不禁輕輕鬆一口氣,不禁向她望去一眼,又哪裡還會再反對設宴慶祝。
而侯氏訓斥這一回,胸中順過一口氣來,才想到設宴極為麻煩,可是話說到這裡,再行駁回豈不是打自個兒的臉?也只得吩咐衛敬岩、侯楠備辦。
衛敬行聽到這設宴的事成,加上莫寒月相助,跟著來的自然是如花美眷,平步青雲,一顆心怦怦直跳,說不出的興奮。
莫寒月含笑向他望去一眼,目光卻落在他身旁的衛敬岩身上。
此時的衛敬岩,雖說為三哥高興,可是想到自己本來與他一同讀書,一同回府,本想一同應試,哪知道自己身殘,所有的抱負都化為流水,映著他的高中,更覺落寞。
莫寒月將他的神情盡收眼底,唇角不由抿出一抹淺笑,起身向侯氏告辭,說道,「這等喜事,十一該當為三哥備一份厚禮,這就回去挑選,母親和各位兄長、姐姐寬坐!」
確實,她往這裡一坐,滿屋子的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口,見她要走,忙紛紛起身告辭。
衛敬行聽她提到大禮,想到的自然是那場親事,不由更是喜動顏色,連聲道,「王妃厚賜,敬行慚愧!」
她還沒有送,你慚愧什麼?
其餘兄妹不禁紛紛側目,八小姐衛盈荷、九小姐衛盈宜看到他身邊的衛敬岩,又不由暗覺遺憾。
衛敬行、衛敬岩同年,一同讀書,一同回府。如果,高中的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兄長,她二人臉上就會有無數的榮光,自然也可以藉此尋一門好親。
可惜!可惜!
可惜當初一同回府的兩兄弟,偏偏衛敬行高中,他就殘了身子,還要府里養著。
想到這裡,早已忘記衛敬岩如何身殘,心中卻怨怪他如此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