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本來,她已經贏了,將莫家滅族,莫寒月身殘,她登臨鳳位,她已經徹徹底底的贏了,可是,就是因為她得意忘形,在莫家行刑當日,給莫寒月最後一次打擊,卻被她臨死一擊,將她拚命才抓到的東西全部毀去。
莫寒月微微闔眸,冷笑道,「是啊,她不甘,但她不甘又能如何?」
莫寒月身亡,因為她的憤恨,她的怨屈,她的不甘,她可以借屍還魂。可是她衛盈舒雖然毀去容貌,卻好端端的活著,她連借屍還魂的機會都沒有。
莫寒水向她默默注視,突然輕聲道,「我姐姐就是死在攬月亭,是不是?」
「什麼?」莫寒月驚跳,驟然抬頭向她望來。
將她的神情盡收眼底,莫寒水一雙水眸迅速淚水充盈,說道,「你知道,是不是?你聽到攬月亭,立刻知道衛盈舒的不甘,卻沒有一絲疑惑,是因為,你知道攬月亭,我姐姐就是死在攬月亭,死在衛盈舒手裡,對不對?」
原來,她說這些話,都是在向她試探!
莫寒月苦笑,只得點頭,說道,「是!」
本來只是猜測,得到她的肯定,莫寒水頓時心頭大震,忙在她面前蹲下,仰頭向她迎視,說道,「你知道,你什麼都知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姐姐……我姐姐的屍身在何處?」
「我……」莫寒月張了張嘴,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幾年來,她陸續知道,當年季子謙找過她的屍體,景郡王偷偷回京,尋找過她的屍體,羅雨桐回京,也曾查找過她的屍體,卻沒有人能夠找到。此刻,莫寒水也問出相同的問題,可見幾年,她也在不斷尋找。
可是,她又怎麼知道,她的屍體在哪裡?
莫寒水見她不應,強忍的淚水終於滾滾而出,身子一軟,慢慢坐倒,輕聲道,「這幾年,不管我用什麼法子,都無法找到姐姐的屍體,我……我就想著,或者她沒有死,她只是被關起來,可是……可是……」
可是,想到那一夜,衛盈舒站在攬月亭上的厲喊,整個身子,忍不住輕輕顫抖,顫聲道,「那個瘋婦……那個瘋婦說什麼,說什麼姐姐被她殘……殘去肢體,還……還要與她做對,臨死還要害她……」
「寒水,別說了!」聽到莫寒水的低喃,那三個月所受,頓時又再湧上心頭,莫寒月呻吟一聲,輕輕搖頭,說道,「寒水,別說了!」
「是真的嗎?」莫寒水淚眼朦朧的抬頭,搖頭道,「我姐姐,她……她怎麼受得了那樣的折辱,他們……他們為什麼不直接殺了她,為什麼要如此折磨……」
姐姐莫寒月,那可是統領千軍的巾幗英雄,何等一個清傲的人物,縱死也是馬革裹屍啊,怎麼能任由旁人殘去肢體,肆意折磨?
喉間,硬塊梗阻,莫寒月輕輕搖頭,慢慢伸手,在莫寒水發頂輕撫,柔聲道,「寒水,不要哭!不要哭!你姐姐……你姐姐她縱然受盡折磨,她也還是原來的莫寒月,他們能殺她的人,卻不能奪她之志,她……她沒死,她還活著!」
是啊,活著,她的靈魂,就在妹妹的面前,和她一樣,等著復仇,等著將仇人一個個斃於劍下!
「她沒死,她還活著!」感覺到她的撫慰,莫寒水的情緒漸漸平穩,喃喃低語,輕輕點頭,說道,「是啊,她還活著!朝廷忘了她,那千萬將士忘不了她!她還活著!」狠拭一把眼淚,抬頭向她望來,說道,「峻王……」
一個「妃」字還沒有出口,上仰的姿勢,卻一眼對上她留海下秋水般的眸子,和眸子里那道凌利的光芒,不禁微微一怔,失聲喚道,「姐姐!」
雖然斷斷不是同一個人,可是她撫慰的動作,她眸中那熟悉的光芒,竟然像極了姐姐莫寒月。
「什麼?」莫寒月一驚,火燒一樣將手收回,瞬間回神,皺眉道,「莫二小姐,你說什麼?」
「我……」看到她驟變的神色,莫寒水心頭一個激淋,也頓時回過神來,不禁啞然失笑,喃喃道,「我可不是瘋了,你怎麼會是姐姐?」
看到她瞬間黯淡的神色,莫寒月心中一疼的同時,也悄悄鬆一口氣。不敢再往下說,只是問道,「你留在宮裡,留意衛氏姐妹的舉動,可曾有什麼發現?」
莫寒水搖頭,跟著又輕輕點頭,深吸一口氣,穩定自己的情緒,輕聲道,「這二人一個足不出戶,一個風光無限,素日並沒有接觸。可是就在皇上回宮之後,衛盈舒宮裡的樂公公,突然被皇后召去,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衛盈毓召見樂公公?
莫寒月微微皺眉,沉吟道,「此事你是聽說,還是親眼看到?」
莫寒水道,「是衛盈毓宮裡的一個宮女前去傳喚,我親眼看到!」
也就是說,衛盈毓確實召見過樂天!
莫寒月點頭,問道,「樂天見過皇后之後,你可曾見他和旁人說過什麼?或者神色如何?」
莫寒水側頭回思,說道,「似乎帶著些憤恨,可是又有些陰冷的笑意。」
憤恨,陰冷的笑意?
莫寒月心中暗念,又問,「可曾見他和人說什麼?」
莫寒水道,「我暗中跟回鳳藻宮,見他進去,就不能再跟,只聽到他在門口喚了聲……喚了聲小順子就進去,像是一個小太監的名字!」
「小順子……」莫寒月輕輕點頭,一時也抓磨不透衛盈毓找樂天幹什麼。
微一吟,突然問道,「你是說,是皇上回宮之後?」
莫寒水點頭,說道,「是!大約是皇上回宮六七日之後,在那之前,皇后曾召宮裡的嬪妃給皇上接風。」
「嗯!」莫寒月輕輕點頭,突然想起一事,呼的站起向外殿來,喚道,「謝姐姐!」
謝沁正在外殿獨坐品茶,見她出來,不禁揚眉,說道,「怎麼?」起身向她迎來。
莫寒月握住她的手,同進內殿,問道,「姐姐,皇上回宮,皇後為皇上接風,宴上可曾發生什麼特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