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親王忙道,「回皇兄,臣弟聽到外頭大喊刺客,擔心皇兄的安危,所以匆匆趕來!」說完,還低頭向自己身上望去一眼。
順著他的目光,眾人也向他身上瞧去,只見他一件絲袍套在身上,卻是面兒朝里,也來不及繫上,露出裡邊一襲月白的中衣。
也就是說,他衣裳都不曾好好兒穿上,當真是匆忙趕來的!
宇文青峰眉峰微微一動,點頭道,「原來如此,可是朕並沒有看到刺客!」
承親王向莫寒月一望,說道,「皇上,臣是看到一條人影往這裡來,才隨後追來,可是……可是峻王妃怎麼會在此?」
這是要污她為刺客?
莫寒月好笑,淡道,「臣女也是聽說有刺客,才一路追來!」
「你追刺客?」承親王像是聽到什麼極有趣的事,哈哈大笑,說道,「難不成,峻王妃也是練武之人,竟然來拿刺客?」
莫寒月輕輕搖頭,說道,「臣女不是什麼練武之人,也不是來拿刺客,只是臣女的一個丫鬟會武,她聽到刺客追了出來,臣女怕她在這驛館里衝撞哪位王爺,就追來喚她回去,哪知道跑到這裡,就不見她人影兒!」
這一番話,倒說的合情合理。只是丫鬟追賊,怎麼會衝撞王爺,聽起來就有些怪異。
宇文青峰眸光在承親王身上一轉,唇角不由挑起一抹譏諷笑意,說道,「老六,你不會以為,峻王妃就是刺客,來刺殺朕吧?」
還是,如峻王妃暗指,刺客本就是哪位王爺指使?
不管他是想做什麼,眼前這個圈套,做的也太過蹙腳。
承親王搖頭,躬身道,「回皇兄,不要說峻王妃不是習武之人,縱然是,也不過一個柔弱女子,又豈會傷得了皇兄?臣弟是以為……」
目光在莫寒月身上一掃,冷笑道,「這三更半夜,峻王妃獨自一人闖來側院,又穿成這副模樣,怕另有所圖罷!」
是啊,說峻王妃追賊,看那嬌怯怯的模樣,有誰能信?
可是前有衛盈璧勾誘承親王在先,此刻再看到十一小姐這副模樣兒,就有不少人的目光透出深意,向宇文青峰望去。
還是要將她和皇帝扯在一起?
莫寒月不禁微微揚眉。
確實,當前的情形,如果說她和宇文青峰發生什麼,斷斷無人能信,可是她穿成這副模樣出現在宇文青峰的書房外,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宇文青峰微微抿唇,轉頭望向莫寒月,說道,「十一小姐,承親王的話,也算有理?」話雖如此,心裡卻暗暗惱怒。
承親王此舉,意在挑起峻王對他的不滿。雖然說,峻王始終是他的心腹大患,可是表面上,卻還是他看重的侄兒。
如今峻王手握兵權,在外征戰,若今日的事,當真變成峻王妃勾誘皇帝,傳揚出去,恐怕邊關立生變亂。
雖然說,峻王遲早要除,可是……卻不在此時,更不能被旁人逼著動手!
他這裡心思百轉,暗算解決之道,莫寒月卻不禁微微撇唇。
什麼叫也算有理,這是要她自個兒洗脫清白?
莫寒月微微揚眉,搖頭道,「不對,承親王說的不對!」
皇帝都說有理,你非說不對,哪裡不對?
眾侍衛不禁互視幾眼。
其實眼前情形,事關皇室醜聞,眾侍衛巴不得將自己藏起來。可是皇帝在這裡,誰又敢悶不吭聲的開溜,只好立在那裡當插火把的木樁子。
承親王聽她直言否認自己的話,不由冷笑,說道,「峻王妃,說話要有理有據,才能服人,你說本王說錯,你倒說說,本王哪裡說錯?」
是啊,方才承親王說你衣衫不整闖來側院,這是有目共睹,你要如何狡辯?
宇文青峰也不禁凝眉,說道,「峻王妃,你說罷,承親王哪裡說錯?」心中尋思,只要她說出三分理來,他就能將此事掀過。
莫寒月唇角微挑,淡淡道,「自然是承親王說錯!他說臣女『三更半夜』闖來側院,此時……」抬頭看看天色,又轉頭去瞧一大群化成木樁子的侍衛,淡淡道,「分明才二更天!」
二更……
她話一出口,包括宇文青峰,宇文青楊在內,所有的人,都不禁張口結舌。
這就是她說的承親王說錯?
也……確實!
承親王說三更,也確實說錯!
只是,承親王總不能說二更半夜吧?
峻王妃要扣字眼子,可她衣衫不整,闖入皇上的側院,總是真的吧?
宇文青峰也不禁皺眉,喚道,「峻王妃,你在說什麼?」
心中一陣窒悶。
雖然說,眼前的情形,顯然是被承親王算計,可是這流言,總不能讓他以皇權壓下!
目光,不經意掠過院子里的幾十名侍衛,心中毒念暗起。
這若是在宮裡,殺掉幾十個人,誰又會放在心上?
可是,這不是在宮裡!
此時,只聽莫寒月清清脆脆的聲音道,「二更天,除皇上辛勞,還在看摺子之外,旁人想來都已安歇!」
是啊,趕整整一天的路,都累的孫子似的,不睡傻啊!
宇文青峰點頭,說道,「該當如此!」
莫寒月低眉淺笑,說道,「臣女睡夢中聽到有賊,倉促奔出房來,也只來得及套上兩隻鞋子,並不曾套上外裳!」
是啊,你不但沒有穿外衣,兩隻鞋子也沒有提上!
眾人的目光,又都掃向她那半遮半掩的小腳。
承親王揚眉,問道,「那又如何?縱不是追賊,也一樣可以如此!」
是啊,如果是來勾誘皇帝,也大可扮成這副模樣兒。
莫寒月淺淺一笑,淡道,「承親王與十一一樣,起的匆忙,雖說披上外裳,卻慌亂中沒有分清里兒面兒,是嗎?」說著向承親王身上一指。
宇文青楊點頭,說道,「本王也是睡夢中聽到有刺客,擔心皇兄,所以倉促奔來,不及細瞧!」
莫寒月垂眸,低低一笑,說道,「敢情承親王是穿著靴子睡覺的!」
隨著她的話,所有的目光都凝在承親王的腳上,只見一樣沒有被衣衫擋住的雙腳,規規矩矩的穿著兩隻薄靴,莫說整雙靴子穿的規整,就連搭扣也扣的一絲不亂。
穿靴子可比穿外裳麻煩多了!
宇文青楊臉色微變,強道,「本王下榻,自然先穿靴子,再取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