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楓跟在莫寒月身側,見夏兒提著一隻小箱籠,不由揚眉,問道,「夏兒,你拿的什麼?」
夏兒道,「這路上熱的很,夏兒昨兒給小姐備好的酸梅湯,用冰鎮著,小姐道兒上渴了,記得和奴婢說!」
莫寒月微微擰眉,好笑道,「又是湯又是水的,你還巴巴的帶著!」
夏兒噘嘴,輕聲道,「這要是王爺在,自然不必奴婢張羅,早已將酸梅湯和各式果子送來。如今王爺不在,自當奴婢多用些心!」
丹楓失笑,說道,「啊喲,有了王爺,連我們夏兒妹妹也學會偷懶!」
夏兒也跟著笑起來,說道,「可不是呢,王爺在,許多事被他搶去,夏兒只好偷懶!」
聽二人說笑,句句提到宇文峻,莫寒月不禁心頭微動,想到來時路上種種,唇角就不禁漾上淺淺的一勾淺笑。
那個小子……那個小子……
月琉璃的一番話,揮去她心頭最後一重阻隔,此刻心中,只有說不盡的甜蜜。
或者,他和她,當真能在一起吧!
走出營門,時辰尚早,不要說御帳那裡沒有散朝,就是各府的公子、小姐也只出來寥寥幾人。
夏兒跌足,怨道,「都是少夫人早早命人來回話,攪的我們也早早爬起來,如今還要等著!」
丹楓低笑一聲,說道,「夏兒妹妹不願等著,難不成還要回去再睡?」
夏兒嗔道,「如此傻等,倒不如車上坐坐!」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這大早兒的,倒也涼爽,你們將東西先裝上車,我們近處走走就是!」
夏兒忙應,和丹霞二人指揮丫鬟、小廝將她隨身的東西裝上車去,莫寒月卻帶著丹楓慢慢向營外來。
木蘭山這一邊紮營的地方,正是當年為救孟少涵,峻王縱火的地方。
莫寒月聽丹楓不經意提起,不由輕笑一聲,說道,「前次是他縱火,也倒罷了,這一次,他自個兒就差一點困在火中,也算是報應!」
丹楓低笑,說道,「什麼報應,我們王爺福大,任是什麼都難不到他!」
莫寒月微微挑唇,側頭向她望來,輕聲道,「丹楓,你也覺得,咱們王爺極好?」不自覺的,跟著丹楓叫起「咱們王爺」來。
丹楓連連點頭,說道,「雖說他行事古怪一些,對小姐可是呵疼備至,也不怕旁人取笑,更難得的是,任是天大的事,他也擔得起,從不畏縮!」
是啊,那個看似無賴的少年,任是什麼時候,都會站在她的身旁,任是什麼樣的事,都會為她擔當。
心底,悄悄的泛上一抹甜意,又不禁臉兒微紅。心底輕聲道,「莫寒月啊莫寒月,你歷經生死,二世為人,已經不是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了,怎麼還會為這等事心動欣喜?」
卻不知道,情之為物,本就不分年紀。
她只以為,前世她一意放在宇文青峰身上,傾盡全力助他奪位,就已是情之所至。其後舉族被滅,她殘肢送命,早該心灰意冷,再不會為任何人動情。卻不知,人非草木,這幾年天長地久的陪伴,早已讓那個少年悄悄的駐入她的心底,無從掙扎。
丹楓見她不語,心知她惦著峻王,抬頭向西望去,但見山巒連綿,與木蘭山相連,又哪裡看得到什麼?不由輕輕一嘆,說道,「王爺出兵已有四日,也不知征的兵馬如何?印大哥怎麼也不傳個消息回來?」
莫寒月聽她語氣中滿含牽挂,心頭微動,輕聲道,「丹楓,我怎麼覺得印于飛對你頗有些不同?」
丹楓心頭突的一跳,忙道,「小姐說哪裡的話,斷斷沒有!」
「沒有?」莫寒月揚眉,看著她面頰突然掠起的紅潮,不由輕聲笑起,微微搖頭,輕聲嘆道,「有沒有,怕也只有你自個兒清楚,只是你和丹霞跟我一場,我只盼著你二人也能覓一個好歸宿!」
丹楓微愕片刻,慢慢垂頭,輕聲道,「奴婢二人早已是小姐的人,自然聽小姐吩咐!」
「聽我吩咐?」莫寒月橫她一眼,說道,「難不成我將你們許給胡二那樣的人,你也願意?」
丹楓臉色微白,咬唇道,「小……小姐怎麼會……怎麼會將奴婢許給胡二?」
莫寒月好笑,說道,「那或是哪一府的公子呢?」
丹楓忙道,「奴婢出身微賤,不堪匹配公子,小姐此話豈不是說笑?」
莫寒月忍不住笑出聲來,說道,「胡二你不願意,公子也不願意,可見是心中已經有人,不是嗎?」
丹楓咬唇,默然不語。
莫寒月輕嘆,握住她手,輕聲道,「丹楓,你要知道,心之所系,不在那個人如何尊貴或微賤,只是那一個人罷了,換成旁人,縱然再好一千倍,一萬倍,都會心有不甘!」
「嗯!」丹楓似懂非懂,輕輕點頭。
莫寒月微笑,說道,「日後你和丹霞二人出嫁,我都要聽憑你們的心意,再備一份豐厚的嫁妝才成!」
丹楓面頰微紅,哪裡還敢看她?垂下頭低哼,「小姐,小姐這是說哪裡的話?奴婢……奴婢不急!」
是啊,不急!
在尋常百姓或官室小姐中,及笄之後不久就大多出嫁,而在奴僕之中,有頭臉的丫鬟大多在二十多歲之後才出嫁。
莫寒月淺淺含笑,輕聲道,「那等你急了,再和我說!」
丹楓窘的抬不起頭來,不能說是,也不能說不是,轉眸看到大營那裡已有人聲攢動,彷彿見到救星,忙道,「小姐,我們快回罷,想來皇上也已經散朝了!」
這個丫頭性子向來爽落,今日倒扭捏成這副模樣。
莫寒月好笑,也不再說,順著她點頭,說道,「嗯,回罷!」一道兒轉身,向營門而去。
剛剛踏進大營,還沒走到衛相府的車隊旁,就見承親王正向這裡來。
莫寒月微微揚眉,腳步頓停,福身向他見禮,聲音平緩,說道,「十一見過六王!」
承親王見到她,眸色一沉,向她身後營門望去一眼,臉上神情似笑非笑,說道,「怎麼,峻王不在,峻王妃如此耐不住寂寞,這一大早從營外回來?」
大營之外,駐紮的可是禁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