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月忙起身還禮,來不及起身,說道,「渭南恐怕轉眼會變起民亂,請羅大哥進宮,為民請命!」
羅越大吃一驚,失聲道,「民亂?何以見得?」
莫寒月搖頭,說道,「渭南大水,本是天災,百姓只盼朝廷救濟。而他們苦等這許多日,等來的卻是糧食被饑民轟搶,如此一來,民心必亂!」
羅越點頭,說道,「皇上已經傳旨戶部,再調糧食救災!」
莫寒月搖頭,說道,「壞就壞在這裡,渭南來此,快馬疾馳,最快也要十日,再返回盛京調糧趕往渭南,那豈不是要一個月的路程?饑民待哺,如何等得了?」
羅越皺眉,說道,「都是良善百姓,這一切豈有想不通的道理?」
莫寒月搖頭,嘆道,「饑民困頓,只念幾時有米下肚子,哪裡會想這許多?更何況,前邊有饑民轟搶糧食的先例,再調糧食,又豈會沒有人效仿?」
羅越聽的臉上變色,說道,「那依十一的意思……」
莫寒月一字字道,「此次押糧,必要重兵押送,以防饑民轟搶!」
「重兵押送?」羅越喃喃低語,輕輕點頭,說道,「你是要我請命出兵?」
莫寒月點頭,說道,「若此事交給旁人,不要說安撫災民,不中飽私囊已是好官,就為渭南百姓,羅大哥辛苦一趟!」
羅越細思一回,終於點頭,說道,「我即刻進宮去見皇上!」說完向她一禮,轉身就向外走。
莫寒月連忙追出來,喚道,「羅大哥!」見他回頭,說道,「此事急迫,皇上聖旨頒下,十一想來無瑕為羅大哥送行,有一件事,請羅大哥留意!」
羅越揚眉,說道,「十一妹妹請講!」
莫寒月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一字字道,「前次賑糧被搶,必有隱情,羅大哥去后,不防暗中查訪!」
羅越一驚,失聲道,「你是說,有人侵吞賑糧?」話一出口,臉色已經微變,咬牙道,「若果然如此,任他是誰,羅越必然為民除害!」
莫寒月點頭,說道,「羅大哥記著,這些話是羅大哥自個兒想到,切切不可提到十一!」
羅越向她凝視一瞬,突然展顏一笑,說道,「十一要送羅大哥功勞,羅大哥又豈會不知?」又向她將手一拱,轉身大步而去。
是啊,羅越此時請旨,即刻趕回京城點兵,再押送糧食趕往渭南,恐怕也已亂民四起,奏報傳出。
他搶在此時趕到,只要善加安撫百姓,賑濟糧草,就能將一場大禍消於無形,這一功,皇帝必定要記在他的頭上!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營外,莫寒月輕輕吁出一口氣來。
賑糧被劫,二次賑災,宇文青峰必然會派重兵押送,本不必旁人獻策。只是羅越此時請命,一則可以顯示他一片愛民之心,二則此事交到羅越手中,才會讓她放心。
羅雨槐聽到二人對答,也不禁臉上變色,將莫寒月手掌抓住,輕聲道,「十一,若是當真變起民亂,那大哥……大哥……」
莫寒月回眸一笑,輕聲道,「姐姐放心,羅大哥智勇雙全,必能平復民亂!」一些尋常百姓,又豈能與沙場上那些悍勇的敵將相比?
羅雨槐點頭,稍稍放心。仍牽著她手回帳內坐下,含笑問道,「這樣一場大功,妹妹為何不送給峻王,卻想起大哥?」
莫寒月微微抿唇,搖頭道,「峻王素來不羈,突然關心黎民百姓,豈不是奇怪的很?」
帶兵押糧,就要授以兵權,如果是峻王突然領旨,以宇文青峰的性子,豈不多疑?
羅雨槐瞭然,輕嘆一聲,說道,「妹妹之智,當真是無人能及,姐姐慚愧的很!」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姐姐性子純良,豈是十一可比?」心中暗暗泛苦。如果可以,她也願意做回上一世,光明磊落,揮灑隨意的莫寒月。可是,報仇容易昭雪難,如今她必要步步算計,時時用心,才能不枉費再活這一世!
羅雨槐又哪裡知道她的複雜心思,見她不語,想到峻王的尷尬處境,也不再說,轉而說些閑話,輕嘆一聲,說道,「本來想,這一次我們姐妹都一同伴駕,可以好好兒聚聚,哪知謝姐姐不能隨意出宮也倒罷了,扶姐姐……」
說到扶奕,又不禁嘆氣,說道,「昨兒我去瞧葉姐姐,她雖強顏歡笑,可是我瞧著,竟似瘦了整整一圈。」
莫寒月輕嘆一聲,說道,「也難為她!」苦戀景郡王四年無果也倒罷了,偏偏是被最好的姐妹背叛。
羅雨槐點頭,默然一瞬,突然像想到什麼,在莫寒月手背輕推,說道,「我們去找扶姐姐,讓她勸勸葉姐姐可好?」
聽她提到扶奕,莫寒月不自覺攏起眉峰,輕聲道,「葉姐姐本就是因為……因為扶姐姐,才心中鬱結,如今又如何去勸?」
羅雨槐道,「所謂解鈴還需系鈴人啊,那日景郡王離去之時,已將話說的明白,扶姐姐也該死心。葉姐姐與她素來交厚,難不成為了一個男子,就此絕了姐妹之情?」
莫寒月輕輕搖頭,說道,「只怕扶……扶姐姐不是這麼想罷!」
如果,她當真顧念姐妹之情,又怎麼會有峻王帳中一幕?
如果,姐妹幾人知道她那一夜的作為,還能不能將她當成姐妹?
莫寒月忍不住輕嘆。
而,她卻不知道,那一夜,扶奕不但設計峻王,還有她對葉弄笛的那一番話,徹底將葉弄笛的心擊入低谷。
羅雨槐對她心中的煩亂渾然不覺,輕聲道,「如今且不說景郡王前往南疆不知幾時才回,縱然他回來,我們多年姐妹,難不成……難不成……」低聲輕喃,想到扶奕所作所為,卻已經說不下去,輕輕一嘆住口。
是啊,自己與她們相識不過四年,對扶奕已諸多顧念,更不要說她們自幼的情份,要就此斷絕,又豈能忍得下心?
莫寒月輕輕一嘆,說道,「如今景郡王剛走,扶姐姐那裡……且由著她罷!想來相隔日久,見不到那人,心也就淡了。葉姐姐那裡……」
葉弄笛對景郡王用情至深,自然不是扶奕可比,只是如今的情形,又不能放任她消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