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月一眼瞧見,不由失聲驚呼,叫道,「小心!」情急之下,手中的馬鞭疾擲而出,向那利箭拋去,只盼能碰到箭尾,令利箭準頭略偏,救下哲加性命。
只是她忘了,她已經不是前世叱吒風雲的莫寒月,而是只會三腳貓功夫的衛十一!那馬鞭準頭雖然不差,這一擲卻並沒有什麼力道,不過拋出數丈,就已向下落去,哪裡碰得到利箭分毫。
眼看哲加就要被利箭穿心,琉璃心膽俱裂,一個踉蹌摔倒在地,珠淚滾滾而下,又再爬起,瘋狂的向哲加撲去。
危急關頭,只聽馬嘶伴著一聲低喝,一條人影疾掠而至,足尖在莫寒月擲出的馬鞭上一點,和身向哲加疾撲,一把將他抱住,順勢一滾,頓時消失在熊熊大火之中。
只是稍差毫離,利箭射空,嗖的一聲,射上一座營帳燃燒的帳柱,瞬間被火苗吞噬。
也只這一眼,莫寒月頓時驚的魂飛魄散,尖聲大叫,「王爺……」已顧不上大火未滅,疾步衝進營去,連聲喊道,「王爺……王爺……」剛才那危急關頭救下哲加的,竟然是峻王宇文峻!
她雖人小腿短,又比琉璃晚了幾步,可是終究苦練四年功夫,竟然與琉璃一同趕到,齊齊向二人消失的大火中撲去,一個驚喊,「哲加!」另一個大叫,「王爺!」
剛剛趕到,就見一片火光突然抖起,帶著一陣勁風撲面而來。二人同時一驚閃避,卻見火光之後,峻王已扶著哲加踉蹌而出。
莫寒月大喜,和琉璃二人一邊一個搶上將二人扶住,轉身向火外衝去。
奇變迭出,營外兩方人馬早已驚的魂飛魄散,此時見二人脫險,忍不住齊聲歡呼,備好的泥土拋來,將四人引出火海。
直到離火已遠,莫寒月才算鬆一口氣,這一瞬間,感覺到的不是喜悅,反而是滔天的怒意,在宇文峻身上狠狠一推,叫道,「混蛋,誰要你冒險?你不要命了?」
宇文峻不防,被她推個趔趄,後退兩步才站穩,見她滿臉怒意,不由笑起,又搶前兩步一把抱她入懷,輕聲問道,「怎麼,丫頭心疼本王?」
剛才在火中聽到她的呼喊,看到她不顧一切撲來的身影,難言那時的喜悅,那分明是被一個人放在心裡的感覺。
「你……」聽到他含笑又魅惑的聲音,莫寒月頓時語結,抬頭向他恨恨瞪視,咬牙道,「無賴小子,哪個心疼你!」話雖如此,可是看到他臉上沾滿的灰燼,仍然心中一揪,皺眉道,「還不瞧瞧有沒有受傷。」試著將他推開。
峻王手臂一收,更將她抱緊一些,埋首在她頸側,昵聲道,「別處受傷倒也罷了,若是傷到本王這張傾國傾城的臉,丫頭可不許嫌棄本王!」
傾國傾城……
莫寒月瞠目。
這樣的情形之下,他顧的不是性命,反而是他那張招禍的臉?
大大翻個白眼,卻又擔心,說道,「你給我瞧瞧,傷到哪裡?」
「瞧瞧?」峻王眨眼,突然低笑一聲,說道,「哪裡你都要瞧嗎?」故意低頭,向自己身體下方一望。
「你……」莫寒月瞪眼,咬牙道,「王爺怕什麼,又不是沒有瞧過?」
「丫頭……」這次輪到峻王結舌。
好吧,他峻王雖然無賴,論起臉皮厚,還是要輸給自個兒的王妃!
宇文峻無奈,又果然怕她擔憂,只得將她放開,嘆道,「不打緊,只是滾進火里時,衣衫著火,手臂燒到罷了!」抬起左臂,果然下方衣衫破碎,有一大片的燙傷。
這會兒定下神來,他又離開她的身子,莫寒月這才看到,他身上的外袍已經不知去向,身上只掛著一襲破碎的中衣。
這哪裡還有一絲王爺的樣子,分明連個叫花子也不如。
莫寒月好笑,又瞬間恍然,點頭道,「原來你是用袍子擋開大火,也虧你機警!」
他身上的紫袍是湖絲製成,夏天穿著雖然舒服,可是在那火中卻極為易燃,他在摔倒的一瞬拽脫外袍,令它不能燒到自己的同時,又奮力舞開,擋去四周襲來的火苗,借那喘息之機,帶著哲加脫身。
那也就是那時莫寒月看到揚起的那片火光。
峻王聽她誇讚,桃花眼一亮,又想向她身上賴過來,說道,「本王如此出色,王妃是不是心動?」
掠一掠髮鬢,振一振衣衫,這個樣子,哪裡以為自己衣不蔽體,倒像是穿上新衣的花花公子一樣!
莫寒月翻個白眼,把他搭上肩來的爪子一把拍掉,說道,「還不瞧瞧你的傷?」
峻王聳肩,懶懶道,「堂堂七尺男兒,受些許小傷怕什麼?」目光向四周一掃,瞬間沉下俊臉,說道,「印于飛呢,怎麼任由你闖進營去?」
不但印于飛不在,就連牧野和丹楓、丹霞二人也不在她身邊。幸好自己及時脫身,如果當真困在火里,豈不是連累她也遇險?
莫寒月忙道,「我使他去辦事,你不必怪他!」說到這裡,也不禁轉頭四望。
剛才丹楓還立在她的身邊,這麼一會兒竟然不見人影。
這時哲加緩過一口氣來,扶著琉璃一瘸一拐的走來,向峻王當頭跪倒,說道,「王爺兩次相救,哲加銘感五內,從今之後,哲加這條性命就是王爺的!」
莫寒月見他被燒的皮開肉綻,神情卻沒有一絲痛楚,不由點頭暗贊,當真是一條好漢!
峻王連忙將他扶起,含笑道,「王子這是做什麼,本王不過舉手之勞!」
雖說入營出營不過片刻,可是剛才那樣的兇險,又豈是一個「舉手之勞」能夠說盡?稍一不慎,搭上的可是他自個兒的性命。
只是哲加本就不擅言辭,也深知大恩不言謝,倒也不再多說,順著他的相扶起身,皺眉道,「方才是怎麼回事?」
剛才那支箭從營外射入,他隔著大火併沒有瞧見,只是約略聽琉璃一說。
這是安心要取他性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