峻王這一消失就是三天,莫寒月在營里出出進進幾回,總覺得缺些什麼,喚來印于飛問道,「這幾日,你可曾見到你家王爺?」
印于飛搖頭,說道,「王爺有命,不是有關王妃安危,不許小人隨意回王府去,王爺的行蹤,小人也不敢妄自打聽!」
沒有看到!
莫寒月皺眉,問道,「丁亦、史廣平二人呢?你們平日常在一起喝酒,這幾日可曾看到?」
印于飛搖頭,說道,「他二人也不曾看到!」
這麼說,峻王是不在大營里?
如果是在盛京,或者流連在什麼秦樓楚館,這茫茫草原,那個傢伙又能跑到什麼地方?
莫寒月心中疑惑,見問不出什麼,只好揮手命印于飛退下。
夏兒嘟著小嘴兒進來服侍她歇息,不滿道,「都是平日王爺來,小姐好臉兒都不給一個,王爺才不知跑去何處。」
「哪裡的話?」莫寒月好笑搖頭。
夏兒道,「小姐,你倚仗王爺對你好,素來不將王爺放在心上,奴婢昨兒可是聽說,怡親王剛剛將一位哈薩族的小姐收為妾室,若是我們王爺被小姐冷了心,也跑去旁的小姐那裡,奴婢看小姐何處哭去!」
「夏兒!」莫寒月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嘆道,「王爺是個什麼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我此時就為這等事掛心,豈不是被他氣死?」
夏兒皺眉,說道,「往常沒有小姐也倒罷了,如今小姐既然封妃,又豈能由著他?」
莫寒月好笑,只得點頭,說道,「好好!等他回來,我教訓他就是,再不許他瞅旁的女子一眼,可好?」
夏兒一聽,倒忍不住笑出來,說道,「要說一眼都不許瞧,倒也難為王爺,只要他將小姐放在心上就好!」
「好好好!」莫寒月忙應,笑道,「等他回來,我逼著他,將我放在心上!」在夏兒手臂輕推,說道,「小姑奶奶,你不睡,你家小姐還要睡呢!」
夏兒聽她應的言不由衷,心中大為不滿,可又說不出什麼,只好嘆一口氣,替她熄滅燈火,退出帳去。
翻來覆去許久,連莫寒月自個兒也不知道,腦中究竟在想什麼,就是睡意遲遲不來。
好不容易朦朧睡去,睡夢中,突然驚覺身邊多出一人,莫寒月一驚而醒的瞬間,也省悟又是峻王悄悄進來,不由皺眉,手肘向他一撞,嗔道,「原以為你改了性子,怎麼還是如此無賴?」雖說是抱怨,自己卻不知道,唇角早已揚起,露出一抹笑意。
峻王輕笑一聲,張臂攬住她身子,輕聲道,「這幾日不見本王,可曾想我?」
「想你做什麼?」莫寒月將他爪子打開,不耐的向里挪一挪。
「本王想你!」耳畔,峻王清潤的聲音伴著一縷似有若無的熱氣拂來,弄的人心尖兒微麻。
莫寒月心頭突的一跳,連忙翻身避開,輕聲斥道,「這三更半夜,你……」轉頭一瞬,耳廓不經意蹭上他柔軟的唇,頓時整個人僵住。
「小沒良心的!」黑暗中,峻王卻沒有覺察到她的羞窘,低聲笑道,「本王剛剛趕回,就來見你,你竟如此不領情!」
莫寒月深吸一口氣,令怦跳的心平穩,低聲道,「這幾日,王爺究竟去了何處?生不見人,死不見鬼的!」再任由他說下去,她當真不知道要做出什麼反應。
「丫頭!」峻王笑起,手臂一緊將她壓在懷裡,說道,「本王就是做鬼,也要纏著你!」
「這不是還沒有做鬼嗎?」莫寒月努力把他推開一些,給自己留些空隙呼吸,又問道,「這幾日,你究竟去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被她連問幾句,峻王也失去說笑的興緻,側身又再躺好,嘆道,「那天散朝之後,不知為何,皇上突然下旨,明妃省親,要去三日,之前所有議好的議程都要改,本王只好親自去見梓伊族長,連熱鬧都沒有看完!」
三天?
莫寒月微微揚眉,也大為驚訝。
皇后省親,也不過是短短一日,這明妃省親,竟然可以回去三天,這豈不是從不曾有過的盛寵?
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峻王又輕聲道,「哈薩族雖是小族,可是草原兒郎個個蹺勇,為了令他們歸心,皇上也是煞費苦心!」
是啊,哈薩族處在大梁北部的門戶,如果哈薩族不能歸心,就是大梁北邊的大門不穩啊!
莫寒月輕輕點頭,問道,「一切都已安置妥當?」
「嗯!」峻王低應,突然又輕輕一笑,說道,「其實一切都是宋大人忙碌,本王前去,不過是意示隆重罷了,又何曾做什麼?」
本來皇帝讓他去,也只是借他王爺的身份,讓哈薩族感覺到隆重,又何嘗用他去做什麼?
二人一個幾日奔波剛剛趕回,一個輾轉半夜才能成眠,說一會兒話,睏倦襲來,都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看到峻王睡眼惺松的從內帳出來,夏兒頓時大喜,大呼小叫的嚷,「小姐!小姐!王爺來了!小姐,快醒醒,王爺來了!」
「噓!」峻王連忙阻止,在她額頭一戳,說道,「這才什麼時辰,大呼小叫做什麼?」
丹楓也忍不住好笑,說道,「夏兒,怎麼叫王爺來了?王爺從裡頭出來,是要上朝去!再說,小姐豈有不知道的道理?」
「哦哦!」夏兒這才反應過來,抓著後腦傻笑,說道,「奴婢糊塗,還道王爺從外頭來呢!」
峻王好笑搖頭,說道,「很快就要早朝,服侍爺洗漱罷!」又向丹楓道,「你使印于飛去取爺的朝服!」
二人聽他吩咐,忙應一聲,各自去忙碌。
內帳里,莫寒月早已被夏兒吵醒,翻一個身,臉向榻外,望著空出的半張床榻,不禁勾唇輕笑,片刻之後,唇角的笑容漸漸淡去,心中大為茫然。
四年來,她精心布局,步步設計,用盡心思,布下一張大網,從來沒有一絲的遲疑,她始終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要做什麼。
可是,這幾天,只因為他突然的消失,竟然牽引去她全部的心思,竟然會令她茫然若失。
而如今,那狡賴小子只一番胡言亂語,就能令她心裡如此踏實。
難道……
一個念頭突然襲上腦海,莫寒月心頭突的一跳,連忙甩頭,將它擺脫,不禁低聲說道,「莫寒月,你瘋了!你真是瘋了!他可是宇文青峰的侄兒!」一把揮開薄被,躍身而起,不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