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黃昏日落,莫寒月回入相府,看到那一道將後園截成兩半的圍牆,才知道為什麼這一整日峻王拉著她東遊西逛。
「小姐!」夏兒見她驚的張口結舌,握著她的手,低聲笑道,「王爺說,堂堂王妃住的偏僻也倒罷了,還要與人共享園中景色,就命人築這一道圍牆,還增派了守衛。」
「他……他瘋了……」莫寒月搖頭,皺眉問道,「相府里就沒有人攔阻?」
「怎麼沒有,三公子還沒說幾句話,就被他丟到湖裡,相爺趕回來,剛勸幾句,倒被他一通歪理說的答不上話,只好由著他將圍牆築起來。」
莫寒月點頭,揉一揉眉心苦笑,說道,「難怪方才進府,前院里那些人看怪物一樣看我!」輕嘆一聲,向園子里去。
夏兒追上,說道,「這還倒罷了,他還說小姐出入不方便,要在後頭開一道府門!」
「開門?」莫寒月停住,說道,「你說他在府後開了道門?」
那裡原來有一道小門,後來衛敬言給她修院子時封住。
夏兒搖頭,說道,「相爺說,小姐雖說指婚給峻王,可是還沒有大婚,怎麼說也是相府的女兒,怎麼能另走門戶,峻王辯不過他,才算罷了!」
「這小子當真是胡鬧!」莫寒月搖頭,嘆口氣道,「已經如此,由他去罷!」
新建的園門門口,四名守衛見她過來,齊齊躬身行禮,說道,「見過王妃!」
莫寒月停住,向四人各望一眼,瞧其中一人生的較另三人齊整,向他一指,問道,「這位大哥怎麼稱呼?」
唬的守衛連忙跪倒,說道,「小人唐七,王妃如此稱呼小人實不敢當!」
莫寒月點頭,說道,「嗯,唐七,你去將宇文峻喚來!」也不等他應,徑直進園子里去。
「宇……」唐七臉色微白,抬頭瞧瞧另三人,低聲道,「王妃是說……王爺?」
「嗯!」另三人一臉同情的看著他,齊齊點頭。
王妃不但直呼王爺的名諱,還說的是「叫」,不是「請」,而且是不容置疑的語氣。不要說他敢不敢把這話傳給王爺,就是敢,王爺肯不肯來,還在兩說,那他的使命沒有達成,這位王妃會怎麼樣?
唐七見三個人肯定的點頭,頓時一臉苦相,沖著莫寒月早已走遠的背影行禮,說道,「是,王妃!」不敢多停,爬起身向府外去。
入夜,莫寒月沐浴過後,剛剛進入寢室,就見峻王斜倚在她床頭,正在翻她案上的書,見她進來,微微揚眉,舉了舉手裡的書,含笑道,「王妃看的書,倒是新鮮的很!」
莫寒月撇他一眼,說道,「那不過是夏兒拿來夾花樣子罷了,有什麼新鮮?」
峻王低笑,搖頭道,「要說你不識字,本王可不信!」將書拋開,向她打量幾眼,見她一襲輕絲軟袍勾出纖細身形,露出頸下一段細白肌膚,不由淺淺含笑,說道,「丫頭穿這軟袍,倒顯的豐腴一些!」
夏兒忙擋在莫寒月身前,瞪大眼,指著他道,「你……你幾時進來?為何不通稟?」
「你家小姐喚我來的!」峻王似乎心情極好,見莫寒月在妝台前坐下,起身過去,接過夏兒手中的布帕替她擦拭長發,輕聲笑道,「今日本王送的禮物,王妃可還滿意?」
莫寒月嘆氣,回頭瞪他一眼,說道,「這園子本就沒有幾個人,你將半個園子截來做什麼?」
峻王低笑,說道,「免得你練功還要偷偷摸摸。」
是為了她練功……
莫寒月不語,隔一會兒,點頭道,「圍牆也倒罷了,拆去又要費些周折,門口的守衛,你撤去罷!」
「沒有守衛,那圍牆豈不是形同虛設?」峻王揚眉。
被他搶去差事的夏兒在旁邊挑眉瞪眼,這會兒介面道,「王爺放心,縱然沒有人守著,也不會有人敢擅入!」
這倒是!
莫寒月輕輕一笑,說道,「這園子里還住著旁的小姐,守衛出入總不方便,回頭我使幾個婆子守著就是!」
「那幾個守衛留著給你使喚,後園不方便,那就放在前院!」峻王撇唇,見她頭髮已經拭乾,將布帕丟回給夏兒。
這個傢伙這是要做什麼?
莫寒月皺眉,回頭瞪著他,說道,「王爺究竟要做什麼?」
指婚才不過幾日,他就將相府攪的沒一刻安寧,今日又整出這麼大動靜來。
宇文峻低笑,湊首到她耳畔,輕聲道,「王妃受本王疼寵,不好么?」
好嗎?
莫寒月微微揚眉,淡笑道,「原來王爺是做給旁人瞧的!」
這個丫頭,總會如此領會旁人的心意?
宇文峻心裡暗嘆,卻低聲笑道,「不錯,本王要所有的人都知道,本王如何疼寵王妃!」
「你……」莫寒月揚眉,抬頭定定向他注視,瞬間默然。
峻王疼寵王妃,固然能令一些意圖傷害她的屑小怯步。可是,這樣的疼寵,也是雙刃劍,屑小怯步的同時,那些意圖對峻王不軌的,豈不是也會盯上她?
垂眸略想片刻,莫寒月點頭,嘆道,「也罷,旁的我不管,不要讓人再來攪我!」
如果能替他引開一些窺探的目光,也未嘗不是好事,就當……欠了他罷!
「知道!」峻王笑應,見她起身往榻上去,含笑跟來,說道,「王妃將本王喚來,就是為了此事?」
「不然呢?」莫寒月瞪眼。
峻王低笑,說道,「本王以為,分開多時,王妃思念本王呢!」
這個小子……
莫寒月無語,翻個白眼,也不理他,向夏兒道,「好生送王爺出去,天黑,不要摔著!」幾個時辰前,還在和他游御花園好不好?
這是下逐客令啊!
峻王低笑,探指在她鼻尖輕刮,說道,「小沒良心的,若是旁人知道王妃對本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怕御史台即刻有人上本,廢了你這個無法無天的小王妃!」
莫寒月翻白眼,說道,「十一無法無天可是御准,哪個敢說不行?」見他還立在榻邊兒不走,皺眉道,「王爺快走罷,明日不要再送那許多東西來!」
「好……」峻王漫應。與她說這一會兒話,但覺溫情滿滿,一時倒有些不舍,又再磨蹭許久,見她不理,這才戀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