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金娘子臉現為難,向莫寒月一望。
莫寒月目光向那冊子一掃,淡淡問道,「金娘子,這冊子上所列的份例,與去年一樣?」
金娘子忙道,「回十一小姐,除去四小姐、五小姐、六小姐出嫁,少下三人院子里的份例之外,就是長房的三小姐住進來,添上這一項,旁的都沒有變動!」
莫寒月微勾了勾唇,說道,「旁處沒有變動,金娘子那裡可是添了人口!」
四小姐衛盈儀,可是嫁入她們家裡。
金娘子忙賠笑道,「如今她雖還有小姐之名,這份例可是按的奴婦!」
「嗯!」莫寒月點頭,說道,「就依金娘子所列罷,另外三姐姐、四姐姐那裡,各自再多賞五兩銀子,她們也好做人家!」
金娘子大喜,忙連連施禮,說道,「多謝十一小姐!」
侯楠大怒,喝道,「十一,我不是說過要減嗎?」
莫寒月微微一笑,淡道,「慣例如此,不過是過年大伙兒圖個歡喜,又沒有多少銀子,二嫂又何必刻薄下人?」
「你……」侯楠臉色陣青陣白,咬牙道,「衛十一,你……你這是何意?」
「大年節下,十一不想大伙兒為著一身兒衣裳不開心罷了!」莫寒月淡笑,向金娘子微一擺手。
金娘子會意,忙上前要取回冊子。侯楠手指一緊,冷道,「十一妹妹,這冊子我已改過,你竟瞧都不瞧嗎?」
莫寒月垂眸,淺笑道,「遞冊子是奴才們的規矩,可十一是向來不瞧的!」
是不識字吧?
侯楠冷笑,說道,「十一妹妹不瞧,又怎麼知道這冊子里有沒有弄鬼?」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十一不瞧,帳房總會瞧的!」下巴向金娘子一指,說道,「還不快去,後頭還有許多事呢!」
「是,小姐!」金娘子忙應一聲,用力將冊子抽出,躬身退去。
侯楠見話沒說完,金娘子就走,呼的一聲站起,叫道,「喂!你站住!」
可是金娘子竟不理她,徑直出院子而去。
莫寒月端坐不動,淺笑道,「二嫂,此事已定,不必再說,你還是坐下罷,還有這許多事不曾問過呢!」雖說語氣清淺,可是舉手抬足之間,竟然氣勢迫人。
十一小姐當家雖然已有一年半,可是素來好聲好氣,還從不見她如此強勢,眾人見狀,都不禁輕吸一口涼氣,就連邊兒上立著的衛敬行也不禁側目。
侯楠又氣又怒,向莫寒月指道,「你……你……」她雖然心計深沉,卻終究是世家嫡女,自幼被人捧著,哪裡有人當著這許多奴才的面掃過她的顏面,一時氣的竟說不出話來。
莫寒月也不多理,抬眸向隨後的管事一望,喚道,「馮管事!」
馮管事忙應,上前將手中的冊子遞上,說道,「小姐,這是淮陽、承安兩處莊子所進的錢糧!」
莫寒月點頭,也不接冊子,向他身後之人喚道,「陳管事!」
陳管事也忙上前,回道,「小姐,這是盛京八處店輔的進項!」
莫寒月點頭,又喚幾人,見都是莊子里上繳的錢糧,各處店輔生意的進項,也不細問,微微擺手,說道,「這些子事,都交給三公子罷!」
這些可是府里一筆不小的進項!
衛敬行聽她一句話指給他,也是不由一怔,見管事將冊子遞來,微一遲疑,躬身領命。
侯楠見這些人一個個都依莫寒月所命,竟然將她當成死人一般,心中越發怒火中燒,咬牙頓足,轉身向院外而去。
直到她身影消失,莫寒月才微微抬眸,向院門掃去一眼,慢慢起身,喚過管家趙順,說道,「提督府表少夫人有喜,方才夫人吩咐,要備一份重禮明兒帶去,你記得辦妥!」
見趙順應命退下,又轉向衛敬行,說道,「這前頭的事兒,還要偏勞三哥!」
衛敬行目光在她身上微凝,點頭道,「妹妹放心!」從結識墨浩林、秦嶺等人之後,眼看上到幾位王爺,下到各府的公子,都與這位十一小姐親厚,對她也不竟多了些敬畏。
莫寒月點頭,又向餘下的管事道,「後園的事,今兒大伙兒都回紫萱姑娘罷,我乏了,先走一步!」見眾人躬身應命,顧自帶著丹楓出院子向後園去。
直到進入園子,丹楓才輕輕吐舌,說道,「小姐,你方才那氣勢,不要說那些奴才,就是奴婢也說不出話呢!」
她又哪裡知道,上一世,莫寒月揮戟沙場,號令千軍,其周身的威勢,就連朝中將士也甘心伏首,又豈是尋常人能比?
莫寒月冷冷一笑,說道,「如今侯楠自以為在府中已有幾月,要爭這掌家之權,我倒瞧瞧,她能鬧出什麼?」
丹楓輕笑一聲,說道,「今日小姐一句刻薄下人,那些管事都已倒向小姐,她還想興出什麼風浪?」
莫寒月微微一笑,搖頭道,「你瞧著罷,最遲明日,二公子必要找我!」
丹楓點頭,說道,「前些時也聽前頭的丫鬟說過,二公子私下說,如今少夫人進門,這掌家之權就該交給少夫人!」
莫寒月垂眸,冷笑道,「他這是想過河拆橋啊!」微一凝思,向丹楓招手,說道,「你去趟峻小王爺府上……」湊首在她耳畔低語。
丹楓點頭,直送她回入院子,這才離去。
果然如莫寒月所言,午後她剛剛歇晌起來,就聽小丫鬟回道,「小姐,前邊傳話,說二公子要見小姐!」
莫寒月點頭,略想一想,輕笑一聲,說道,「你去和二公子說,說我今日乏累,你引他進來說罷!」
好端端的,引一個公子進園子?
小丫鬟微微一怔,卻也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氣,只得應道,「是!」快步而去。
夏兒見她起身,忙上前服侍,低聲道,「小姐,怎麼引二公子進園子來,這可不合禮數!」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這大冷天兒,他說想見,我就得巴巴的出去?如今我懶怠出去吹風,橫豎自家兄妹,進來又如何?」
你幾時將二公子當成兄長?
夏兒瞠目,可是聽聽門外的寒風,不禁縮縮脖子,說道,「是啊,外頭當真冷的很!」
替她將厚厚的棉衣穿上,外罩狐裘大氅,又將手爐塞入懷裡,這才向廳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