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月微微揚眉,將手中包點心的油紙卷一卷塞入他懷裡,掙脫他的懷抱,拍拍手起身,含笑道,「有勞王爺送點心來,臣女告辭!」向他淺施一禮,轉身就走。
把他當成跑堂的小二嗎?
峻小王爺好笑,倒也不阻,揚聲道,「喂,那藥膏如何?」
「什麼藥膏?」莫寒月詫異。
「你不知道?」峻小王爺也跟著詫異。
「不知!」莫寒月聳肩,向他打量幾眼,皺眉道,「你又搗什麼鬼?」
這個樣子,可不像做假!
峻小王爺微微揚眉,突然笑起,搖頭道,「沒什麼,許是給了旁人,記差罷了!」
連送人的東西都能記差,也不知成日偷入多少府宅的後院!
莫寒月聳肩,再不理他,轉身顧自而去。
回入院子,夏兒如常服侍她沐浴更衣,見她帶著丹楓往前頭去,這才轉身回來,去替她收拾屋子。
哪知剛剛踏進內室,就見莫寒月的床榻上一人斜倚,含笑道,「丫頭,膽兒不小啊,爺的東西也敢匿下!」
夏兒一怔,等看清是誰,不驚反喜,忙幾步奔到他面前行禮,說道,「奴婢見過王爺,王爺來的正好,前次賞奴婢的藥膏,煩勞再賞幾瓶來!」
「再賞?還幾瓶?」峻小王爺揚眉,欠身在她額頭打個爆栗,咬牙道,「小丫頭,別以為有你主子護著,爺就不敢將你如何?」
夏兒吃疼,「呀」的一聲低呼,卻並不懼怕,求道,「王爺,你既是為我們小姐好,就再賞奴婢幾瓶!」
峻小王爺揚眉,冷笑道,「我問你,那藥膏你用去了何處?」別說是給小姐用了,不給這小丫頭半絲撒謊的機會。
夏兒小臉兒微紅,說道,「奴婢原不知那藥膏有沒有毒,先在自個兒身上試試!」說到這裡,忙捲起衣袖,興奮道,「王爺你瞧,奴婢這裡原有好深一條刀傷,用那藥膏這些日子,竟然已只有淡淡的一個印跡!那藥膏當真的好東西!」
這些話倒是峻小王爺沒有料到,目光在她傷痕纍纍的手臂一望,心底不自覺變的柔軟,微微搖頭,說道,「傻丫頭,本王豈會害你家小姐?再說,那藥膏若果然有毒,你的小命兒就不是命?怎麼敢在自個兒身上試?」
夏兒被他一問,倒有一瞬愣怔,說道,「是啊,若那藥膏有毒,是不是夏兒就被毒死了?」想了想,傻笑起來,摸摸後腦,說道,「奴婢太笨,沒有想到!」
「傻丫頭!」峻小王爺搖頭,嘆口氣道,「那藥膏得來不易,本王再去設法,你可要記得給小姐用!」起身向外去。
「是!是!是!」夏兒大喜連應,頭點的像小雞啄米一般,送峻小王爺出門。
等禮部的行文下來,已經是夏末,衛東亭親赴九門提督府商議,提督府見他催促,大公子侯遠也心急迎新人進門,就將侯遠的親事定在八月初,衛敬飛和侯楠的親事定在中秋。
相府迎親,自然是大宴賓朋,公侯將相,朝中重臣,自然是喜帖撒遍。而除去衛、侯兩家的至親,還能算上相府親戚的,自然還有一個墨三公子,墨浩林。
莫寒月自從禮部文書行下,就開始跟著侯氏忙碌,直到中秋前一日,才總算將衛敬飛大婚一應的事務打點妥當。
夏兒見她勞累,整日連喝口水的時間也沒有,大為心疼。見她回來,忙將煲好的湯品端來,又一迭連聲命人送上熱水。一邊服侍她沐浴,一邊低聲道,「要說這當家果然也沒有什麼好,若二少夫人進門,交了去也好,只是……只是……」
手中有權,小姐累成這個樣子,可是手中無權,是不是又要受人欺凌?
莫寒月身子浸入熱水,才覺整個人舒緩過來,聽她嘀咕,不禁輕輕一笑,說道,「這些日子,我也果然乏了,交出去也罷!」
現在的衛相府,早已不比過去,縱然她將掌家之權交出去,難不成還有人敢欺上門來?
夏兒聽她一說,不禁連連點頭。只要沒有人再欺上門來,小姐管不管這個家,有沒有那許多人巴結,還當真不打緊。
等到水溫漸降,服侍她擦凈身體,換上衣裳,取出小瓷瓶替她上藥。
莫寒月皺眉,問道,「這是什麼,以前怎麼沒見過?」
夏兒笑道,「小姐,這是新得的好東西,你用幾日就知道!」
莫寒月微微揚眉,取過細嗅,只覺隱約有縷葯香,不禁心中生疑,問道,「究竟是哪裡得來的?」
夏兒見問,只得道,「是峻小王爺送來,第一次奴婢怕有毒,自個兒用了,後來見頗有奇效,才又向王爺討來!」
莫寒月失驚,指她道,「你幾時與峻小王爺如此熟法,還向他討東西!」剛才的疑心倒頓時散去。想來這就是那天那小子說的藥膏。
這些日子,峻小王爺雖然不是每日都來,卻隔三岔五的會越牆而入,在她練武的林子里等候,還給她帶些盛京城中出名的吃食。
不知為何,她就是相信,那個少年不會害她!
第二日,中秋節!
從一大早,相府就府門大開,府門前車水馬龍,賀客盈門,煞是熱鬧。
衛東亭見朝中眾臣已紛紛而至,命衛敬飛率同幾個兒子,府門前親迎,也是想讓他們藉機與人親近的意思,自己卻命人將前廳所有的門全部打開,招待王侯權貴,其餘官員盡數請入偏廳,由府中家人招呼。
辰時正,家人來稟,衛敬飛已到迎親的時辰。
衛東亭這才將府門外的幾個兒子召回,催衛敬飛前去迎親,衛敬行、衛敬岩、衛敬博三人往各處偏廳照應,府前改由管家迎接賓客。
衛敬飛剛走,就見小廝拔步奔來,回道,「相爺,墨家的表少爺來了!」
墨浩林雖然說是朝中官員,可是以他小小的四品頂戴,哪裡用得著稟報丞相大人?可是這一次,卻是當親戚下的帖子,自然又當別論。
衛東亭一聽,忙道,「還不快請,快快,你使人去給十一小姐報信兒,再去喚三公子,讓他親自陪去後園!」
從去歲草原一行之後,盛京城中拘謹的風氣打開,每逢大小宴會,小姐、公子們已不必相互迴避,往往同處一廳,分席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