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娉婷聽她並不回口,知道踩到她的痛腳,不由洋洋得意。
說話間,只見衛盈毓扶著侯氏的手,慢慢走出院子。衛娉婷心中微動,暗想此時上前見一個禮,也算是在皇後面前說過話,念頭剛起,人已跨出一步,喚道,「娘娘……」話還沒有出口,只覺身後裙擺一緊,頓時立足不穩,「啊」的一聲驚呼,整個身子已向前撲出。
此時暮色初臨,衛盈毓正與侯氏低語,聽她一叫,冷不防嚇一跳,又見一個影子向這裡撲來,更是大吃一驚,也是低喊一聲,下意識後退,哪知身後就是剛剛跨出門檻,腳下一絆,頓時向後摔倒。
變起倉促,侯氏大驚失色,叫道,「娘娘當心!」急忙去扶,卻一手握空,眼看衛盈毓身子摔進院子去,不禁急的大喊,「快扶住娘娘!」
杜嬤嬤跟在衛盈毓身後,眼看她一跤摔來,也是大吃一驚,疾步搶前,張臂將她身子抱住。
只是衛盈毓身懷六甲,身子本已沉重,再加上摔跌的衝力,又哪裡能夠站穩,只聽杜嬤嬤也是一聲驚呼,頓時仰倒在地。
老夫人跟在杜嬤嬤身後,見狀嚇的膽顫心驚,急聲叫道,「娘娘!」奔前將她扶住,連聲問道,「娘娘,可有傷著?娘娘,不打緊罷!」
衛盈毓這一摔,早將滿院子的太監、宮女嚇的魂飛魄散,紛紛搶上,扶的扶,抱的抱,將她從地上攙起,連聲問道,「娘娘,如何,要不要傳太醫?」
衛盈毓也是嚇的心驚膽顫,慢慢站起,深吸一口氣,但覺肚子並無異樣,想到方才的驚險,不由怒火中燒,向院子外一指,喝道,「是什麼人?」
這會兒衛娉婷從地上爬起,眼看闖下大禍,早已驚的面無人色,忙連連磕頭,說道,「娘娘,臣女衛娉婷,方才不過是想給娘娘見禮,卻不知是誰扯到臣女的裙子,臣女才會摔跌!」
說到這裡,不禁回頭一望,只見身後眾小姐早已遠遠躲開,就連她兩個親妹妹也縮在人後,哪裡知道剛才是誰?
「有人扯你的裙子?」衛盈毓跨出院門,伸手向她一指,咬牙道,「你這刁滑毒婦,本宮何曾得罪過你,要在此暗算本宮!」
要知道她肚子里懷的,可是整個衛家的前程,這一跤摔下去,若有個閃失,不但她在宮中的地位受損,就是衛相府也會獲罪。
衛娉婷嚇的連連搖頭,說道,「皇后!皇後娘娘饒命,臣女並不敢暗算娘娘,當真只是想給娘娘見禮,被人扯到裙子!」
衛盈毓本就是一個性情陰狠之人,若不然當初又怎麼會一硯台打死庶妹?此時受這一嚇,本就心中怒極,聽她又再提到裙子,更是怒火狂燃,向她指道,「你是說,有人扯你裙子,是嗎?」
「是!是!」衛娉婷連連磕頭。
「好!好!」衛盈毓咬牙,喝道,「來人!將她裙子給我扒了,到前院里跪著!」如果是旁人也倒罷了,這長房與她們相府可是向來不和,又焉知不是這個丫頭嫉恨,要對她下手?
「娘娘!」衛娉婷頓時大驚失色,忙連連磕頭,哭求道,「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前院那是什麼地方,那可是各式男子出入,從公子到奴僕,無人不到的地方,被人扒掉裙子跪去那裡,哪裡還有臉見人?
朱氏聞言,也是大驚失色,急忙上前跪倒,連連磕頭,說道,「娘娘息怒,娉婷只是一時失足摔倒,驚嚇到娘娘,果然該死,只是念在她不是故意,請娘娘饒她這次!」
衛盈秀冷笑,說道,「不是故意就該輕易放過?」
老夫人對長房的幾個孫女兒一向疼愛,見到這等情形,也是臉上變色,忙搶著跪倒,說道,「娘娘,今日是娘娘歸寧的大好日子,若大動干戈,豈不是攪了娘娘的興緻?娘娘素來寬和,請娘娘看在同宗姐妹的份上,饒她這一次!」
這倒是,自己身受皇恩,得這一次歸寧的機會,弄出這些事來,豈不是晦氣?
再說,旁人求情可以不理,老夫人可是她的親祖母,若也是一口嚴拒,豈不是被人詬病?
衛盈毓心中微一遲疑,正要說話,就見一名小太監又再奔來,大聲回道,「娘娘,時辰已到,請娘娘速速啟駕!」
回宮的時辰是欽定,豈能耽誤?
衛盈毓一驚,頓足道,「都是這個賤人害本宮耽擱時辰!」再不願多聽,向衛娉婷一指,喝道,「給我扒了衣裙,丟到街上去!」也不理衛娉婷大聲求饒,匆忙向府外趕去。
這裡衛娉婷嚇的連聲尖叫,早有小太監過來,將她周身衣衫扒去,只留帖身小衣,拖著向前院去。
衛娉婷嚇的面無人色,又哭又喊,又哪裡能夠抗拒,身不由己被拖著往外走,連聲叫道,「娘,快救我,祖母救我!」
可是衛盈毓命令已出,動手的又是宮裡的太監,誰又敢強行奪人?
莫寒月跟上幾步,向為首太監說道,「請公公手下留情!」手中一封銀子塞到小太監手裡。
小太監知道她不但是皇后的妹子,還是謝貴人的閨中好友,更在皇帝面前有幾分臉面,哪敢得罪,不禁滿臉為難,說道,「十一小姐,這……」
莫寒月輕扯他的衣袖,低聲道,「娘娘只說到街上,可沒說時辰,公公好歹手下留情!」
小太監這才微鬆一口氣,輕輕點頭,將銀子揣起,又怕耽擱時辰,連聲催促,將衛娉婷向前邊拖去。
朱氏見連莫寒月也擋不住,頓時淚流滿面,哭哭啼啼跟在身後,向府外去。
府門前,衛東亭、衛東明與眾公子早已等候,見衛盈毓出來,剛剛迎上見禮,卻見衛娉婷只穿著帖身小衣被幾個太監拖出府來,都是大吃一驚。
衛東明忙搶前幾步,喚道,「娘娘!」
衛盈毓此刻心急回宮,又哪裡有空理她,冷哼一聲,說道,「大伯父還要費心,多管管女兒的好!」再不理他,跨過高高的門檻,向石階下的鳳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