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三日,莫寒月在前院理過事,剛剛進垂花門,就聽身後喚道,「十一妹妹留步!」
莫寒月回頭,見衛敬飛隨後跟來,身邊竟不帶小廝,不由微微揚眉,含笑道,「方才不見二哥,十一以為是在宮裡當值,不料在府里!」
衛敬飛唇角微微一扯,說道,「昨夜當值,剛剛回府,挂念與十一妹妹有事商議,也不曾歇息!」
莫寒月點頭,含笑道,「二哥有事,請到那邊亭子里坐坐罷!」轉身向後宅的一所亭子里去。
衛敬飛隨後跟來,在她對面坐下,抬頭向丹楓一望。
又是背人的話!
莫寒月微微一笑,揮手命丹楓退去,這才說道,「二哥有什麼話,直言無防!」
衛敬飛微微皺眉,冷笑道,「十一妹妹,前幾日費那許多心思,只除掉一個老六,又有何用?」
你還想除掉幾個?
莫寒月微微挑眉,向他含笑一望,說道,「二哥,我怎麼聽說,四哥雖說醒來,可是還不能下床,恐怕這傷一時也好不了!」
「好不了,也總有好的時候!」衛敬飛不耐煩的頂回去。
莫寒月垂眸,輕嘆一聲,說道,「要說那日的事,妹妹親見。六哥攀爬假山,結果山石滾落,險些砸到五哥身上,是四哥將五哥推開,自個兒卻被六哥撞入池塘。」
衛敬飛點頭,側頭略想,不無遺憾道,「也是衛敬岩命大!」
莫寒月搖頭,說道,「後來,木橋斷折,三哥落水。如他所言,若他不是會水,那日擺在那裡的,就是三具棺木!」
衛敬飛擊案,搖頭道,「可惜!可惜!他怎麼竟然會水?」若衛敬行、衛敬岩也一同喪命,留下一個年少的五公子衛敬博,一個還在幼齡的七公子衛敬祥,就不足為慮,這相府的家業,就再也無人爭競。
真是巴不得將滿府的公子全部除去!
莫寒月心底冷笑,說道,「二哥,雖說三哥也管著府里的差事,可是他離府三年,又有多少根基?二哥還怕他越得過二哥?」
衛敬飛皺眉,說道,「他沒有根基,難不成我是有的?」
莫寒月輕輕搖頭,說道,「二哥在御林軍一年,自然結識各府的公子,怎麼能說沒有?」
衛敬飛輕嗤一聲,說道,「各大名門世家的公子,自有他們進階之途,又有哪一個是進御林軍的?說穿了,御林軍中還不都如我們府上一樣,瞧著是高門顯貴,卻並沒有爵位的門第?」
像靜安王府、靖國公府,甚至安定侯、武安侯幾大府門,又怎麼會用得著去御林軍中混出身?
莫寒月搖頭,說道,「二哥,御林軍中縱沒有顯貴,可若是能令他們為二哥所用,也是不小的助力!」
衛敬飛揚眉,問道,「什麼助力?」
「二哥!」莫寒月嘆氣,只得慢慢向他解說,說道,「你想想,那裡雖沒有幾大名門世家的公子,可是三省六部,各府大人府上的公子,總不在少數!」
衛敬飛點頭,說道,「倒有不少,可那又如何?」那些人非但不是什麼名門世家,父輩的官職也高不過衛東亭去。
莫寒月挑唇,輕聲道,「若二哥各府都說得進話去,日後為官,豈不是仕途平順?」
衛敬飛微怔,凝思片刻,這才點頭,說道,「此話倒也有理,只是……只是那些人……」話說半句,不禁皺眉停住。
那些人,雖說論出身門第,比不過衛相府顯赫,可是卻是各府的嫡子,對他素來愛理不理,不要說為他所用,就是他想結交,也是千難萬難。
莫寒月見他蠢笨至此,不由暗暗搖頭,轉話說道,「二哥,回京已有幾日,可曾去過九門提督府?」
衛敬飛聽她突然提到侯府,不禁一愕,說道,「前日禮部的行文下來,我依禮去侯府下聘。」
莫寒月唇角微挑,說道,「侯家的人對二哥與前次相比如何?」
衛敬飛揚眉,冷笑道,「原來他們瞧不上我是庶子,時時冷言冷語,如今我可是九門提督侯大人的乘龍快婿,自然是另一副嘴臉!」
莫寒月淺笑,微微一嘆,淡道,「二哥可知道,為何盛京城中,各大名門世家要聯姻嗎?」
衛敬飛想也不想,問道,「為何?」
莫寒月輕笑,說道,「只因這姻親,是各大世家中最好的契約,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衛敬飛擰眉,重複道,「最好的契約?」一瞬間,心中一處混沌處像是被什麼人戳了一指,將透未透,平白令人想要更加琢磨的透一些。
莫寒月見他垂首凝思,微微一笑,也不與他告辭,起身離去。
衛敬飛低頭沉吟良久,想著伴駕之前,莫寒月提到他的親事,再想想侯家人前後對他態度的轉變,突然像悟出些什麼,「啊」的一聲,叫道,「十一妹妹……」
抬起頭來,卻發現亭中已空,只余他一人,哪裡還有什麼十一妹妹?
衛敬飛起身,望著後園的方向,不禁一笑,點頭道,「姻親,還當真是個好法子呢!」深吸一口氣,出亭向前院來。
本以為莫寒月離去必是回後園去,哪知道出亭子剛剛拐上正路,就見莫寒月立住和一個小廝說話。
衛敬飛不禁揚眉,忙跟過去問道,「十一妹妹,何事?」
莫寒月回頭,向他深深一望,說道,「剛剛張太醫來過,替四哥、五哥診治!」
「哦?」衛敬飛頓時沒了興緻,只是漫不經心問道,「前兩日不是剛剛診過?怎麼今日又來?」
小廝忙向他一禮,說道,「回二公子,原是今日四公子醒來,覺著較昨日好些,想要下床,卻驚覺腿不能動,八姨娘才趕著回過相爺,傳太醫來瞧!」
「腿不能動?」衛敬飛一愕,速速向莫寒月望去一眼,問道,「張太醫怎麼說?」
小廝回道,「張太醫說,怕是四公子摔入水裡時,傷到筋骨。」
衛敬飛忙問道,「可還能治?」
小廝一臉為難,說道,「這個太醫倒不曾說,只是聽到四公子大喊大叫,將太醫趕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