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青峰到此時倒將昨夜的醜事拋在腦後,說道,「傳旨,兩廣總督易澤之女易紅珠品性溫良,賜嫁九門提督侯世龍之子,禁軍統領侯遠為妻!」
這一道旨意更比前一道更令人意外,易妃更是大驚失色。
只為將易紅珠嫁給景郡王,雖然易澤外任沒有伴駕,她卻親自求准皇帝,攜易氏兄妹同來。哪知道到頭來,景郡王沒有嫁成,竟然一道聖旨賜給侯遠為妻。
可是聖旨已下,縱然她滿懷不解,也只能眼睜睜看著侯遠、易紅珠二人上前領旨謝恩。
應氏一怔之下,卻大喜過望。長子侯遠失偶已有一年有餘,如今竟能娶到易大小姐為妻,自然是萬千之喜,見侯世龍帶著兒子上前謝恩,也忙跟著跪倒。
哪知還不等他們起身,皇帝又道,「九門提督侯世龍之女侯楠,德容皆備,賜丞相衛東亭之子衛敬飛為妻!」
應氏一喜之後,還沒有回神,聽到這第三道聖旨,頓時如雷轟頂,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自己那美艷出色的女兒,不是一心要進宮嗎,怎麼會被一道聖旨賜給相府的那個庶子?
三道聖旨連出,一時間,殿上一片恭賀之聲。侯世龍心中一半歡喜,一半苦澀,只能強撐一一還禮。
衛東亭倒是滿臉笑意,帶著衛敬飛上前領旨謝恩。
皇帝向下笑望向刻,才喚過謝沁,說道,「沁兒,此次比賽,你與擁月公主已經熟識,日後同為姐妹,更該多加照拂,這些日子,就多多與她親近,朕給你出入行宮之便,不必事事都來回朕!」
這是要她勸慰擁月公主啊!
謝沁心底不禁苦笑,只得俯首領旨。
是啊,恐怕也只有她,才可現身說法,勸慰擁月公主,跟隨皇帝回京吧!
她謝沁進宮,為的是謝氏一族的安危,父兄的性命。而擁月公主更是牽繫了整個草原,哈薩族各部的平安。
大地漸漸由一片青綠,轉為枯黃,草原上已是一片清涼。
三月之期轉眼即過,欽天監選定良辰吉日,御駕啟程,回返盛京。
離開草原當日,禮部依禮迎娶擁月公主,草原各部隨行送嫁,直到御駕一行翻過木蘭山,才揮淚而別。
擁月公主隔窗而望,但見父兄的身影越來越遠,心中難受,珠淚滾滾而落。
從此之後,自己孤身一人,進入那不可知的地方,山長水遠,怕再無相見之期。
這個時候,只聽車外有人回道,「公主,謝貴人使人過來說話!」
擁月公主忙將淚拭去,問道,「何事?」這三個月來,謝沁時時命人相邀,或策馬共騎,或與姐妹幾人相聚,從不曾有一個字提到進宮,沒想到剛剛離開草原,謝沁又命人過來。
車外,一個小太監的聲音恭恭敬敬道,「回明妃娘娘,我家主子請明妃娘娘共用午膳!」
擁月公主微默片刻,才輕聲道,「你回謝貴人,就說我不餓,先行謝過!」
「明妃娘娘!」小太監卻並不離去,恭聲道,「我們貴人說,這午間也不紮營,不過稍停,明妃娘娘不慣乘車,縱然不餓,也好出去散散!」
原來,是怕她胡思亂想!
擁月公主輕嘆,不便拂逆謝沁好意,只得點頭,說道,「那就打擾謝貴人!」聽著小太監應命而去,不禁以額頭抵著窗欞,心中泛起一抹無奈。
是啊,離開草原,她就再不是哈薩族的擁月公主,而是大梁朝的明妃。而謝沁,也不再是謝郡主,而是謝貴人。從此之後,她竟然要與她自幼熟識的一切斷絕,變成另外一個人了!
當夜紮營,距三個月前皇帝遇刺,御營大火的地方不遠。
雖然說,經過三個月的時間,當初大火的痕迹早已蕩然無存,可是宇文青峰想起,仍然心有餘悸,傳令各府營地分散駐紮,再增派禁軍,於各處嚴加守護。
莫寒月聽到這一番布置,不由抿唇低笑,抬頭瞬間,卻見峻小王爺也正回頭望來,桃花眼微眯,帶著一抹淺淺笑意。
莫寒月揚眉,笑容驟收,帶著丫鬟向相府的營帳而去。
峻小王爺微微一愕,又不禁好笑,輕輕搖頭,低聲道,「這個丫頭,還當真是只小刺蝟!」縱馬向自己營帳而去。
直到夜色初臨,才算將一切安置妥當,莫寒月帶著夏兒向前邊大帳去。
帳門前,紫萱看到她,淺淺含笑,先福身一禮,才向內稟道,「相爺,夫人,十一小姐來了!」
莫寒月向她晗首示意,從打起的帘子下進去,向上首二人施禮,說道,「十一給爹爹、母親問安!」
衛東亭點頭,命她免禮,不禁微微皺眉,說道,「說十一是個傻子,如今倒越發懂事,敬飛眼看定下親事,最遲明年就要成親,倒反而不如十一!」
莫寒月微詫,問道,「二哥哥怎麼了?」
侯氏揚眉,說道,「你不瞧瞧,今日第一日趕路,他到這會兒也不懂得來問安!成親之後,相府里裡外外,還不是要交了給他?他這個樣子,又如何約束幾個兄弟?」
原來如此!
莫寒月微微含笑,說道,「二哥身在御林軍,想來是身不由己!」
衛東亭皺眉,向侯氏一望,說道,「當初命他進御林軍,不過圖一個出身,日後也好另立門戶。如今他成為嫡子,恐還是要走仕途的好!」
御林軍雖然可以圖一個出身,但總要立有軍功才有機會出頭,衛東亭倒也明白自己的兒子幾斤幾兩。
莫寒月心頭微動,側頭問道,「仕途?是考科舉嗎?」
衛東亭倒覺意外,淡笑道,「怎麼,你還知道科舉?」
莫寒月點頭,煞有介事的道,「前次聽墨家表哥說,他們澤州府的公子雖不入仕,可是每逢科舉,都會託人將試題弄來,品評一番,倒也長不少的學問呢!」
「哦?」衛東亭揚眉,說道,「這倒是第一次聽說!」
侯氏皺眉,說道,「這回京不久就是秋幃,敬飛又不曾讀幾天書,縱有試題給他,他還能考出個狀元來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