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霖點頭,嘆道,「事已至此,我們已無法可施,到時我帶兩名高手同去,命他們隨時留意十一罷!」
話剛出口,突然想起剛才羅越看向莫寒月的目光,除去原有的關切,竟然多了抹熱切,似乎……在等著瞧什麼難得一見的好戲!
難道他知道些什麼,才會如此篤定?
謝沁卻沒有留意他的神色,點頭嘆道,「只好如此!好在羅家兩位妹妹騎術不錯,加上易、侯二人,贏面已佔一半!」
謝霖點頭,說道,「傅大小姐雖然不是出自將門,可自幼與你一同玩鬧,又是那爽利的性子,騎術雖然略遜羅家兩位小姐,比湯、孟二人卻不遑多讓,差的也只有冷小姐一人。」說著側頭向她深凝一眼。
謝沁苦笑,說道,「不錯,眾小姐中,較她強些的不是沒有,大哥豈會不知?只是冷楚鳳是兵部尚書之女,昨日皇上親口說起,我又如何能夠不應?」
「皇上親口說起?」謝霖微微一愕,細細擰思,皺眉道,「難不成是冷鈺山相求?」
謝沁搖頭,說道,「此賽事關朝廷顏面,皇上豈會因他相求就應下?必然還有些別的緣故!」
謝霖點頭,思忖道,「比賽共需十人,若前九人都選強手,縱有一人弱一些,仍然贏面極大,皇上想來也想到此節!至於冷大小姐……」
說到這裡,站起身慢慢踱步,走過兩圈,突然停住,雙目炯炯望著謝沁,說道,「難道是為了藉此提高冷小姐身份,以做他用?」
「他用?」謝沁揚眉,不解問道,「做何用?」
謝霖道,「五日前,我曾聽哈薩族一位兄弟說起,說梓伊族長有意要與我大梁皇室聯姻。」
「聯姻?」謝沁揚眉,轉念間微微點頭,說道,「嗯!那冷小姐不論家世品貌,都是上上之選,要想聯姻,所缺的不過一個身份,此次比賽若能勝出,皇上自然會封賞,只是……」
「只是,既賞了她,又豈會不賞旁人?」謝霖輕嘆,望向她的眸子里,露出濃濃的擔憂,說道,「沁兒,當初我們推你出來,是不是終究還是錯了?」
旁人受封,是一門的榮寵,謝沁受封,不但會在後宮中成為眾矢之的,她所要面對的,還有宇文青峰的臨幸。
謝沁默然片刻,終於嘆道,「大哥,沁兒既已進宮,橫豎也是遲早的事,遲一日早一日又能如何?當初你們想到我,也只因我是不二人選,不是嗎?」
謝霖苦笑,嘆道,「於旁人,是天大的喜事,於我們,竟然進退兩難。」
謝沁不願他難過,也不再多談此事,輕聲道,「十一妹妹之事,就有勞大哥費心,今日沁兒先行回宮,準備行裝!」辭過謝霖,向後宮去。
盛夏中的草原,正是草兒已長,牛羊肥壯的時候。此時舉行的賽馬大會,也就成為草原各部的一項盛舉。
這一日,在距行宮十里之外的草原上,早已紮起層層牛皮大帳,綿綿延延,竟然看不見邊際。大帳外,更是彩旗招展,幾可蔽天。
宇文青峰為示與民同樂,也棄輦乘馬,身穿龍紋常服而往,也只有頭上那頂遮擋驕陽的黑色金龍盤繞華蓋彰顯出他帝王的身份。
眾臣領會聖意,自然也是棄轎乘馬,只是御駕之前,並不敢像皇帝一樣身穿常服,依然是官袍官帽,穿的緊緊實實,也只有幾位王爺,棄朝服不用,個個緩袍玉帶,更顯的英姿不凡。
本來依大梁的拘謹民風,這等場面,並不宜攜女子同行,可是這一回有了眾小姐的一場比試,又不好薄了落選的眾小姐,宇文青峰下旨,各府公子、小姐隨行,後宮與各府內眷都留在行宮。
眾小姐終究都在年少,聞旨頓時一片歡呼,早將落選之事拋之腦後,加上練這些時日的馬,更不耐煩乘轎,竟然也都棄轎乘馬,夾在隊列之中,一路指指點點,嘰嘰喳喳,跟著御駕向草原深處而去。
黃昏入營,草原各部首領紛紛率眾來迎,各部首領叩拜完畢,送御駕入御營安置。
入夜,營中空地燃起熊熊篝火,各部少年男女演起歌舞,整個營地中一片歡騰景象。
有初入草原那日的相迎,草原兒女又是天生的熱情好客,再相見已不拘禮,很快與各府公子、小姐笑鬧一片。
擁月公子尋到莫寒月,拉著她的手問道,「十一小姐,聽說前幾日那場風雨里你遇險生病?不知好了沒了?我已稟過父王,將我們的比賽放在最後一日,若你覺著不妥,再往後推兩日無防!大家也好多聚幾日!」
莫寒月含笑聽她說完,才輕輕搖頭,笑道,「無防,只是受些風寒,已大好了!」
擁月公子側頭,向她臉上細瞧片刻,果然見她雖見清瘦,臉色卻好,這才放心點頭。
提到那場風雨,又不禁提起興緻,說道,「那樣的風雨,就連我們草原兒女突然遇到,怕也不易躲避,不想十一小姐竟然能夠躲過,當真是佩服!」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公主過獎!」
不遠處的易紅珠輕哼一聲,卻換上一張親和笑臉,說道,「公主不知,與十一小姐一道兒的,還有峻小王爺!是他一路護著十一小姐,要不然十一小姐生病,又如何回來?」
「哦,對對!」擁月公主這才想起,笑道,「想來是位英雄男兒,那樣的狂風暴雨,竟然難為不到他!」說著話東張西望,問道,「不知是哪一位?不知比景郡王如何?還請引見!」
易紅珠本想將話引到莫寒月失節上,哪知道擁月公主反而贊峻小王爺是位「英雄男兒」,不禁微微皺眉。
莫寒月四望一周,只見人影處處,歌舞聲聲,又哪裡瞧得到峻小王爺的人影,不由微微搖頭,說道,「方才還在這裡晃一下,不知跑去何處!」
擁月公主倒不在意,笑道,「無防,橫豎這幾日我們都在一處,總能見到!」拉著她的手,嘰嘰咯咯的講些閑話,竟顯的極為親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