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又如何?」莫寒月淡淡笑起,輕輕搖頭,輕飄的語氣,卻帶著刻骨的深寒,一字字道,「難不成只許你害我,我就不能害你一次?」
只這一句話,頓時將衛盈秀擊倒,整個人癱軟在地,輕輕搖頭,說道,「果然……果然是你……果然是你……」心底的不甘,如狂潮泛涌,猛然抬頭向莫寒月瞪視,大聲道,「你承認了!你承認了!你跟我去見母親!我……我不要嫁給那個賤奴!」
「不嫁?」莫寒月冷笑,說道,「難不成你要說,今兒你和胡二什麼都沒有發生嗎?若不然,縱然是我陷害,你認為母親會答應你不嫁?容你一個破敗之人留在這園子里,玷污相府?」
寥寥數語,字字誅心。衛盈秀瞪大眼,死死的盯著她,眼底心底,已全是絕望。
是啊,不管她怎麼說,她也已經是胡二的人,縱然侯氏相信她的話,一切也無可挽回。依侯氏對相府顏面的重視,又豈會答應她不嫁?
莫寒月見她再說不出話來,不由唇角輕勾,露出一抹殘酷笑意,說道,「三姐姐,今兒可是你的大喜日子,還是不要耽擱時辰了吧!」對她的絕望視而不見,向丹楓道,「去命丫頭們燒水,替三小姐洗漱打扮!到了時辰,送出園子去!」
丹楓含笑應命,一把抓住衛盈秀衣領拖起,說道,「三小姐,走罷!讓奴婢再服侍你一回!」不容分說,拖著她出廳而去。
莫寒月輕吁一口氣,接過夏兒送上的茶輕抿一口,這才抬頭望向縮在廳角,一臉驚恐的丫鬟,含笑問道,「二丫,你是要陪你家小姐出嫁,還是留在園子里!」
二丫臉色瞬間變幻,猶疑未答,卻聽夏兒忙道,「小姐,三小姐好歹也是相府千金,出嫁豈能沒有陪嫁丫鬟?」
這是這個丫頭怕二丫留在這裡啊!
莫寒月好笑,倒也不想讓她失望,輕輕點頭,說道,「既是陪嫁丫鬟,也該有些像陪嫁丫鬟的樣子,你就替二丫姑娘張羅一下罷!」
就這一句話,也將她打發去了那奴僕呆的地方!
二丫臉色頓時慘變,雙腿一軟跪倒,卻又不敢說不去,只能連連磕頭。
她身為奴僕,又哪裡真的容她選擇去還是不去。更何況,她自幼跟著衛盈秀,若不隨衛盈秀出嫁,又有哪一個主子肯留她?到最後,不過是淪為府里的雜使,到了年紀,發出去配人罷了!
夏兒見莫寒月如此輕易答應,大喜過望,忙道,「奴婢即刻就去!」拋下手裡的東西,一迭連聲喚來兩個丫鬟,將二丫拖了出去。
廳里終於安靜下來,莫寒月深吸一口氣,又慢慢吁出,唇角淡出一抹淺笑,輕聲道,「也算了結一樁大事!」
整個過程,分明看她舉重若輕,這會說的倒像是花多少心思似的。
丹霞忍不住好笑,一邊扶她起身出廳往房裡去,一邊道,「小姐,如此一來,這三小姐更是恨小姐入骨,怕更不會善罷甘休!」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我要她善罷甘休做什麼?我只要她留在相府,任我差遣!」
丹霞輕輕搖頭,忍笑道,「小姐當真是個怪人,旁人身邊,都用親信,偏小姐放一個仇敵在這裡,當真是好玩兒嗎?」
放一個仇敵?
莫寒月微微揚眉,不禁笑起。
她又哪裡知道,不是自己放一個仇敵在身邊,而是……她自個兒處身在一群仇敵之中,只是……旁人並不知道罷了!
到黃昏時分,丹楓在外回道,「小姐,時辰到了,三小姐來給小姐磕頭辭行!」
她還會守這個規矩?
莫寒月挑眉,向丹霞望去一眼,點頭道,「喚她進來罷!」
丹霞去打起帘子,果然見丹楓領著衛盈秀進來。
莫寒月目光在她身上一轉,見是一件水紅長裙,金絲垂絡,倒也顯的極為喜慶,不由微微點頭,說道,「匆忙間還能尋出這麼件衣裳,倒也難得!」
丹楓笑道,「奴婢喚針線上的媽媽問過,恰是五小姐剛做過這紅色的衣裳,就差人去借來,應她回頭另補一件!」說著在衛盈秀肩頭輕輕一推,說道,「還不給小姐磕頭辭行!」
衛盈秀身子微微一僵,卻又不敢反抗,只得盈盈跪倒,向莫寒月磕下頭去,低聲道,「姐姐一向多蒙妹妹照應,如今于歸,就此辭別妹妹!」
多蒙照應?
莫寒月好笑。
這位衛三小姐,她可當真是沒少照應呢!
只是,剛才還那樣抗拒,這一會兒突然如此乖覺,倒令人意外。
莫寒月抬頭,向丹楓望去一眼,只見她眨一眨眼,調皮的伸一伸舌頭。
莫寒月挑眉,向衛盈秀望去,但見她跪倒磕頭的動作略顯遲滯,自然是方才不肯聽話,又被丹楓收拾一場。
不由暗暗好笑,也不喚起,只是端端正正坐著,慢慢道,「妹妹給姐姐道喜!本來姐姐大喜的日子,妹妹不該說這些掃興的話,只是妹妹明兒一早北行伴駕,怕沒有機會安頓。」
剛才衛盈秀受丹楓一番折騰,對這主僕幾人又哪敢強抗,不聽她喚起,也只能跪伏在地,低聲道,「請妹妹吩咐!」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如今你既已出嫁,就不再是未出閣的小姐,你原來那處院子,我已命人關鎖!」
也就是說,這園子里再沒有她的住處!
衛盈秀咬牙,只能低聲應道,「原是該當的!」
莫寒月點頭,說道,「姐姐雖嫁,總還在這府里,胡二俸碌有限,自家姐妹也不能不照應,日後姐姐就做了我這裡的管事媳婦罷!」
這已確確實實,將她當成奴婦!
衛盈秀心裡泛苦,只能低聲應下。
莫寒月又道,「這園子的修葺,一向都是姐姐張羅,妹妹這一走,這園子還要姐姐偏勞!」
自己被她如此算計,還要受她役使!
衛盈秀心中暗恨,卻又不敢說個不字,只得俯首,應道,「妹妹儘管放心,明日母親和妹妹出行,姐姐即刻帶匠人進府!」
心裡暗暗冷笑。
衛十一啊衛十一,你竟然敢如此託大,若這三個月都不能設下害你的機關,我衛盈秀豈不是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