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夏兒服侍莫寒月睡下,自個兒悄悄掀起窗帘向外瞧了幾回,忍不住輕笑,說道,「小姐這次發落,當真是解氣!奴婢還想著只是再命她等著呢!」
莫寒月輕笑一聲,淡淡道,「今日她也是咎由自取,若不藉機震懾,我們這一走,她指不定翻出什麼風浪來!」
夏兒聞言,不禁擔心,說道,「只是如此一來,她必然記恨,等我們一走,她豈會不藉機做些什麼?」
莫寒月淡淡一笑,說道,「我只怕她不做什麼!」輕輕翻個身,說道,「睡罷,只是她在院子里跪著,明兒我得繞後院出去了!」
夏兒低應一聲,過來替她重新整好帳子,輕聲道,「有丹楓、丹霞姐姐在,小姐怎麼還要勤練武功?豈不是辛苦?」
莫寒月低笑一聲,輕輕搖頭,說道,「她二人縱好,終究不能時時跟著我,功夫在身,總要好一些!」
夏兒想了想,卻想不通,說道,「小姐也只有進宮時身邊兒不能跟人,可是那皇宮裡,有那許多的軍爺把守,豈不是最太平的地方?又哪裡會有事?」
莫寒月聞言,回過身來看她,低聲道,「夏兒,你忘了?大公子是死在哪裡?」
夏兒一驚,跟著默然,點頭道,「是奴婢不曾深想,小姐既要早起,快些睡罷!」再不攪她,自個兒回小床上去。
第二日一早,莫寒月練武回來,如常沐浴稍歇,起身之後,才將衛盈秀喚起,淡道,「這幾日前頭的事不必勞煩姐姐,只是妹妹這裡有些瑣事,還要勞姐姐奔走,就請姐姐在妹妹院子里留宿罷,姐姐院子里,妹妹打發人去知會一聲兒就是!」絲毫不再提昨日的事。
衛盈秀罰跪一夜,本已是苦苦支撐,整個人像要散架一樣。好不容易盼到她喚起,又聽到這幾句,才知道此事還沒有了結,不由暗暗叫苦。
可是若不應她,又生怕她將此事告去侯氏面前,那就果然再沒有翻身的機會,只得點頭應下。
莫寒月吩咐丹霞安置她暫住的屋子,這才帶著夏兒和丹楓向前邊來。
經過幾日忙碌,相府四位主子出行的事務已大致處置妥當,莫寒月漸漸將手上的事務交到習媽媽手上,由她處置,自個兒略坐坐仍回自己院子里來。
此時丹霞已將衛盈秀安置妥當,跟著她進來,回道,「西偏院里,都是小姐近身的丫鬟,雖有兩間閑房,可是是媽媽來回事等候的地界,奴婢將她安置在後院西南角那間小屋裡,只是地方小,擺不了許多東西,挨擠一些!」
那是全院子最小的一間屋子。
夏兒一聽,忍不住「噗」的笑出聲來,說道,「姐姐如此安置,三小姐就沒有訓斥?」
丹霞抿唇,笑道,「昨兒跪一夜,已要她半條命,這會兒怕還沒緩過來!」向莫寒月道,「方才使豐兒去她院子傳話,那個叫二丫的丫鬟要來跟著主子,豐兒不知小姐的意思,且推了,小姐看,可要她來服侍嗎?」
莫寒月略略一想,點頭道,「貼身丫鬟,自然是跟著的好!只是你和她說,如今園門已鎖,就是為了防著門戶,她只能在園子里服侍,不許往園外去!」
也就是說,衛盈秀會出園子!
丹霞抿唇忍笑,點頭應下。
眼瞧著離北行伴駕只有五、六天的時間,莫寒月隨行一應的東西也陸續送去前邊裝車。
因園門已鎖,車馬進不到園子,每到這時,莫寒月只命小丫鬟將東西送到角門門口,前院小廝、家人再來接去。這裡外的接應,都是命衛盈秀前後奔波。
衛盈秀雖知她是故意指使,卻也無可奈何,每日累的筋骨散架一般,到了後晌,兩條腿更是直打哆嗦,卻又不敢稍停。
看看第二日就要出行,莫寒月最後的兩隻箱籠裝車,衛盈秀見小丫鬟們已扛抬不動,又不敢用小康,只得自個兒跑去前院,喚幾個小廝進來,將箱籠一一抬出園子。又怕這一路小廝們手腳沒有輕重,箱籠磕著碰著又被莫寒月借題發作,又一趟一趟跟著出去。
莫寒月的院子本就偏遠,這幾趟跑下來,早已累的她氣喘吁吁,汗落如雨。
眼看搬到最後一箱,小廝們送到前院,裝車的家丁卻一個不見,衛盈秀急起來,忙扯住趙媽媽問道,「前院的人呢?怎麼這一會兒走的乾乾淨淨,這許多箱籠不曾收拾?」
趙媽媽忙道,「方才是紫萱姑娘出來喚人,都去搬抬夫人的東西!三小姐再等會兒罷,任怎麼樣,十一小姐也不能和夫人爭去!」
衛盈秀急道,「十一妹妹還有隨身的物件不曾收拾,趕著回去呢!」
趙媽媽見她分明一個小姐,這幾日卻被使喚的如丫鬟一般,哪裡將她放在心上,聞言只是漫不經心的道,「三小姐若急,不如去偏院兒里瞧瞧,可有還沒有出去的護院,請他們幫忙裝車也是一樣!」
衛盈秀大喜,忙點頭應下,轉身想使個小廝去喚人,卻見身後散著箱籠,小廝們不知道幾時早已跑的一個不剩。
衛盈秀無法,只得向趙媽媽求道,「還煩媽媽跑一趟,喚幾個人來!」
「啊喲!」趙媽媽連連擺手,說道,「三小姐就不見,這裡夫人的許多東西也不曾裝車,須得老奴看著,又哪裡走得開?」向她瞄去幾眼,商量道,「要不然,老奴替三小姐守著東西,三小姐自個兒去喚人?」
衛盈秀聽她打出侯氏的旗號,又哪敢再多說,遲疑片刻,終究是怕回的晚了,莫寒月又藉此事發作,只得道,「那就勞煩媽媽!」自個兒向護衛們所住的偏院兒去。
剛剛踏進院門,冷不防旁邊的廚房門突然打開,一盆水劈頭蓋臉,嘩的一聲潑來。
衛盈秀一驚,急忙閃躲,卻已經遲了一步,頓時全身上下被潑個正著。
「啊呀,怎麼是三小姐!」門裡,一個婆子大驚小怪的叫起來,搶前幾步,手忙腳亂的替她擦拭衣裳,只是她滿手麵粉,只能越擦越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