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習媽媽微微一笑,說道,「那年七姨娘進府,正是得寵的時候,她性子溫婉和順,將一切瞧在眼裡,卻什麼都不說,只是暗地裡指點老奴,向夫人進言,收大公子在膝下。」
將衛敬言養在侯氏名下,竟然是七姨娘的主意?
莫寒月微微一怔,瞬間明白其中的關鍵。
自然,若侯氏被謀算掉性命,二姨娘就可上位,到那時,衛敬言就是嫡子。
可是,縱然二姨娘扶正,總也擺脫不了她妾室的出身,又如何能與明媒正娶的侯氏相提並論?
而侯氏將衛敬言收在膝下,衛敬言也就成了相府名正言順的嫡子,依靠侯氏,又能藉助九門提督的名頭,自然較她一個區區世家的旁枝要強許多。
七姨娘這一步,是既要穩住二姨娘,又要借二姨娘之手,替侯氏擋去旁的姨娘的明刀暗劍!一舉數得,竟然不費吹灰之力!
好計!當真是好計!
習媽媽見她不再多問,在她手腕上輕拍幾下,嘆道,「也不只夫人,那幾年,我們也頗受七姨娘照應,如今她只有十一小姐一個女兒,莫說十一小姐待人和氣,縱然不是,我們也不能忘恩!」
莫寒月默然,輕輕點頭,說道,「十一當真沒有料到,竟然有此一節!」
心裡暗暗感嘆。想不到,那表面溫婉的七姨娘,進相府之後,並不如何爭寵,卻先獻策保侯氏,再相助她身邊之人,隨後,又令小康和夏兒對她死心踏地。
這一步一步,默默而為,除了受惠之人,在這相府中,竟然不引起任何人注意。時隔數年,她的余惠,竟然讓自己得益。
可是,如此靈慧的女子,生的女兒卻偏偏是個傻子!
莫寒月不禁心中暗嘆,對這位七姨娘,心中更加好奇一些。
紫萱聽習媽媽說完,看向莫寒月的目光,更添了些親熱,說道,「如今小姐漸好,七姨娘雖不能與小姐親近,可是遠遠瞧著,想必也心中寬慰!」
如果她知道,她真正的女兒早已魂歸九天,又是如何的傷懷?
莫寒月暗嘆,起身向二人施禮,說道,「十一多謝媽媽和紫萱姐姐相告!」
唬的習媽媽忙將她扶住,說道,「十一小姐能不忘七姨娘才是生母就好,老奴可當不起小姐的大禮!」
莫寒月抿唇,輕聲道,「媽媽放心,十一知道十一是誰!」
她不是衛十一,她是莫寒月,可是,如今借了衛十一的身體,或者,可以為她的生母,做一個安置!
習媽媽和紫萱二人又哪裡知道她的心思,聽她這言語,自然是不忘自己的出身,都含笑點頭。
再過半個月,十一小姐要伴駕前往避暑山莊。院子里,眾丫鬟聽夏兒說完,都是大喜,齊齊向莫寒月恭祝。
能跟著去的,故然喜歡,這不能跟著去的,主子不在,也鬆快許多。
莫寒月知道這些丫鬟的心思,含笑道,「此次伴駕,可以帶四個丫鬟同行,除夏兒和丹楓之外,你們裡頭再選二人,誰若想去,自個兒先報上來,我再從中選兩人同去!」
眾丫鬟對視一眼,有些雀躍,有些遲疑,卻遲遲沒人出來。
小康忙道,「小姐,奴才服侍小姐同去。」
莫寒月還沒說話,丹霞已「嗤」的一聲笑出來,說道,「小姐要的是丫鬟,你又急什麼?」提著他領子拖回。
小康瞧著莫寒月,滿眼都是不舍,低聲道,「奴才自幼跟著小姐,如今小姐一走三個月,奴才不去,如何放心?」
莫寒月聽他說的情真,也不由心頭微動,含笑道,「若是說旁處,我們自個兒能做主的,自然會帶上你。可是如今是前去伴駕,禮部那裡傳下規矩,小姐們只能帶丫鬟、媽媽,你只好留下!」
小康聞言,頓時一臉沮喪,默默垂頭。
這會兒豐兒已鼓起勇氣站出一小步,輕聲道,「小姐,奴婢願意服侍小姐同去!」
莫寒月向她一望,點頭道,「豐兒腦子活絡,辦事伶俐,算你一個!」
從最初斗衛盈儀一事豐兒的表現來看,不但能完全領會自己的意思,還能自行發揮,才令那一場鬧劇收到奇效。
豐兒聽她稱讚,不由大喜,忙連連行禮,說道,「奴婢謝過小姐!」
有她帶頭,另幾個丫鬟也忙站出,說道,「小姐,奴婢願去!」
莫寒月向幾人望去,先向小桃兒一指,笑道,「我和夫人說過,胡二也要隨行,你可不能被他瞧見,還是留下罷!」
前次算計衛盈秀,就是小桃兒將胡二引入後園,看到衛盈秀光著身子的模樣兒!
小桃兒滿臉失望,噘嘴道,「小姐,那胡二縱瞧見奴婢,也未必認識,若不然,奴婢豈不是不能見人?」
莫寒月好笑,說道,「你先耐些性子,等再過些時日,就不怕他知道!」
那邊小康卻道,「怎麼小姐能帶胡二,就不能帶奴才去?」
莫寒月笑道,「胡二縱去,也是留在外圍護衛,你又能頂何事?」
小康一聽,又垂下頭去。
莫寒月目光在站出來的幾個丫鬟身上掃過,微一沉吟,說道,「此次禮部限定名額,不能都帶去,雪蕊年長一些,就她一同去罷!」
餘下幾人一聽,不禁大失所望,後悔沒有第一個站出來,可是莫寒月積威之下,又不敢多爭,只得向莫寒月行禮,退了回去。
此事說定,莫寒月囑咐豐兒、雪蕊早備行裝,說道,「小康留下,旁人都退罷!」揮手命眾人退下。
小康跟著莫寒月進入寢室外間,喚道,「小姐!」眼巴巴的瞧著莫寒月,一臉的期待。
莫寒月輕嘆一聲,問道,「小康,這次你不能隨我同去,可是心裡不暢快?」
自己重生之後,只有小康和夏兒跟在身側,又眼看著小康漸漸的轉變,竟然不能忽視他剛才的失望。
小康微微咬唇,垂下頭去,輕聲道,「小姐有丹楓姐姐和丹霞姐姐,自然比奴才可用些!」
莫寒月倒沒料到他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怔之下,不禁笑起,向他一指,說道,「你呀!」輕嘆一聲,喚他到自己身邊,說道,「此次伴駕,和我在一處的都是女眷,你果然不方便,只是我留下你,還有旁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