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那二人一前一後離開院子,丹楓才皺眉道,「小姐,這三小姐對小姐總不能心服,我們院子的事交給她,就不怕她動什麼心思?」
莫寒月淡淡一笑,說道,「她不服,任我們防著,她一樣不服,倒不如給她個機會,做些什麼出來的好!」
夏兒不懂,說道,「那豈不是生事?」
丹楓聽莫寒月一說,頓時恍然,此時忍不住一笑,說道,「就是要她生事,多治幾回,瞧她還有什麼不服的!」
夏兒噘嘴,說道,「大伙兒安生過日子不好嗎?偏偏生出這許多事來!」
丹楓好笑,說道,「夏兒妹妹小小年紀就如此怕事,等日後出嫁,這裡裡外外要你一個人張羅,可怎麼辦?」
夏兒頓足,說道,「好端端的說我們院子的事兒,丹楓姐姐又欺負夏兒!」
丹楓笑道,「我也是替妹妹著想,生怕妹妹到時不懂,這會兒才提點,妹妹反而不領情。」
夏兒聽她仍說個不停,連連跺腳,追去要呵她的癢。只是丹楓本就大她幾歲,又身有武功,哪裡就能被她抓到?每次都在她近身前逃走,急的夏兒連連叫嚷。
莫寒月見二人笑鬧,不禁暗暗點頭。
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丹楓出生大家,這內宅里的爭鬥司空見慣,卻知道無從向夏兒解釋,輕易轉過話題。
含笑瞧一會兒,一把將夏兒拖住,笑道,「丹楓就是喜歡將你逗的著急,偏偏你就總上她的當,你哪裡是抓得到她的,縱給你抓到,又哪裡打得過她?」
夏兒頓足道,「小姐就由著她欺負夏兒!」
莫寒月好笑,說道,「難不成我與你一道兒抓著她打一頓不成?」
夏兒道,「為何不成,難不成她還敢和小姐動手?」
丹楓笑道,「我自然不敢和小姐動手,只等小姐打了我,我尋你找回場子!」
夏兒瞪眼瞧她半天,突然泄氣,嘟囔道,「橫豎還是奴婢吃虧!」頓時將二人引的笑起。
三人說笑一回,因明日莫寒月要進宮謝恩,早早命人備下湯水,安置歇息。
第二日一早,莫寒月打扮齊整,辭過侯氏,帶著夏兒、丹楓二人出府,命胡二隨行,向皇宮而來。
宮外遞上相府的牌子,將旁人留下,莫寒月一人隨著小太監進宮,穿金華門,向承恩殿而來。
小太監在宮門前停步,施禮道,「皇上還沒有下朝,十一小姐稍等,奴才去前邊兒候著,待皇上一下朝,再來稟十一小姐!」
莫寒月點頭,說道,「有勞公公!」見他轉身離去,才獨自向殿門來。
這一世,這已不是第一次踏進承恩殿,今日卻只有她獨自一人。
莫寒月站在殿門口,遙遙望著正上方的龍鳳雙椅,心裡竟然再沒有最初那起伏的波瀾。
莫寒月,你是忘記仇恨?還是……對那把鳳椅,已不再如當初的勢在必得?
莫寒月自問,跟著微微一笑,低聲道,「只要能大仇得報,我莫寒月縱然沒有了性命也再無怨,又怎麼會稀罕一把冷冰冰的椅子?」
想通這一節,心裡更加安穩,竟然慢慢沿殿而行,觀賞牆壁上精緻的木雕。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殿門外一聲清咳。莫寒月回頭,就見一個小太監立在門外,向她躬身為禮,說道,「十一小姐,皇上說不過來了,請小姐去雲翔殿罷!」
也就是說,皇帝一下朝,就去了謝沁的宮裡?
莫寒月眉心微微一跳,向小太監施禮,說道,「有勞公公引路!」出殿跟著小太監進御花園,向雲翔殿去。
宇文青峰不會來承恩殿,她本來也早已料到。試想一國之君,又怎麼會為了一個臣女要謝恩,就特意跑這許多的路來承恩殿?
通常這種時候,外男會去外書房磕頭謝恩,女子就在承恩殿中對著椅子磕頭了事。
此刻喚去雲翔殿,倒是大出她意料之外。
而且,謝沁進宮雖然有些日子,可是因為年幼,並沒有侍寢,這皇帝一下朝別處不去,怎麼就偏偏去了雲翔殿?
莫寒月一路走,一路暗暗思忖,心裡卻始終無從抓摸。
雲翔殿外,小太監回稟進去,隔不過片刻,就見隨謝沁進宮的非兒快步迎出來,一邊向莫寒月施下禮去,一邊說道,「十一小姐可來了,我們貴人已使人問過幾次!」
莫寒月忙回禮,說道,「非兒姑娘不必多禮!」雖然非兒只是一個奴婢,可是如今她可是謝沁謝貴人的近身宮女,六品宮人的身份。
非兒知道她當著這許多宮人顧著規矩,淺笑起身,引著她向宮裡來,在殿門外一立,向內回道,「主子,十一小姐來了!」
殿內,隱隱聽到謝沁的聲音喚入,非兒這才挑起帘子引她進去,徑直向內殿而來。
一見她進來,謝沁從榻上一躍而起,快步奔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說道,「妹妹怎麼才來,可急死姐姐了!」
莫寒月一驚,見殿里再沒有旁人,一邊行下禮去,避過帘子外的耳目,一邊低聲問道,「姐姐,可是出了什麼事?」
謝沁輕輕搖頭,握著她的手向內去,直到在榻上坐下,才輕聲道,「哪裡是有什麼事,是我成日悶在這裡,見不到你們,自個兒氣悶,聽著你能進宮,著急罷了!」
莫寒月一聽,輕輕鬆一口氣,嗔道,「姐姐這可是要將人嚇死!」引的謝沁也抿唇笑起。
莫寒月向殿內一掃,皺眉道,「姐姐,怎麼方才皇上傳旨,要我來雲翔殿謝恩?他平日也常來姐姐處?」
謝沁不自覺皺眉,微微點頭,說道,「隔三岔五,總要來坐坐,也不做什麼,喝盞茶說會兒話就走,也不知道他想什麼?」
莫寒月心頭突的一跳,向她臉上細瞧一眼,輕聲道,「姐姐對他,可曾動心?」
這可是宇文青峰一貫的伎倆,甜言蜜語不說,海誓山盟不講,甚至,也不明擺示好,只是頻頻而來,或喝一盞茶,或手談一局,溫文含笑,坐坐就走。
如此不顯山,不露水,任是誰都不會防範。可是,就是這樣默默的陪伴,時日久了,任是什麼樣的女子,也會習慣了他的存在,更何況,是在這寂寥的深深宮禁中?等到一顆心盡數傾到他的身上,就只能被他牽著鼻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