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月倒也不爭,退後一步,任由她二人先行,這才隨後跟去。
七小姐衛盈蓮微一遲疑,卻並不搶著出門,而是落後一步,跟在她的身側,低聲道,「十一,四姐姐這人記仇,你可要提防一些!」語氣里竟然是真誠的關切。
莫寒月微微揚眉,不禁側頭向她望去一眼。
這位七小姐啊,惱時惡言相向,好時又是如此親近,變臉的速度,當真令人嘆為觀止。
衛盈蓮見她不語,輕嘆一聲,說道,「姐姐是為了你好,你若不領情,也倒罷了!」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四姐姐當真是在十一院子里受傷,惱了十一,也並不稀奇,多謝七姐姐提醒!」
衛盈蓮見她唇噙笑意,語氣平淡,一時揣摸不到她的心意,心裡轉著念頭,不再說話。
府門外,衛敬言已率著三輛馬車等候,見眾小姐出來,當即傳令上車。
莫寒月擺脫衛盈蓮,向最前的馬車而來,向衛敬言施禮,說道,「有勞大哥!」
衛敬言向她深深一凝,看到她尖瘦的小臉,眼神微晃,點頭道,「十一妹妹上車罷!」語氣不自覺有些柔軟。
衛盈秀立在他的身側,不禁輕咳一聲,也向他深深一望。
衛敬言回頭,與她目光對視,神情里露出一絲無奈,只得輕輕點頭,默默扶她上車。
萬聖節,就是一朝皇帝的生辰,對於盛京來說,算是僅次於過年的一個大節。此時皇帝回宮不久,街上仍然人潮湧動,雖說相府車隊前有開路的差役,仍然只能慢行。
莫寒月坐在車中正位,隔窗望去,就見大公子衛敬言策馬隨在車側,不復平日的溫雅明朗,而是眉頭微攏,顯的心事重重。
莫寒月微微挑眉,不自覺凝目向他注視,隱隱的,似乎有什麼事,將要發生。
坐在下首左側的衛盈秀見她向車外凝注,又不似瞧街上熱鬧,側身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竟然是落在衛敬言身上,不禁心頭一跳,乾咳一聲,喚道,「十一妹妹!」
莫寒月微怔,回頭向她看來。
自從那天她受自己一腳之後,幾次府里撞見,雖然不至於惡言相向,卻也總是冷冷不理,此刻倒不防她說起話來。
衛盈秀本就並無話說,只是為了將她的視絲從衛敬言身上引開,見她回頭,略想一想,才道,「你是相府千金,這街上人雜,豈能輕易被尋常百姓瞧見?還是放下帘子罷!」
這是什麼話?
莫寒月微微揚眉,卻依言將帘子放下。
四小姐衛盈儀又哪知道衛盈秀的用意,介面道,「三姐姐,前次上元節御街伴駕,豈不是就與百姓一道兒?瞧就瞧了,能有什麼?」
想著因為自己受傷,上元節那樣的盛事竟然錯過,不由心中恨恨,向莫寒月一瞪。
莫寒月卻只是微微一笑,說道,「三姐姐說的是!」闔眸靠入椅中養神。
馬車終於在宮前廣場停下,衛府小姐們依次下車。因有了前次的經驗,再次看到前邊高聳的宮門,紅色的高牆,雖然仍然難抑心中的激動,卻也不再尖叫出聲。
由金華門進宮,仍然先向承恩殿來。
承恩殿內,各府小姐已經齊集,羅雨槐見莫寒月進來,上前迎住,各自見禮,含笑向她打量,說道,「今日妹妹倒令人耳目一新!」只是瞧著她額前長長的留海,不禁有些可惜。
相識雖久,似乎還沒有清楚的瞧過她的容顏。
莫寒月聞贊,抿唇輕笑,說道,「姐姐說笑,瞧這滿殿的小姐,又有幾人強得過姐姐?」
如今的羅雨槐雖然才十一歲芳齡,身形未豐,眉目未開,可那如畫的眉眼,已有些羅雨桐的模樣,端的是天生的麗色。
羅雨槐聽她反而稱讚自己,不由小臉兒微紅,抿唇笑道,「瞧十一妹妹這張小嘴兒,越來越會說話了呢!」與衛府眾庶女俯首為禮,牽著她的手向殿內來。
相府眾小姐進殿,已引起殿內眾小姐的注意,想那位一進宮就受到皇帝賜名的十一小姐,風光一時,被皇帝禁足之後怕羞於見人。
哪知道此時見她言笑晏晏,談笑自若,絲毫不受責罰的影響,有不少人露出些失望。
莫寒月於兩側的目光視而不見,隨著羅雨槐徑直向殿內而來。前邊幾張案幾后,傅飛雪、葉弄笛等人也早已在場,見她過來,紛紛起身相迎。
這幾個月來,雖然說幾人也常去相府探望,但姐妹幾人卻已有許久沒有聚齊,這一相見,都是大為歡喜,嘰嘰咯咯說個不停。
孫靈兒更是拉著莫寒月的手連搖,說道,「十一妹妹,這些日子不見你,怎麼你倒長高這許多?竟然與我相差不多呢。」
莫寒月抿唇,笑道,「想來是在府里閑著無事,吃飽了睡,睡飽了吃,養出來的罷!」
豈止是長高,身體也變的結實許多,這自然是她勤修苦練之功!
葉弄笛掩唇,笑道,「這可不成了那什麼?」比手做個豬的手勢,姐妹幾人齊笑。
莫寒月不以為意,含笑道,「可惜妹妹日子還短,沒有那樣壯實!」跟著眾人一齊落坐,目光一掃,奇道,「咦,怎麼今日扶姐姐倒還沒來!」
往日這樣的場面,扶奕一向到的早些。
葉弄笛微微揚眉,搖頭道,「說起來,她近日可是奇異的很,我幾次下帖子相邀,她都推說有事,我上她府里探問,她又什麼都不肯說,也不知發生何事?」
莫寒月皺眉,問道,「可是為了親事?」
葉弄笛輕輕搖頭,不禁輕嘆一聲。
正說到這裡,有幾府的小姐過來見禮,幾人也就停口,起身應付。
易紅珠跟在眾人之後過來,與羅、傅等人見過,才轉向莫寒月,向她身上略一打量,點頭道,「相府大喜,連十一小姐也打扮的如此齊整!」語氣里,帶著滿滿的嫉恨。
莫寒月眉心一跳,問道,「什麼相府大喜?」
易紅珠揚眉,詫異問道,「你不知道?」微一轉念,掩唇笑道,「可是我糊塗了呢,不要說你在禁足,就算是不禁足,又豈能輕易進宮?」竟不將話說破,只是向她一禮,往旁的小姐們那裡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