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靈兒微微揚眉,見易夫人身邊圍著五六位夫人,不禁輕輕點頭,低哼一聲,說道,「她還倒罷了,那位易夫人這變臉的功夫倒是爐火純青。」
莫寒月輕笑一聲,又微微搖頭,說道,「會變臉的,又豈止是她?」目光掃過吏部侍郎董伯懿的夫人劉氏,眸中露出一些譏諷。
這劉氏出身不高,董家也不過是尋常小族,一向依附易家。當初莫、季兩家一案,董伯懿可沒少落井下石。
漕運總督易澤官居二品,在孫靈兒之母孫夫人進來之前,棚子里的眾位夫人以易夫人金氏身份最高,其次就是董夫人劉氏,其餘的夫人大多是四品、五品的官員家眷。
依禮,這劉氏也倒罷了,依易夫人的身份,總要在正宴快開時才到,而她今天早早的前來,除了要和眾夫人聯絡情誼,恐怕還有和侯氏修好的意思。
孫靈兒雖然心思機警,可終究年幼,皺眉道,「昨兒才聽說,宮裡的金貴人懷上龍胎,正是她得意的時候,怎麼突然轉過性兒來?」
莫寒月也大為不解,垂眸凝思,輕聲道,「若說有什麼原故……我也說不大確切,或者……」
喃喃低語,腦中突然靈光一閃,說道,「如今一過完年,就是皇上登基第三年,選秀是宮裡的一樁大事,可是在朝堂上,這外任的官員,也要回京述職……」
說到這裡,心中一片清明,對這個認知越發確定,輕輕點頭,說道,「想來,是漕運總督易大人想要留任,易夫人替他疏通關係!」
孫靈兒皺眉,說道,「回京述職,不是應該年底嗎?」
莫寒月微微一笑,搖頭道,「等到年底,怕是來不及了!」
要知道不管是朝堂,還是後宮,或者各大世家,關係都是盤根錯節,又哪有人能在短時間內建立?
孫靈兒似懂非懂,輕輕點頭,說道,「我常聽大哥說,漕運總督可是一個肥差!」
莫寒月點頭,說道,「所以,我猜他是要留任,而不是升遷。」
宇文青峰登基不過三年,當初朝廷動蕩,足足大半年才算平息,斷斷不會在這個時候有大的官員升遷。易澤已經官居二品,要想再升一級已經不易,如果調任別處,自然不如繼任漕運總督來得實惠。
二人正說著話,就聽彩棚外丫鬟回道,「夫人來了!」
在場的除了小姐,就是夫人,可這會兒丫鬟通傳,不帶姓氏,只喚成「夫人」的,只有衛相夫人侯氏一人!
彩棚中眾夫人、小姐聞報,齊齊起身,向門口迎去。
侯氏一臉笑意,由打起的帘子下進來,與眾夫人一一見禮,轉頭找到莫寒月的身影,不禁微微點頭。
剛才過來之前,還真擔心這個傻子經過昨天那一鬧被嚇著,不肯出來見人。
這裡禮才見過一半,就聽園門那邊小廝奔來,大聲稟道,「小靜安王王妃到!謝大小姐到!」
這可是兩個重量級的人物!
眾夫人、小姐一聽,已顧不上見禮,紛紛隨著侯氏迎了出去。
孫靈兒向莫寒月一笑,說道,「又是謝姐姐先來,一會兒羅姐姐又要被她取笑。」
莫寒月輕笑一聲,攜著她的手一起迎出去,說道,「謝姐姐也倒罷了,傅姐姐那張嘴才不讓人呢!」
話音剛落,就聽到園門那邊又有小廝奔來,大聲道,「傅夫人到!傅大小姐到!」
孫靈兒「噗」的笑出聲來,說道,「瞧瞧,說曹操曹操到,傅姐姐真不經念叨!這下子羅姐姐可有得被她說了!」
剛說到這裡,園門口又一個小廝奔來,大聲回道,「羅夫人到,羅四小姐到,羅五小姐到!」
這一下,連莫寒月也忍不住笑出聲兒來,說道,「怎麼這幾個人像是約好的?竟然前後腳兒進府!」
此時最先進園子的小靜安王王妃賁氏和謝沁已經和走在最前的侯氏等人遇上,各自見禮,聽到后兩拔回報,也忍不住笑起來,說道,「竟然是前後腳兒,道兒上卻沒瞧見。」
侯氏賠笑道,「靜安王府和傅院使府一個城南一個城北,就是靖國公府上也隔著好幾條街,怎麼就能遇上?」
賁氏點頭,回頭向謝沁一望,說道,「平日你都繞道兒要去會上羅五小姐,怎麼今兒不聽你說?」
謝沁抿唇一笑,說道,「如今自然有羅四小姐催她,再不用我操心!」一邊說話,一邊轉身,和侯氏等眾夫人一起,向隨後兩路人迎去。
眾夫人、小姐相見,自然又是一團熱鬧,各自見過禮,侯氏才在前邊引路,向彩棚返回。
莫寒月等眾夫人往彩棚去,才上前與謝沁等人見禮,含笑道,「你們再不來,十一的耳根子要被孫姐姐磨出繭子來了。」
孫靈兒「噗」的一笑,指著她道,「還說呢,我一來,聽說這大冷天兒的,十一小姐自個兒到湖邊吹風。我們再不來,她自個兒要凍成冰人呢!」說的姐妹幾人齊齊笑起。
羅雨槐向莫寒月一望,說道,「你的病才好,怎麼又跑去吹風,敢情是個不怕死的?」
莫寒月見她神情關切,抿唇笑道,「不過是看著棚子里的人氣悶,去湖邊走走,也只是片刻功夫,哪裡就凍著?」
謝沁側頭向孫靈兒一望,搖頭道,「也難怪孫妹妹說你,昨兒你在我們府里,不也凍的冰冷?」
她都凍的冰冷,那位峻小王爺不知道凍成什麼模樣?
想起昨天的事,莫寒月忍不住好笑,不願幾人再為她擔心,點頭說道,「日後妹妹當心就是!」
幾人一邊說笑,一邊慢慢向彩棚方向走,傅飛雪抬頭見彩棚門口衛盈秀、衛盈儀二人正與幾位小姐立著說話,另幾位小姐散在園子里,不由眉端一挑,伸手拽過莫寒月,問道,「我怎麼聽說,昨兒你們府上那位四小姐出了好大的丑?」
莫寒月一怔,奇道,「出醜?」
傅飛雪點頭,說道,「今兒一早,聽到小廝們在傳,說什麼衛四小姐不知道做了什麼,下……下邊流許多血!」饒是她性子爽直,終究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說到后句,已經滿面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