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月輕輕搖頭,說道,「幾位公子說的話,十一也聽不懂,只記得什麼州什麼府,什麼山什麼川的,旁的小姐也不過聽聽,也只有謝姐姐還偶爾說上幾句。」
想來,是這些公子談論各地的見聞!
衛東亭點頭,微微皺眉,說道,「想來是什麼話,被人聽岔。」抬眸瞧她一眼,說道,「這幾日,有幾家府宅給你下帖子,你病著不去也倒罷了,如今既然好了,羅、謝兩家總要去走走!」
這是要拿她做棋子啊!
莫寒月心底冷笑,臉上卻仍然是淺淡的微笑,福身道,「十一知道!」
衛東亭點頭,垂眸默了一瞬,試探著問道,「你可知道自個兒的身世?」
當初,一發現她是個傻子,就將她丟在後院里任其自生自滅,從不許七姨娘認她做女兒。如今,看她竟然好了,倒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自個兒的身世。
莫寒月眉心微跳,抬頭瞧著他,臉上露出抹詫異,說道,「身世?什麼叫身世?」
「你……」衛東亭無語。剛才還想著她腦子漸漸好了,怎麼這一會兒,又冒開傻氣兒?
壓了壓心中的惱意,衛相爺說道,「我是問你,可知道你自己親娘是誰?」
「哦!」傻子恍然,忙展開一個笑容,說道,「知道!知道!」
「知道?」衛東亭心裡咯噔一聲。
當初在御前,說她是外室所養,還得到皇帝賜名。這個傻子知道自己的身世,和眾小姐在一起時,難免說漏。這要是被有心人聽去,參他一個欺君,可不得了啊!
對他臉色的變化恍若不覺,莫寒月連連點頭,脆生生的說道,「知道啊!」
如果真的知道,這枚棋子只好設法毀去!斷不能讓這個傻子連累自己!
只是轉念間,衛相爺心中毒念已起,淡淡問道,「知道什麼?」
只要她嘴裡說出「七姨娘」三個字,下毒也好,投井也罷,明日就向戶部報她暴斃!
將他眼底閃的的狠戾盡數瞧在眼裡,莫寒月暗暗冷笑,嘴裡卻道,「那天七姐姐說,十一是外室所養,後來,又聽旁人說,十一的娘親姓墨,十一的娘親可是叫墨外室嗎?倒是個好名字!」
「墨……」衛東亭張開嘴,半天沒有闔上。莫寒月身後立著的夏兒卻忍不住「噗」的笑出聲來。
衛東亭愕然片刻,不由苦笑,點頭道,「你知道這些就好,只是你娘不叫墨外室!」
雖說被這個傻女兒氣的夠嗆,心底倒是一松。
只要她不知道自己是七姨娘所出,在旁人面前就不會泄底。至於說她的生母是湖水墨家的人……
衛東亭暗想。雖然說是名門世家,可終究不是在盛京城內,天子腳下,要想當真在墨家給這個傻子弄出個娘來,怕也不是很難!
「哦!」莫寒月低應,聲音裡帶著滿滿的失望,低聲道,「原來不是!」
此時衛東亭心裡,早已經千般算計,也不再和這傻子磨牙,起身道,「你剛剛病起,回去養著吧!」走出兩步又停下,回頭瞧著她道,「那個峻小王爺,日後離他遠一些!」
如果眼前這個女兒能夠派上大用場,就不能被那個浪蕩子毀了名節。
「哦!」莫寒月點頭,福身道,「恭送爹爹!」
衛東亭瞧她那樣子,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想要再說,又覺得和這傻子說什麼都是廢話,「嘿」的一聲,一邊向廳外走,一邊向夏兒道,「好生照顧你家小姐!」
「是,老爺!」夏兒福身行禮,瞧著他出廳,有小丫鬟送出院子去,忍不住「哎喲」一聲,抱著肚子笑倒,指著莫寒月道,「小姐,你……你……」
莫寒月抿唇,忍下唇角的笑意,眨一眨眼睛,問道,「怎麼了?」
夏兒見她一本正經,更是笑的前仰後合,說道,「墨外室,小姐……小姐,你……你……你怎麼想得出來……」
莫寒月被她一說,想到剛才衛東亭的表情,也撐不住笑出聲來,可又不能明說自己裝傻,嗔道,「不過是說錯了話兒,旁人取笑十一也倒罷了,連夏兒也笑我!」
夏兒好不容易收住笑聲,抓著她手臂笑道,「我的好小姐,奴婢可不敢笑你!」替她整了整衣裳,說道,「這廳里冷,還是回屋去罷!」扶著她出廳,仍向屋裡來。
果然被衛東亭說中,隔日果然有靜安王府的人來下帖子,請衛丞相到府飲宴,另有靜安王妃和謝大小姐的帖子,分別送入后宅,侯氏和莫寒月手上。
衛東亭一見,不禁輕輕點頭。
果然,謝沁對自己這個傻女兒倒是看重!
莫寒月見到他眼底閃過的精芒,自然知道他打上謝家的主意,不由心底冷笑,故意為難道,「爹爹,十一身子剛好一些,能不能不去,改日再給謝姐姐陪罪就是!」
衛東亭將臉一沉,說道,「不過是去飲宴,又不花幾分氣力,方才謝府的管家不是說嗎?謝大小姐千叮萬囑,讓你非去不可,怎麼能不去?」
莫寒月眨眼,看了看手裡湯金的帖子,臉上做出些為難,說道,「每次飲宴,又要做衣裳,又要添首飾,還要備些禮物,煩的很!」
「這些有府里,要你操心什麼?」衛東亭皺眉,側頭向侯氏一望。
難道,他這位蠢夫人還在刻薄這個傻女兒?
侯氏忙道,「哪一回飲宴不是給你做的新衣裳,這回再添些首飾就是,也值得你抱怨?」
莫寒月搖頭,說道,「十一見旁的姐姐進府,都要給丫鬟、小廝們賞。」
這是要銀子!
衛東亭倒忍不住笑了出來,說道,「你要使銀子,直說就是!」
這個傻子竟然懂得要銀子了,倒也難得!
侯氏挑眉,向莫寒月一望,說道,「上回的銀鏍子,都用完了?」
莫寒月絞著手帕,說道,「早就沒了!」
衛東亭揮手,向侯氏道,「日後每月按例再給她十幾個銀鏍子使,免得每次來要!」
侯氏皺眉,低聲道,「一個小姐,哪裡用得著那許多銀鏍子?」可是又不便駁衛東亭,點頭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