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月忍不住輕笑,回頭見附近沒人,才輕聲嘆道,「你就沒瞧出來,她在夫人跟前兒是個得寵的?只要她和我們一心,日後要銀子還不容易?」
夏兒本就是個伶俐的,只是因為年幼,不經人情世故,所以沒有想過。此刻經她一提,側頭想了想,果然剛才侯氏命她取銀子,沒說多少,這些銀鏍子都是由著她信手取來,忙連連點頭,說道,「下次她有意再多給幾個,方才的那塊就回來了!」
莫寒月輕笑一聲,說道,「或多或少,不必計較太多!」心裡不禁暗暗一酸。夏兒想來也是窮怕了,加上小康家裡的事,心裡才會惦記這麼些銀子。
主僕二人邊走邊說,剛剛進了園子,就聽身後衛盈蓮聲音喚道,「十一!」
夏兒一聽是她,慌的忙將托盤抱緊,低聲道,「小姐,這一次可不能被她搶走!」
莫寒月好笑,緩緩轉過身來,向衛盈蓮一笑,說道,「七姐姐怎麼不陪母親多坐坐?」
衛盈蓮向夏兒一望,見她將裝銀鏍子的托盤緊緊的抱著,眸中就閃過一抹不屑,含笑道,「爹爹回來,我在那裡做什麼?」趕上她並肩而行,問道,「方才聽妹妹說,去靖國公府要帶禮物,可曾想好買什麼?」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母親說到街上撿好的買!」
衛盈蓮眨眼,笑道,「你身邊兒就兩個奴才,怕是不好使,若不然,此事交給姐姐,包你辦的妥妥噹噹的。」
心裡暗暗琢磨,如何讓她在羅家姐妹面前出個丑,讓衛東亭和侯氏對她失望,轉而再多寵上自己。至少,重拾對自己的信任。
夏兒一聽,卻以為她算計這些銀子,忙道,「七小姐,我們雖只有兩人,可都是這盛京人氏,小康家裡離這裡也不過兩條街,最是熟悉不過,不敢有勞七小姐大駕!」
衛盈蓮見被個丫鬟一口回絕,不由臉上閃過一抹怒色,冷聲叱道,「我和你主子說話,你一個賤婢插什麼嘴?」換一張臉,向莫寒月笑道,「十一妹妹,不要說你這兩個奴才太小,不得用,就算是得用的,又難免存著私心,還是姐姐替你辦妥當些。」
莫寒月眨眼,淺笑道,「不打緊,十一知道羅姐姐她們喜歡吃什麼!」竟然不搭她話岔兒,帶著夏兒踏上回自己院子的小路。
衛盈蓮氣怒,只好停步,瞧著莫寒月的背影,罵道,「不知好歹的東西!」
那裡夏兒見她不再跟來,悄悄鬆了口氣,低聲道,「嚇死奴婢了,當真怕她來搶,又打不過她!」
莫寒月「嗤」的一聲輕笑,眸底卻閃過一抹寒光。
剛才衛盈蓮所說的話,絕對不是貪圖這一點銀子,怕是有更多的心思!
只是此刻也無瑕管她,輕聲道,「橫豎你和小康都堤防著她就是了!」
主僕二人說著話,已經走到園子深處,眼瞧著高聳了一個多月的高牆拆去,露出一座新起的院子來,夏兒忍不住一聲歡呼,說道,「小姐,很漂亮呢!」
莫寒月點頭,同她一起向那院子去。
剛剛走到門口,就見衛敬言一襲青色夾袍,從新院子里出來,一眼瞧見她,忙道,「十一,你可算回來了!」招手喚她過去,皺眉道,「本想將你舊院子里那些破傢具扔掉,你那個奴才死活不肯,你快說說罷!」
小康?
莫寒月微微揚眉,卻不進去,微微笑道,「東西還能用,不用扔!」目光卻掠過院子旁邊留下的林子,不由心中一喜。
日後,自己仍然能來這裡練功。
衛敬言皺眉,說道,「嶄新的院子,怎麼能用那些舊傢具?」
夏兒見莫寒月只顧著左顧右盼,忙道,「放舊院子里就好!」
衛敬言有點頭疼,實在不知道,該和傻子主僕怎麼說,又得了衛東亭的話,凡事不能硬來,只得點頭道,「那就等新院子東西備齊再說罷!」
見衛敬言要走,莫寒月忙道,「大公子!」
衛敬言揚眉,回頭盯著她,問道,「你喚我什麼?」
莫寒月一窒,心中暗道,「糟糕!」縮了縮身子,低聲道,「大……大……」
本來想著,在衛盈毓進宮之前,衛十一叫她「二小姐」,想來喚衛敬言就是「大公子」,可是看他這反應,竟然不是?
衛敬言卻心中暗覺詫異。七年來,從不見這傻子說出完整一句話,更不大分得出人來,加上他養在夫人名下,與她也頗少接觸,更沒聽她喚過自己什麼,此刻,竟然乾乾脆脆的喊出聲「大公子」來。
見她被自己一問,露出些怯意,衛敬言輕輕搖頭,淡道,「如今你該喚我聲大哥才是!」話雖如此,想著如今在相府之外,眼前這個傻子就是自己的妹妹,還是不禁微微皺眉。
莫寒月微鬆一口氣,忙點頭道,「大哥!」仰頭瞧著他,卻不說話。
衛敬言等了片刻,不禁皺眉,說道,「方才喚我做什麼?」
「哦!」莫寒月像是剛剛又想起來,指著隔林的幾座屋子道,「有人?」
她所住的小院,本來是守後園奴僕的住處,離後門極近,那裡有一座奴僕們用來燒水的廚房。原來有些別的雜物擋住,現在雜物清理掉之後,露了出來。
衛敬言向那裡瞧了瞧,想起這個傻子一向怕見生人,點頭道,「不過是個廚房,你若不喜歡,明兒拆了便是!」
莫寒月連連點頭,說道,「不喜歡!」
這就是讓拆掉啊!
衛敬言點頭,想了想,又指著原來小院兒的院門,問道,「那門呢?」
小院兒和新院子裡邊打通,這道門就可有可無。
莫寒月忙點頭,說道,「要!」
多一道門戶,自己出入才會方便一些。
看來,這個傻子是不願意讓小院兒有變化啊!
衛敬言自問知道了這個傻子的心思,點了點頭,說道,「這兩日還有新傢具運來,自有奴僕替你規整,不必擔心!」說完,也不再多理她,院子里喚出幾個僕婦和粗使婆子,帶著離去。
莫寒月見他走遠,這才輕吁一口氣,帶著夏兒仍然由舊院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