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3 何處心安 （18） 為誰瘋狂 四合一章節

  黎安看了看腕錶，時間不早了，就準備告辭。


  周夫人與她不同，即便看中周唯安，同樣也看中周家的產業。


  而黎安，在意的只有周唯安而已。


  「時間不早了，我下午還約了客戶，我倒是可以幫您留意下職業經理人，希望能幫到您。」


  周夫人難掩滿臉的失望，黎安欠身告辭，率先離開了咖啡廳。


  耳邊只留下一句話，周唯安十年前已經冷凍了精子。


  突然冒出來的一個念頭，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兩三個深呼吸，將這個瘋狂的想法給壓了下去。


  允諾事務所，辦公室內，黎安強行把自己的思緒拉了回來。


  內線電話一直沒人接，黎安從辦公室拿了數據資料，去隔壁的辦公室找小沛，工位上沒人。


  走近一些，原來小姑娘正大汗淋漓的蹲在地上。


  桌子上是剛剛沖泡好的紅糖薑茶。


  「不舒服？」


  黎安放下資料，想把小沛扶起來。


  小沛揚起汗津津的臉，已經痛到煞白，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的滾落下來。


  咬著下唇說不出話來，虛弱的抱住了黎安的小腿。


  「黎安姐，需要幫忙嗎？」羅浩剛從宋允楨的辦公室出來。


  「幫我扶小沛下樓吧，我送她去醫院。」


  這時候，辦公室其他人才注意到已經痛到快要就地打滾的小沛同學。


  羅浩和黎安扶著小沛下樓，黎安開車帶小沛去醫院。


  「痛成這樣也不吭聲？」黎安在車上找了毛巾替小沛擦汗。


  「你要的數據，我還沒整理好呢。」小沛抱著個熱水袋在懷裡，說了一句完整的話又是一副痛得快遁地的表情。


  黎安將小沛送到診室，就在門口等著。


  婦科走道上人很多，長椅上已經沒有了空位。


  黎安走到大廳的位置，拿出手機回信息。


  明明是低頭垂眸，餘光像是也能捕捉到某人的信息。


  周唯安穿著白大衣，裡面是紫色的洗手衣，手上拿著一個金屬封面的病曆本。


  「這個拿回科里去吧，該簽字的地方都已經簽好了。」


  病曆本被護士接了過去。


  「您要直接上手術室嗎？下一台手術還有十五分鐘，您先吃點東西吧！」護士一手拿著病曆本，另外一隻手上提著一個打包盒。


  「不了，我先去看看麻醉準備情況。」


  「可是，您下一台手術預計要八小時呢。」


  黎安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鐘錶，下午兩點四十分，八小時后，從手術室出來就得近十一點了。


  周唯安沒有理會護士在背後小聲的嘀咕著，朝電梯走過去，端端的看到了黎安正立在通道口。


  抬頭看了看婦科的門牌，只是看了兩眼，像是陌生人一樣，兩個人同時收回了目光。


  黎安轉身朝婦科裡面走去，小沛已經看診完了，拿著葯從診室里出來。


  「怎麼樣了？」黎安接過小沛手上的葯。


  「打了一針好多了，醫生建議這次結束後過來調理。」


  黎安將小沛送回家，去超市買了些山藥，新鮮的魚片。


  當一鍋養胃的山藥魚片粥做好了以後，黎安才有些悵然若失的發現，要怎麼送過去呢？


  最終，黎安還是撥通了陳漾的電話。


  晚上十點，帶著煲好的粥先去了骨科。


  「黎小安，你不如嫁給我吧！餓到現在，你這碗粥簡直就能救我的命啊。」


  陳漾也剛從手術台上下來，抱著粥續命。


  吳影也剛好帶著張媽煮好的粥過來。


  「少奶奶，抱歉，我晚了點。」吳影不好意思的笑笑，自家少奶奶已經吃上了黎小姐送過來的粥，回去要怎麼跟老大交代。


  「那個，米醫生在嗎？」


  臉憋到通紅，吳影還是忍不住問了。


  想著這個點了，米醫生也該餓了吧。


  「巧了，米醫生已經下班了，要不你帶回去吧！」


  「別呀！」黎安伸手按住了吳影帶過來的保溫盒。


  看著黎安微紅的臉龐，陳小樣瞬間瞭然。


  「你把這個送到周院長辦公室，看看他秘書在不在，交代一聲，就說家裡多做了一些，請他幫忙解決一下。」


  陳漾吩咐吳影，問題得到了解決，吳影開心的捧著保溫盒往行政樓去了。


  黎安暗自鬆了一口氣，陳漾邊喝粥邊搖頭。


  「如果吳影沒送粥來，你要怎麼辦？」


  陳漾已經看出來，黎小安給自己送粥就是個幌子而已。


  「這麼多，你哪有那麼大的胃？」黎安笑著坐在陳漾的對面。


  「你慢點兒。」黎安看小樣的吃相，實在是不太斯文。


  「慢不了，等會鈴一響，就沒得喝了。」陳漾一邊吹著氣，一邊大口喝著。


  怕她被燙著，黎安解開了保溫盒的蓋子，先把粥涼一涼。


  「你們做醫生的，照顧了病人的身體，就顧不得自己的身體了。」黎安隱隱嘆了口氣，眼前浮現的是周唯安的臉。


  「你是心疼我，還是心疼周院長？」


  陳漾狡黠的眨眨眼睛，逗得黎安臉頰有些紅。


  「不跟你鬧了，我先回去了，你慢慢喝。」


  黎安站起來，拿過包包就要走。


  「真走啊？我還有個好消息呢，還是不說了吧。」


  陳漾故弄玄虛的話成功的讓黎安轉過身，坐了回來。


  恰好電話響了起來，莫先生來電。


  陳漾接了電話，含笑的眼睛就在黎安臉上晃了晃。


  「已經訂好了嗎？佳池和黎安也去嗎？佳池肯定去，黎安就不清楚了，我回頭問問。」


  黎安緊張的看著陳漾，想問問是不是有聚會什麼，陳漾已經收了電話。


  「莫先生請了他那些兄弟們一起吃飯，讓我叫上你和佳池，你沒空哦？」


  莫先生的兄弟，周院長肯定會去。


  明明知道小樣這是在逗自己，黎安還是急得臉紅了。


  「你跟誰學的這麼壞？莫先生嗎？」黎安沒好氣的捏了一把陳漾的耳朵。


  兩個人正在你來我往的開著玩笑，外面鈴聲大作。


  護士急匆匆的跑過來，說是病人有狀況。


  陳漾放下碗筷，快步往外跑。


  「時間地點明天發信息給你！」


  一句話的功夫，陳漾的影子都不見了。


  黎安收拾了碗筷，離開了陳漾的辦公室。


  心裡都是滿足的暖意，抬腕看了看時間，十一點十分，想必周唯安已經做完手術了吧。


  *****

  莫先生安排的聚會上，黎安並沒有見到周唯安，自然也沒有問。


  或許，是知道自己要來，避開了吧。


  一頓飯也吃的索然無味。


  席間不知道是誰提了一句，「C國的薔薇花開了吧！」


  這句話刺激了黎安的神經，沒有抬頭，但卻打開了每一條聽覺神經。


  顧淵又接了一句，「老周還是每年都去嗎？」


  此後便陷入了靜默，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繞開了這個話題。


  酒過三巡，顧淵恍然驚覺，大家都喝了酒誰去接老周？


  「剛才把跟著的人都遣退了，怎麼忘了這件事？」莫先生一如既往的黑著臉。


  「誰讓老周總是神出鬼沒的，我都把他給忘了，現在怎麼辦？這麼晚了讓他自己打車回來？」


  顧淵看了一圈，在坐的男士，沒一個不喝酒的。


  「怎麼都喝了呀？」


  光顧著抱怨，全然不記得剛才是誰提著酒瓶到處勸了。


  「我去吧，我沒喝，吃得太飽，正好消化一下。」黎安笑著從包里拿出手機，跟顧淵打了聲招呼。


  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顧淵火速把周唯安的航班信息發給了黎安。


  時間還很充足，距離航班抵達還有兩個多小時，開車到機場需要一個半小時。


  黎安還是不自覺的提高了車速。


  一秒萬年，感覺像是過去一個世紀那樣久。


  那個熟悉的身影才出現在接機口。


  所有的心理建設，預期的防線，在看到那個人的時候全部土崩瓦解。


  黎安是一個自制力非常強的人，在愛情面前如此軟弱，是她自己都沒有想到的。


  周唯安穿著一件中長款白色毛呢大衣，灰色暗格紋西褲，淺焦糖色高領毛衣。


  墨鏡擋住了眼睛里的情緒，看在到黎安的時候，腳步明顯變得遲疑了。


  深夜的國際航班，接機的人並不多。


  黎安遠遠的站在接機口，還是很早就落入了他的視線里。


  「他們都喝酒了，所以讓我來接你，都還在等你呢。」黎安攏了攏耳邊的碎發，往通道邊上靠了靠。


  一陣花香撲鼻而來，來自於周唯安懷裡一大捧白色的薔薇花。


  十個小時的飛行距離，這樣一捧嬌嫩的花朵，竟然保護的很好。


  「那就麻煩你了。」


  周唯安跟著黎安往外走，不再說什麼。


  黎安也沒有開口，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被他拉黑了。


  如果他過的好，她想自己可以做到不打擾，只是，他真的過得好嗎？

  周唯安沒有上黎安的車，似乎要在路邊攔計程車。


  「不上車嗎？」黎安搖下車窗，至於生分至此嗎？

  周唯安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懷裡的花，「我需要先回家一趟，麻煩黎小姐轉告顧淵他們，我稍後再來。」


  黎安不僅莞爾。


  「領了多少人的命令來接周大院長，空車回去，你覺得我能交差嗎？上車吧，先送你回家！」


  周唯安走到另一側，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黎安握著方向盤，忍不住就笑了。


  「有開心的事？」周唯安淡笑著問。


  「我想說，周院長不用這麼緊張，我不會貼住你不放的！」


  黎安大大方方將這句話說出來，心裡反而輕鬆。


  也聽到周唯安，暗自鬆了一口氣。


  這是唯一一次，在確認雙方都很清醒的情況下談起這個話題。


  周唯安沒有回答，黎安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旁邊的男人，不緊不慢的接著聊。


  「黎小姐可能誤會了，我個性比較冷淡，不喜歡熱鬧，黎小姐是個好女孩。」


  「只是不適合你，對嗎？」黎安接了一句。


  周唯安已經摘了墨鏡，眼底憂鬱的情緒一點一點傾瀉出來。


  黎安的心早就亂做一團，只是表面上依然要維持這一份無所謂的輕鬆。


  「我開個玩笑，周院長不用放在心上，到了。」


  車子停在周唯安的家門口，黎安沒有下車。


  周唯安抱著薔薇花推開了車門，遲疑了片刻，小心翼翼的撿起了落在座位上的幾片白薔薇花瓣。


  只是相視微微一笑，沒有告別，也沒有約定。


  黎安開車回了公寓，沒再回到聚會中去。


  第二天，陳漾打來電話。


  周唯安是獨自過去的，喝了很多酒，兄弟們都縱容著他去喝，終於還是把本來就不好的胃給喝壞了。


  現在，已經躺在了消化內科的病床上。


  莫先生說，十年了，每年都有這麼一次。


  每一次，都需要在病床上躺幾天。


  不說話，不社交，沉浸在身體的痛苦裡。


  「安安，算了吧，為了一個心已經死了的人，賠上自己的人生，不值得！」


  陳漾親眼目睹了周唯安是怎樣含著笑，折磨自己以後，真的做不到鼓勵安安和他在一起了。


  對生命失去了欲求，能帶給安安的除了痛苦，還有什麼？

  眼睜睜的看著心愛的人沉淪在痛苦了，面無表情的折磨著自己的身體，這樣安安如何承受？


  「嗯，我有分寸的，放心吧！」黎安平靜的語氣，讓陳漾稍微安心了一些。


  畢竟，從小到大，安安是三個人中間最理性的那個。


  不至於，做這樣只賠不賺，賠到傾家蕩產的買賣。


  黎安走出允諾事務所，直接去了城市廣場的咖啡廳，周夫人已經等在了那裡。


  「耽誤您午餐了吧，要不在這裡隨便吃點？」


  服務員過來幫周夫人倒了一杯檸檬水。


  周夫人笑著落座，以為黎安答應了進聖美國際的事情。


  「如果有合約問題，你放心，由聖美國際來解決，你想什麼時候過來都可以。」


  周夫人點好了餐，將餐單遞給了服務員，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坐姿。


  黎安依然是一身得體的職業套裝，黑色的毛衣套裙，外套搭在椅背上。


  只坐了軟椅的前三分之一，脊背挺得筆直。


  「我找您不是為了這件事情。」


  當明白了黎安的來意，周夫人驚訝的放下了手上的刀叉。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