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4 何處心安 (9)是因為太想念,還是你換了一種方式回到我身邊
黎安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周唯安沒有轉過臉來,卻淡淡的開了口。
「黎小姐開車的時候,注意安全。」
偷看被抓包,黎安有些尷尬。
紅著臉開車,不再側目。
大概是因為太累了,周唯安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到達薔薇路188號,黎安關掉了音樂,沒有叫醒他。
熟睡的男人,像個安靜的孩子。
夜幕里,微弱的燈光落在臉上,留下斑駁的影。
黎安唇角掛著微笑,靠在椅背上,側過臉看男人美麗的側顏。
眉間蹙動,帶動著睫毛微顫。
黎安下意識的坐正了身體。
周唯安睜開眼睛,用了兩秒鐘才明白自己是在哪裡。
抬手看了看腕錶,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了。
「抱歉,竟然睡著了,耽誤你時間了。」禮貌中透著疏離,卻並沒有將黎安嚇退,對他來說,她本來就是陌生人不是么?
「沒有,路上堵車,剛到而已。」
黎安看出來周唯安臉上有些倉皇的神色,也不再多說,只衝他微微一笑,算是告別。
周唯安拉開車門,下了車,回頭朝黎安淡淡的再次道謝。
眼眸清亮,卻有些空洞,像是一股無形的力量,吸引著,讓心沉淪。
黎安便發動了車子,逃離在這夜色里。
銀色的浮雕薔薇煙盒,依然穩穩的躺在黎安的包包里。
周唯安駐足在家門口,看著車子遠去的方向。
因為睡了一覺,有些神清氣爽。
十年了,除非累到極致,都難以入睡。
今天卻在一個並不熟悉的女孩的車上,這樣沉沉的睡去。
周唯安按了按胸口,有一絲慌亂,眼神中透露出來的卻是莫可名狀的倉皇。
他不明白,自己在害怕什麼。
對於這個陌生的女孩,他有些害怕,卻又有些依戀。
他明知道宋允楨是顧淵的大學同學,卻又讓顧淵幫忙聯繫做財務分析。
真的看到黎安的時候,卻又想逃。
他不知道為何如此矛盾,十年來靜如止水的心境亂了節奏。
那天晚上,她把袖口伸到自己鼻翼前,除了酒味,還聞到一股薔薇花的味道。
在她的車上,能夠入睡,大概也是因為這種味道吧。
十年了,他以為已經接受了她的離開,一生等待,只能是在另一個世界里的重逢。
在遇到那個莫名有些熟悉的女孩之後,他似乎又感受到了白薇的存在。
周唯安急切的打開門,回到屬於他們的世界。
玄關處,是一張白裙女孩的巨幅照片,透出白瑩瑩的光。
「是因為太想念產生的錯覺,還是你真的以另外一種方式回到了我的身邊?」
空洞的夜,沒有回應,指尖傳來的依然是水晶的冰涼。
周唯安窩在沙發里,緩慢的敲擊著手機,將黎安的電話錄入了手機通訊錄。
微信推送通訊錄好友,鬼使神差的,周唯安發送了申請。
幾乎是發送的同時,就想要撤回,卻已經無法撤回了。
剛走進玄關,手上的手機響了一下。
一條好友申請,足以讓女孩的心狂喜。
薔薇花的頭像,有些刺眼,但ZWA三個字母卻又令人心悸。
幾乎沒有猶豫,黎安點了通過。
此後,也只是靜靜的躺在對方的好友欄里,不曾有人說話。
但即使是這樣,黎安還是興奮得睡不著,索性爬了起來,整理周唯安的財務數據。
在他的個人財產中,除了其家族企業的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其餘的多是一些固定資產,在看到足足一摞的保單的時候,黎安心裡就有了不好的感覺,而最終,讓她再也坐不住的,是一份遺囑(財務數據單頁)!
三十歲不到的年紀,竟然已經立好了遺囑。
這就是為什麼,一大筆巨款,除了投保之外沒有做任何投資的原因。
也就是說,他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甚至是正在等待死亡。
黎安感覺自己心臟緊縮在一起,握筆的手有些發抖,派克筆的筆尖被按的有些傾斜。
放下筆,吞下了口水,也緩解不了嗓子的干啞。
黎安拿過手機,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響了三聲,聽筒里傳來好聽的男中音。
「喂。」
只一個字,黎安感受到一顆高懸的心臟,落入胸腔。
「這麼晚打電話,是有什麼數據不清楚嗎?」因為錄入了號碼,對方並未出聲,周唯安也知道是誰。
「沒有數據的問題,就是想跟你諮詢一下,胸口突然有些痛,應該怎麼辦?」黎安握著手機的右手有些出汗,左手握著那張遺囑中的一頁。
「什麼樣的痛法?有沒有伴有心慌,喘不過氣,冒冷汗等情況?」周唯安問的很專業。
黎安卻答不上來,一時間有些語無倫次。
「只是痛,無法呼吸,還有點冷。」
是冷的吧,不然怎麼會一直發抖?
「告訴我你家地址,我過來看看。」
掛斷電話,黎安還望著手機發獃。
原本只是想知道此刻的他,是好好的活著,卻不曾想到他會過來。
那麼疏離的一個人,對一個只見過兩次的人,原本以為不會這般周到。
不過反過來想著,醫生在對待病患的時候,都是這樣吧!
快速的收好這一堆資料,原本這些資料是不能帶回家的,大概是太想早一點了解他,希望這些冰冷的數字里藏著他的生活吧。
黎安的房子是精緻的一居室,因為這裡地段好,在賣了原來的房子的基礎上,還加了不少錢。
幸好平日里的比較整潔,其實也要歸於生活太過於簡單,家也不過就是個睡覺的地方而已。
周唯安提著藥箱過來的時候,黎安已經換好了家居服,頭髮披散在箭頭,素凈著一張小臉。
跟上班時候的御姐不同,生出幾分鄰家妹妹的柔弱來了。
「這麼晚了,麻煩你了!」黎安將周唯安讓進屋裡。
她發現,每一次見面,他們似乎都在說「麻煩了,不好意思」這類話。
「沒關係,你不也順道捎我回家了嗎。」
當聽診器貼在胸口,黎安甚至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看著好端端坐在對面的人,臉發白、冒冷汗的癥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從臉到脖子根紅了個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