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懲罰嗎?
因為葉安玖的失蹤,一群人齊齊動手尋找,半個天下都要被翻過來了,而罪魁禍首葉安玖呢?
這話,要從最初那天說起。
那天,霍青送她到機場,她還沒來得及高興,突然眼前一黑就暈了,醒來已經不知道是今夕何夕,然後就來了這個不知名的國家。
為什麼要說不知名呢?因為這個國家的名字長達三十二個字,但是國土面積放在地圖上,比米粒大不了多少。
語言勉強能聽懂,但是打電話永遠打不通。
聯繫不上司先生,可以說,這裡的電話,打誰都打不通,感覺完全是跟她作對,可有什麼辦法?
她不知道是誰把她丟來這裡,也不知道對方目的,但就目前情況,她最先要的,是得活下來。
從霍青那裡拿來的錢在這裡成了廢紙,不兌換,你有什麼辦法?
這裡的審美,恩.……以豐乳肥臀為美,越胖越好,所以說,曾經自以為是大美女的葉安玖在這裡被定論為——醜女!不用擔心被性騷擾,傲然的C杯在他們看來跟干煸四季豆相差不大。
顏值都不能用來吃飯,連找份工作都被嫌棄,那真是悲傷逆流成河。
靠不了顏值,那就靠實力唄,葉安玖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要靠廚藝來謀生,找了一間麵包鋪,做麵包。
麵包鋪的老闆娘是一個五十歲的女人,胸部比柚子還大,屁股那就是兩個超級大西瓜,全身只能看到肉,一屁股下去能坐死人的那種,常年勞作皮膚黝黑,但人非常的開朗熱情,看見葉安玖實在是太可憐,本來不包食宿的她,最終還是開闢了一個小庫房給葉安玖做房間,一天三頓,也讓葉安玖跟著吃,前提是葉安玖煮。
料理無國界,只要抓對了口味,想要做出讓人喜歡的食物並不難,只用了兩天,老闆娘就被葉安玖的廚藝征服,然後隨她做去了。
老闆娘叫瑪利亞,店裡還有一個年輕的婦女叫莎莉,兩人每天就是和面烤麵包,整個小鎮上只有兩間麵包鋪,生意非常的好。
嬌生慣養了許久的葉安玖哪兒承受得住這樣的勞作?可如今不得不做,每天累得要死,全身酸脹,只能晚上在房間里自己給自己揉捏。
若非她習武,也許真的扛不下去。
白天,她勤勞認真,從未有半句抱怨,可夜裡因為身體疼痛醒來的時候,她也會覺得委屈想哭。
想回家,想司先生,想爺爺,想密密,還有褚蓉、司爸爸、夏阿姨、小芸芸……若非今日,她還不知,原來回首,她還有這麼多人可想。
世界地圖上,南城與這裡天南地北,想回去,只要有心,並非不可能,可他既然把她丟來這裡,怎麼會讓她輕易如願?
這算是懲罰嗎?懲罰她逃跑,懲罰她偷了聖水?還是懲罰她不該還活著?
委屈得受不了的時候,葉安玖也想哭,可這裡只有她一個人,哭給誰看?連個可以依靠的人都沒有,她有什麼資格不堅強?
強迫自己重新睡去,不想南城,不想司先生,因為她已經力所不及,如果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在這叫天天不應的地方好好的活下去。
一連半月過去,葉安玖已經適應了這裡的生活,然而,煩惱才剛剛來臨,她的肚子開始微微的凸了起來了。
孩子!
也許,她該好好的休息,可她沒有享受的資本,只能努力避免碰到肚子,哪怕有些噁心,卻還是堅持吃兩碗飯。
這裡唯一的好處是,工資是兩周結一次,鎮上有一處牧場,牛奶羊奶都有,很便宜的價格可以買到一大瓶新鮮的奶,加熱之後喝,沒有放調味料,喝一點點也許很好,但喝得多,她也想吐,可儘管如此,她還是每天堅持喝三大杯。
血緣里,那是她和司先生的結晶,可還有她對老爺子的承諾,所以,一定要好好的。
這個鎮子叫德拉里,民風開放熱情,每個周末都有篝火晚會,啤酒、麵包、晚會、燒烤,這個鎮子看起來安逸祥和,可葉安玖不只在一家人的牆上看到了掛起的獵槍,這裡不缺狼,也不缺獵人。
「您好!這裡是瑪利亞麵包鋪!」
「兩塊三明治、五根麵包棍、三個熱狗,好的,馬上送到……」
小鎮不大,在很閑的一段時間裡,麵包是可以送貨上門的。
用紙袋分裝好麵包,拿上自己的牛奶瓶,路過門口的時候穿上一件黑色的風衣。
這裡靠近赤道,兩面環海,夏季炎熱,冬季溫暖,四季都不會太冷,但海風吹來,對葉安玖來說,還是有些冷意,風衣是想瑪利亞借的,肥大的風衣穿在身上很松,不過很好。
向西走,穿過一座小橋,走過一個小山坡就到達目的地,一個小農場,她經常買牛奶的地方,農場主叫喬治,他的兒子叫小喬治,很帥氣的父子兩人。
「安玖!」小喬治是一個十二歲的男孩子,長得很壯實,臉上有點點雀斑,很喜歡穿背帶牛仔褲,帶著牛仔帽,很帥氣的小牛仔。
「小喬治先生!」葉安玖站定,等到他過來,然後將手中的麵包和瓶子交給他:「這是喬治先生定的麵包,另外我要帶一瓶牛奶!」
「好的!你等一下!」小喬治接過就往裡面走,葉安玖站在門口等,沒辦法,這牧場的牛和羊都是放羊的,還有好多獵狗和鵝,每一樣都能讓葉安玖退避三舍。
沒一會兒,小喬治拿著她的牛奶瓶出來了,將牛奶給她,然後羞澀一笑,從後背拿出一支玫瑰:「情人節快樂!」
葉安玖失笑,倒是忘了,今天原來已經是情人節了啊。
接過玫瑰,還有一塊巧克力。
「謝謝!請人家快樂,不過很抱歉,我沒有準備回禮,如果可以,晚上你能過來拿嗎?!」
小喬治眼睛亮亮:「我很樂意!」
就這樣,這個意外的情人節,葉安玖和一個十二歲的小少年約定了禮物。
拿著瓶子往回走,葉安玖走得很慢,一邊還想著晚上要做的巧克力回禮,突然天上下起了小雨,雨勢不是很大,沖回去也可以,但她沒有,正好路過橋底,乾脆等一下。
雨勢越來越大,地面很快就有小溪水開始流淌,不過葉安玖不著急,這裡的雨水一直都多,不過來得快去得也快,要不了多久就停了。
「吧嗒吧嗒!」踩著水的腳步聲從後面傳來,葉安玖轉頭看去,只見一個大概八九歲左右的孩子從雨幕中走到橋底。
一身明顯不合身的衣衫破舊骯髒,腳下是一雙破了幾個洞的皮鞋,灌了水,每一步都是濕巴巴的腳印,雜亂的頭髮濕巴巴的貼在臉上,一張尖瘦的小臉因為營養不良呈現黑黃色,臉頰處有幾條疤痕,新上加舊傷,看起來有些猙獰。
他手裡提著一個黑乎乎髒兮兮的袋子,垂著頭走來,似乎在想什麼,沒有發現有人,直到跟在他後面那條瘦得都掉毛的狗突然發出聲音他才猛然抬頭,然後,看到了葉安玖。
雖然年紀不大,但葉安玖見過了太多人一輩子都不可能見過的大風大浪,自認心性堅毅,可這一刻她被一個孩子的眼神怵到了。
轉頭,看向那朝自己逼近的狗,齜著牙,滴著口水,再看它的眼,這哪兒是狗啊,分明都要被逼成狼了。
葉安玖怕狗,哪怕曾經和司蒂那樣的猛獸親密互動過,但並不代表她就膽兒大到什麼都不怕了,要知道,司蒂可從未對她露出過兇狠的眼神,不然她一準兒嚇死了。
身後雨幕越來越大,她往後退,半個身子都推到了雨水裡,此刻萬分懊悔剛剛沒有沖回去,淋濕了打不了洗個澡,現在不僅要洗澡,還要被嚇一頓。
就在葉安玖糾結要跑路還是繼續對峙的時候,那個小孩子抬手在狗的頭上摸了一把,那狗雖有不甘,但是還是放棄了對葉安玖的敵視。
除了剛剛那一眼,他再也沒有看過葉安玖,徑自走向橋洞的邊緣,扒開一處草叢走進去,原來,那裡還有一個小洞,不大,剛好能容納一人一狗。
草叢的草自動合上,遮住了窺探的視線,葉安玖收回視線,久久沒有回神。
這個孩子,葉安玖沒有見過,但是她聽說過,偶爾能從鎮上人們的嘴裡聽到,據說是某個富商路過的時候拋棄在這裡的孩子,他是他母親出軌生下的,他父親殺了母親,然後將他丟在這裡自生自滅。
也有人說他是殺人犯,喪心病狂的殺了自己的父母,然後一個人流浪,這個明顯有點不符實,不過大概因為他太兇惡了,竟然很多人會相信。
總之,他就是被遺落在這裡的孩子,有一年多了,卻從未開口說話,所有人稱他為小啞巴,也有厭惡的人稱他為野種、雜種,別以為其他國家的人就文明,他們侮辱人的時候,一樣喪心病狂。
最開始的時候,也有婦人看到這個孩子可憐施捨東西給他,也有將他當乞丐的,但是他從不接受,好像不吃對方的施捨,就不是乞丐一般,卑微卻倔強又傲氣的活著。
他不接受人的施捨,但是卻會去偷,為了吃,他偷過菜,偷過別人的羊羔,殺過別人的狗,在這裡,他活成了人人厭惡的模樣,有些時候他偷東西被人逮住,會遭受圍毆,很多孩子都以欺負他為樂。
可惡、可憐,卻也可悲。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葉安玖閉了眼,擦去臉上的水,她想到了那年在叢林里恐懼狂奔的自己,曾經自我催眠壓抑的記憶,如今居然被一個流浪的孩子勾了出來,她忍不住想,如果當年她沒遇到褚雲開,是否她也會變成這樣?或者更慘!
同情么?或許吧?但她覺得,那個孩子一定不需要她的同情,同樣的,她自己,這般地鏡,哪兒有資格同情別人,還是好好的同情自己吧!
回到店裡,在徵得瑪利亞的同意之後,葉安玖用店裡的材料準備做巧克力,虧得這些天在這麵包鋪里打工,以前她不擅長的烘焙類如今也越來越上手,做起巧克力來也很容易。
最簡單的牛奶心巧克力,做了三塊,一塊給小喬治,一塊給瑪利亞,一塊留給自己。
小喬治來拿巧克力的時候是黃昏,店裡沒什麼生意,她趴在窗檯看著小鎮上的人們一對一對的相約去篝火晚會,情人節的狂歡。
「安玖!我能邀請你一起去嗎?」顯然,小喬治的審美還沒被同化,至少他覺得皮膚白白身上香香的葉安玖相處起來也是不錯的。
葉安玖搖頭:「謝謝你的邀請,不過今晚我想好好休息!」
小喬治有些失落的走了,葉安玖失笑,還沒長大的小少年,有什麼好失落的?
早早的關了店鋪,收拾了東西,她就回了自己的小庫房。
走到半路,突然聽見狗吠,一道黑影從她面前嗖的竄過去,等她回過神來,只看見幾條大狗瘋一般的追來,她嚇得不輕,趕緊貼牆縮小存在感,幾條大狗倒是目標明確,從她面前嗖嗖的竄了過去。
本想趕緊回去喝杯水壓壓驚,但一轉頭,總覺得有點兒什麼不對,迷糊著就轉身往店裡走去,然後就看見有個黑色的東西從窗戶準備爬進去。
大概是聽到葉安玖的腳步,那人轉頭過來,不是那個孩子又是誰?
葉安玖不想管閑事的,但是現在這情況,當看不見好像也不太好。
「今天是情人節,要嘗嘗這個嗎?」
葉安玖將手中的巧克力遞過去,這是她留給自己的,情人節,很想司先生,不過現在,她覺得還是不吃比較好,她怕嘴裡太甜,心裡更苦。
葉安玖站在原地,等著他的反應,耐心的站著,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終於,那孩子從窗戶下來,戒備的看著她,然後一點一點的走過來,在確定葉安玖沒有惡意之後,伸出烏黑的手拿走了她手上的巧克力。
隨後他對著漆黑的巷子叫了幾聲,沒多久,一個黑影迅速竄過來,原來剛剛那個黑影就是他的狗,一人一狗眨眼消失在她眼前,配合默契,不離不棄,明明很可憐,但好像只要不是孤單影只,好像也有那麼點安慰。
那麼窮的主人,它卻從不嫌棄,都快掉毛的狗,是他最忠實的陪伴著。
低頭,看看自己的肚子,然後踏著夜色回到自己住的小倉庫,她覺得自己也挺好,她也不是獨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