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閻家的選擇
成人的友情，尤其是這些政客，他們的友情里，一大半都是利益，剩下的幾分真情也都要摻水，這樣談交易，再正常不過，如果沒有幾分交情，說不定還不跟你談交易呢！
但這樣的交易，實在讓人高興不起來。
閻霆心情不愉，而閻瑞誠則陷入沉思，閻家也是大家族，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真的落敗，閻家不見得就真的會變得一無所有，但如果他們接受了莫家的扶持，某些方面來說，他們相當於臣服於莫家。
大國主之下三十三個大家族，每個家族的族長擁有一票，超過二十票，是可以否決大國主的命令的，這份力量握在世家手裡，可以制衡國主，可見其強大！
閻家折騰了這麼久才成為三十三個家族之一，如果臣服於莫家，那相當於自降等級，這不是利益問題，而是面子問題。
閻家，還不到需要出賣自己存活的地步。
「莫小侄的話我會考慮！」閻瑞誠給了一個不確定的回答，其實已經相當於拒絕了。
莫君棠嘆口氣：「我知道伯父的顧慮，我可以承諾，這件事情只是我個人所為，於莫家沒有任何關係，所有資源和款項都由我一人承擔，絕對不會讓閻家成為莫家的附屬！」
這個承諾就有些奇怪了，出力不討好，這是要做什麼？
「你跟司胤衍有仇？」
跟司家作對，需要的不僅僅是權力，此刻已經變成了商界財力的比拼，花這麼大的力氣，圖什麼？
「仇？算不上，只是單純的想跟他作對而已！」莫君棠說得輕鬆，那表情，完全就是任性！堵上一個家族的任性。
閻瑞誠沉默了，感覺放在他面前的就是一塊大蛋糕，且看起來好像還是沒毒的，只要張嘴就能吃到，有種天上掉餡餅的感覺，吃還是不吃，這是一個問題。
「我還是那句話，我會考慮，過兩日給你答覆！」
考慮，是真的考慮，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直接就答應，事關身家性命，自然要好好想想，而答應了給予答覆，說明其實還是有些心動，只是還有一絲顧慮。
莫君棠也知道不可能立刻得到答覆，起身，頗有紳士風範的微微一禮：「兩日後我會再來拜訪！」
送走了莫君棠，父子倆又在書房坐下了，氣氛倒是相較於之前改變了很多。
「你怎麼看？」閻瑞誠問閻霆。
閻霆搖頭：「雖然我跟他稱得上是朋友，但這種事情可不是朋友兩個字就能答應的，你別看他一副紳士有禮的模樣，他狠起來，跟二叔有得一拼！」
閻瑞誠的顧慮又深了一重：「無條件的資助，只為了作對？不是仇是什麼？司家和莫家如今都在南城，勢必要爭上一爭，如今南城的戰火還沒挑起來，他卻又想向花都伸手，野心不是一般的大，這樣的人，不是猛虎，就是豺狼，不可與之謀啊！」
聽著自己老子連古語都說出來了，閻霆覺得好笑，莫君棠這算不算是起了反效果？本來是想在閻家危難的時候施恩，然後幫著閻家起來，同時又達到他的目的，但是因為好處太大，反而被人忌憚猜疑。
其實就閻霆自己，他還很樂意跟司胤衍為敵的，不為其他，單純為了那個女人，他也想硬氣一次，可這是他的家族，他可沒有莫君棠那麼大的底氣來任性。
莫君棠的底牌看著很誘人，可是離開了莫家，而是他單個人，想要撐起閻家，實在沒什麼可信度，到時候擂台大了，閻家輸了，莫君棠一拍屁股就走了，所有的後果都由閻家來承擔，這樣的事情，一定比現在更糟糕。
「爸！你就沒有想過去見見司胤衍？」閻霆提議：「司家打壓我們，無非是因為二叔，可我們跟二叔本來就是分庭抗衡，如果.……如果我們跟二叔撇清關係，當然，我說的不是明面上，我們就是去表面一個態度，會不會有緩和？」
閻霆也不想在司胤衍面前慫，但對比作為，他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比不上司胤衍，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現如今，最重要的是保住閻家，其他的還是先放一邊。
閻瑞誠本就覺得莫君棠畫的大餅有那麼點點不真實，聽閻霆這麼一說，立刻就心動了，語氣跟司家正面對上，如果能化解，那是再好不過，畢竟這事兒他們真的是無辜的。
最終，閻瑞誠還是決定採納閻霆的建議見了司胤衍，閻家和司家相比，雖然同在三十三個理事大家族裡，但司家在前三，而閻家在末尾，那根本不是一個等級，低個頭，並不委屈。
意外的，司胤衍很好說話，在他承諾絕對不會和閆偉光合流，絕對不會給予閆偉光任何支持之後，司胤衍當面撤銷了兩個打壓閻家官員的案子，至此，閻瑞誠算是明白了，司胤衍之所以打壓閻家，並不是真的要閻家落敗，而是要他閻瑞誠一個態度。
一個跟閆偉光分清界限的態度！
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額邊的汗滴，看了看對面姿態隨意卻筆直堅毅的男人，三十而立，在閻霆還是花花公子玩弄女人的時候，這個男人已經撐起了商界的半邊天，不同於司老爺子的火爆脾氣，他看起來宛如一汪幽寒的水潭，幽深，冰涼，明明沒有看到什麼情緒，但卻讓任何人都不敢小覷。
他身上有將軍的氣質，乾脆、果斷、堅毅，可如果你把他當做一個行動派的莽夫，那就大錯特錯了，心思縝密、謀定後動、手段果決，有政客的穩沉、商人的精於算計，軍人的光明磊落，這樣的人，簡直讓人被打壓了都討厭不起來。
比起那妖妖戚戚的莫君棠，顯然是司胤衍這樣的大將風範更讓人信服，此刻他也慶幸自己來找司胤衍了。
莫君棠要是知道閻瑞誠居然因為他的外貌而不相信他，說不定會轉頭對閻家出手，這是歧視，歧視知道嗎？
因為司胤衍收手了，閻家得到了喘息的機會，雖然丟掉的損失暫時補不回來，但只要底蘊還在，閻家就還能起來，自然就拒絕了莫君棠。
閻霆送莫君棠走出閻家，而莫君棠表情看不出，但那不斷轉動腕錶的動作顯示，其實他心情沒那麼平靜！
「閻霆！你爸向司胤衍求饒了？」
這話，意義不算錯，但說出來，就刺耳了！
閻霆心頭劃過不悅，但面上不顯：「誰知道老頭子做了什麼？你們這些爭鬥的彎彎道道我可不想參與，你要真想知道，現在回去問我爸還來得及！」
不學無術的紈絝大少，此刻這個身份用起來不要太順手。
莫君棠自然不會回頭去問閻瑞誠，且閻霆的紈絝子弟形象深入人心，也沒懷疑閻霆能有什麼心機，只是不滿閻瑞誠這個牆頭草的老狐狸，最終帶著不滿上車走了。
看著車子走遠，閻霆點了支煙靠在門口的黑漆柱子上，站得每個正行的抽著，任誰一看都是個養廢的二世祖，沒什麼作為的，時間久了，連他自己都這樣以為了。
莫君棠？兄弟？能把兄弟整個家族退出來當靶子，這樣的兄弟，還真是好兄弟啊！
扔掉煙蒂進門，解決了外敵，現在該處理內政了，既然答應了和閆偉光撇開關係，那就不能一點動作都沒有，但這事兒沒那麼簡單。
閆偉光需要閻家的底氣，閻瑞誠需要閆偉光的軍事，兩邊互利互惠，最後才走到一起，這麼多年，早已經相互滲透，想要分開，沒那麼容易。
不過，雖然細分很難，但面上的分開卻很容易，畢竟閻瑞誠損失這麼慘全都是因為閆偉光連累，怎麼說，也算是有了理直氣壯的理由。
當天下午閻瑞誠就去閆偉光那裡，兩兄弟在書房說了一個多小時，最後吵了起來，不但摔了東西，還動了手。
閆偉光是氣的，被大國主奪權，被司家針對，割地賠款，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這些天，他簡直暴躁得快要炸了，就他那新婚妻子，昨天半夜還被他折騰得去了半條命，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
他氣，閻瑞誠更氣，無妄之災，禍從天降，差點什麼都賠進去了。
總是，兩個都憋著火氣的人湊到了一起，開始還好好說，結果一言不合有人拍桌，立刻就動上手了。
閻瑞誠是文人，但到底是男人，還有幾分血性，也不怵閆偉光這個軍匪，兩人打得那叫一個激烈，最後還是閆偉光開了一槍，這才結束。
閻瑞誠捂著自己被槍打得流血的手臂，是左手，且只是擦傷，幾秒的麻痹之後，痛得鑽心，滿頭大汗瞬間就溢了出來，但相對的，這一槍，換和閆偉光的決裂，足夠了！
「瑞城！」閆偉光也嚇到了，開了槍，那跟動手可是兩個概念，理智回籠，想要挽回什麼，閻瑞誠卻已經揮手朝外走：「老二！我們不是一路子的，你要做什麼我不管，也管不了，但是閻家……不能毀在我手裡，否則就算是死了，我也沒臉去見列祖列宗！」
「閻家的損失我不找你要，權當嘗這些年你的庇護之恩，其他的.……就這樣吧！」
這是要散夥？閆偉光那一瞬的愧疚瞬間就消散，怒火蹭的上頭：「閻瑞誠！當初想利用老子的時候就利用老子，如今想趕老子走就直接劃清界限，你當老子是什麼？老子可不是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
如果沒有他閆偉光，閻瑞誠怎麼可能走得到現在的位置，怎麼可能進入三十三大家族，他給了他多少好處，他全然不記得，如今他出了點事兒，作為兄弟，他居然一點跟他同甘共苦的想法都沒有，反而想用一點點的損失就買他的恩，哪兒有這麼便宜的事兒？
一個一個都狼心狗肺，該死！
怒意上頭，剛好手裡有槍，幾乎是想都沒想就抬手！
「碰！」回過神來，閻瑞誠已經倒在地上了。
「快！救人！」
閻霆早就想到這一趟不會那麼平靜，打架他沒覺得意外，只是沒想到閆偉光真的開槍，這是用上命了？
好在閻霆早早帶著堂哥在門口守著，兩人聽到聲音就覺得壞了，連忙衝進去，立刻叫來醫護人員將閻瑞誠送去搶救！
也是他命不該絕，手上是擦傷，而第二槍打在腰腹一下，胯骨的位置，不要命，就是需要好好將養，不然以後會落下腿疾。
醫院裡，閻瑞誠醒了，閻霆的母親在那裡照顧，他自己則是回了閻家，沒有拐角，直接去找閆偉光。
閆偉光坐在他院子的正堂，手邊一壺茶，嘴裡一根捲煙，一臉的難看，顯然，心情有些凝重。
「二叔在擔心我爸？」說著走進去，自顧自的找個位置坐下，翹著腿：「剛剛醒了，虧得二叔年紀大了，手沒那麼准，打在腰下面，死不了，不過需要躺一段時間就是了！」
語氣不是質問，譏諷中帶著埋汰，這是不滿，還有不敬！
「你小子硬氣了，敢這麼跟我說話？一個一個都要飛了？」閆偉光那雙眼裡自有一種陰翳和毒辣，到底是掌軍的人，雖然不是司老爺子那種正氣十足的軍威，但威嚴不低。
「二叔這說的是什麼話？」閻霆翹著二郎腿，拿了煙沒有點，只是敲敲桌面。
「我爸這些天處理閻家的事情，頭暈腦脹，估計都神經衰弱了，政事上被打壓，生意上被收購，他的脾氣難免暴躁，跟二叔湊到一起，不小心就產生了摩擦，我以為，你們動動手，氣兒消了，這事兒也就過了，可二叔.……你這是想要我爸的命嗎？」
客客氣氣的話，溫溫和和的生意，哪怕動作姿態還是那副弔兒郎當的樣子，但不自覺的讓人正視他。
「本以為你是最扶不上牆的泥，沒想到居然都看走眼了，你才是那個藏得最深的，閻霆，你可以啊！」閆偉光眯眼，幾分危險之意。
「二叔還真是看不起我！」閻霆眼皮都沒多眨一下，晃了晃腿：「我又不是傻子，就算不聰明，耳濡目染，想要懂一些東西很難？如今都遇上大事兒了，不思考一下，不動動腦子，怎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