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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那個叫做阮娉的人

  “你提出的建議,為什麽不點亮你自己的花燈?”鞏心月捂著禿了一片的後腦勺道:“既然你想當領頭人,就要做出奉獻。”


  “白哥,讓我的花燈留著吧,畢竟你進來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為我。”秦安看白瀚文有些騎虎難下,連忙出聲道。


  “可你怎麽辦?”


  “沒事,我對公寓比較熟悉,可能在哪個地方還有著花燈,後麵再找就行。”秦安笑道:“如果大家都隻顧著自己,不想奉獻,那最後誰都別想活下來。”


  白瀚文張了張嘴,到最後隻是重重拍了拍秦安的肩膀,感動道:“算我欠你的。”


  這個鄰居真是個好人,就是太老實了,容易吃虧,之後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要拉他一把。


  他也有難言之隱,不能讓自己的花燈那麽快燒完,因為他還要查清這棟公寓到底是不是和自己丟失的東西有關,如果沒有花燈接下來就會寸步難行。


  眼見秦安願意出頭當這個偉人,所有人眼中都閃爍著感動的淚花,毫不遲疑地將自己的花燈吹滅了。


  “白哥,你剛剛說花燈的能力和家鄉的傳說很像是怎麽回事?”秦安追問道。


  “在我的家鄉中,有著一片森林,裏麵藏有許多怪物,所以花燈除了能夠給逝者指路外,還能保護進入森林中不會被怪物傷害。”白瀚文歎了口氣,繼續道:“這還要多虧一個姓阮的女人。”


  眼看白瀚文頓住了,秦安隻能催促道:“白哥,既然這些東西和她有關,你就不要再保留了,說不定藏有我們活命的關鍵。”


  眾人也紛紛附和,對白瀚文現在還遮遮掩掩非常不滿。


  “好吧,因為這件事情嚴格來說也算是家醜,但現在我就說出來,大家一起分析看看。”燭光映照出白瀚文臉上的無奈。


  在他的敘述中,秦安才漸漸梳理出上百年前阮娉的故事以及和白少鋒的關係。


  上百年前,天遊村,地乾村,人和村都處於一個十分封閉的狀態,三個村子都靠著望鄉河這條母親河來灌溉農田。


  但向姓的天遊村位處上遊,村子實力最強,他們牢牢把控的水源,碰到幹旱的時候就會切斷河流,讓下遊兩個村子處於無水可用,無飯可吃的狀態。


  為此三個村子為了水源的問題沒少打架,但白姓的地乾村和阮姓的人和村也算是競爭關係,擰不到一塊去,每次都討不了好。


  恰好,人和村一家大戶人家出了個女兒,叫阮娉,人長得水靈清秀,並且從小對女紅不感興趣,反而飽讀詩書,是遠近聞名的才女。


  於是父母就打算讓她和地乾村一門當戶對的大戶聯姻,用來拉近兩村的關係,聯合起來和天遊村抗衡,爭奪水源。


  可那大戶家裏的兒子白少鋒卻是十裏八村赫赫有名的的惡霸,不學無術不說,還到處欺男霸女。


  富有才氣的阮娉自然看不起這種人,想走出村子,但在那個年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何可以違抗?

  阮娉為此煩悶不已,經常到河岸邊的紅梅林散心。


  有天在紅梅樹下發現一位姓薛的行腳商暈倒在地不省人事,想來是因為天氣寒冷的緣故,這讓她十分好奇,畢竟在封閉的村落中,是極少有外人進來的。


  於是便將行腳商救了回去,悉心照顧。


  行腳商平日裏隻是靠編織花燈為生,雖然沒有什麽大的能力,但是行南走北,見多識廣,加上能說會道,人也長得俊俏。


  短短時間相處下來就讓阮娉打開了一個新的世界,並且贏得了她的歡心,並且還編織了一個花燈作為定情信物送給阮娉,上麵描繪的是他們剛相遇時的場景。


  為此她不惜反抗自己身上的婚約,想要和行腳商私奔,但寒冬臘月的險峻山嶺哪裏是那麽好走的,沒走出多遠就被村子裏的人抓了回去。


  村子裏的族老責令她要為大局著想,和行腳商斷絕關係,並且將她鎖在閨閣中。


  卻不料一向乖巧順從的阮娉這次除了一哭二鬧三上吊不說,還三番五次撬鎖翻牆想要擺脫村子的掌控。


  如此一個傷風敗俗的女人自然引起村裏人的震怒,紛紛指責她下賤,不守婦道,幾次三番不聽勸阻後,直接就將她逐出了族譜。


  家裏人為了顧全麵子,也紛紛和她斷絕關係,趕出家門。


  阮娉雖然傷心,但更多的還是為自己終於脫離掌控鬆了口氣,於是便和行腳商在人和村搭了個房子住下來。


  行腳商也將自己編織花燈的手藝教給了她,兩人平日裏便靠售賣花燈為生,日子清貧,遠遠無法和身為大小姐時相比,但阮娉卻感到非常滿足。


  好日子沒有持續多久,白少鋒聽聞這件事後,不僅沒有嫌棄她私定終身的舉動,反而表示出非她不娶的意思。


  這讓地乾村的人非常欣喜,本來以為這次的聯姻都告吹了,還有如此轉機,他們知道要單單讓阮娉放棄是不太可能了,於是便從行腳商下手,威逼利誘。


  阮娉萬萬想不到,自已覺得可以托付終身的人居然是個懦夫,生活上的逃兵。


  行腳商接受了兩個村子的一大筆錢,借口要出外做生意,賺取到更多的錢後再迎娶阮娉過門,不想讓她受這種清貧的苦。


  阮娉心裏舍不得,但是覺得自己的男人誌在四方,不應該拖後腿,便答應讓他離開,自己會守住這家小小的花燈店,並且將作為定情信物的花燈贈給了他,囑托要始終記得回家的路。


  行腳商前腳剛走,後腳她就被捆住手腳帶回家裏,等黃辰吉日一到直接就被送到了白少鋒家。


  八個月後生下一個女兒,但卻是行腳商的孩子,白少鋒為此勃然大怒,他再喜歡阮娉也無法容忍自己幫其他人養個孩子。


  無人知道白少鋒做了什麽,但兩個月後阮娉被送回了地乾村,人已經半傻,兩個村子的聯盟自然也就破裂。


  而阮娉也成了不潔的代名詞,三個村子沒有任何人願意接納她,隻剩下女兒和她相依為命,不過大半時間腦子還是正常的,便重新依靠編織花燈為生。


  她每天都會在屋前掛起一盞花燈等待行腳商歸來,每年年末都會在望鄉河放下一隻紙船,將自己的思念隨著河流寄送到遠處。


  日子一天天過去,女兒也順利成長到十二歲,出落得和母親一般水靈,可上天就是喜歡捉弄人,女兒有一天貪玩跑入了森林中,便再也不見了蹤影。


  阮娉怎麽找也找不到,失去了唯一的寄托,人也徹底癡傻,什麽都不記得了,隻知道每天重複在屋前掛起一盞花燈。


  二十年後,阮娉已經年過半百,頭發花白,卻安然淡泊,嘴角始終掛著恬靜的笑容。


  在那年冬天,雪下得格外的大,她舉著花燈消失在雪夜中,等人們再發現她時,她已經死在了和行腳商相遇的紅梅下。


  到死都沒有再等到行腳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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