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完結篇（二）
去往一個陌生的地方，也許會重新獲得快樂……
她害怕失去，這番話中又有幾分真言幾分假語幾分氣話？可是唯一能肯定的便是她需要保護。外表冷淡無所謂的她內心已經體無完膚，就像個瓷娃娃，他是個男人，怎麽能再眼睜睜看著她煎熬折磨自己？
可魚和熊掌不能兼得，天下和伴侶到底更看重哪一個，他需要認真考慮。
安靜坐著任憑腿腳麻木，怕調動體內真氣疏解淤積的血脈的動作會讓她不舒服。身後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這熟悉的頻率讓齊因緊繃的心弦得到了少許緩解。
“母親……”
“無須問我，自己做決定。”暻巫師取下黑紗露出難得的溫柔目光，隔了一小會兒，又道：“你哥哥早就做好了準備，雖然你們不是同母所出，但看起來他要比我懂你，從來都是。”
“母親是有原因的，我也從來沒有埋怨過您。這些時日，也許哥哥他隻當我是小孩子般的玩鬧，我卻依舊要讓他看不起了。”齊因低下頭，掩蓋住了麵上的表情。
“好孩子，沒有誰會看不起你，隻是你自己沒有明白而已。杜將軍親手寫的書函，你還不明白這代表著什麽，獸界能再享千年的清靜，這個承諾就是求也求不來的。而這裏的安定和繁榮卻是你帶來的，你贏了那場公正的戰役！至於你的哥哥……”暻巫師歎了口氣：“那是因為他要為一聲兄長負責任，你要成長，又不能遏製束縛，便隻有用他的全部去包容你，放任你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哪怕身敗名裂也在所不惜，這是他對你父王的承諾，也是對他自己心的承諾，你還認為他會看不起你嗎？”
留一個足夠的空間，令他可以細細咀嚼母親話裏的意思。
來不及太多的思考，這個不太秘密卻絕對鮮少有人煙的地方竟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齊因輕輕將玞雅靠放在石壁旁，起身走到洞口位置，不懷好意地看著站在那兒的種候：“你要如何？”
他不會善罷甘休，隻是一直在找機會，此時終於決定動手了麽？
種候皺了皺眉頭瞄了一眼睡得沉的玞雅，開口說：“我的目的一直很明確，我也早和你說過我會要回聖女的遺體……”
此話一出，齊因瞪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地回頭，然後迅速喝問：“你做了什麽？”
種候上前幾步，走到玞雅麵前站定，睨視著那張微紅的臉，淡淡地道：“沒什麽，隻是在酒裏加了一種分離魂魄的藥而已……現在應該差不多了吧……”
“你說什麽！？”齊因麵上的肌肉都仿佛跳了幾跳，千防萬防沒想到在自己終於下定決心的時候還是出事了。
“聖女我會帶走，那人跟我說魂魄會在此凝定三日不散，你如果在三日內找不到合適的寄體……”
沒說完的話不言而喻，如果找不到寄體，她非得魂飛魄散不可。
“你以為你有能力帶走她？”齊因眯縫了眼，怒極反笑。
“你的威力我早見識過了，不過今天要阻攔你的可不是我！”種候徑自繞過齊因從一側過去，抱起進入沉睡狀態的玞雅。
冷不防從旁一隻手伸過來，接著冰到零點的聲音從耳旁擦過，銳鋒一般刮人：“走開！”
架開種候的手，齊因伸手去拉地上的人，卻被背後逼近的殺氣迫得不得不轉身，在看清來人麵容之後迅速解封紫嶽堪堪擋住了那猛烈的一擊。刀刃傳來的震顫令手腕連帶著整條右臂的骨骼都些微鬆動著，他哪裏料到秦赫居然會親自前來，周圍竟有兩大長老環視。
三個人悄無聲息地就到了身後，齊因居然沒有察覺，他暗罵了一聲，已和秦赫以快打快地激鬥了起來。趁此時機，種候抱起玞雅迅速從洞口掠了出去，齊因看在眼裏，苦於始終無法脫離對方的纏鬥，急得火冒三丈，手上力道更是加重了不止一分。
“還愣著幹什麽？動手吧！”秦赫氣定神閑地吩咐，那閑置的二人微微一怔，雙手結印將靈力擴散到整個空間。
“你們幹什麽？”齊因憤怒中不明所以，激動地訓斥。
“可以住手了！”秦赫低喝一聲右腳頓地打開齊因的刀背也迅速擺成和那二人一樣的姿勢。
齊因剛要揮刀砍過去，卻驚疑的發現空中漸漸凝結了一個清晰的影子：微微散亂的頭發，白藍相間的病號服鬆鬆垮垮地掛在女人身上，那睜開的雙眼出現了小鹿一樣茫然無措的表情，一如當初初見時的情形。
魂體開口，聲音微弱得似乎馬上就會消失，而齊因卻聽得一清二楚。
“齊因救我！”
如此情形傻瓜也知道秦赫三人是在幫助她聚魂，放心下來的齊因居然有些竊喜：這女人終於知道呼救了，好不容易聽到她睜眼就叫他的名字，說出來的卻是這樣一句傻話，真不知是該哭還是還笑。
“別怕，馬上就好！”齊因的聲音柔得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嗯……”於翠（這是要恢複本名了，因為玞雅大人已經遠去了）難得乖巧點頭，卻在等待中耐不住了。低頭看看自己的身子，突然驚聲叫道：“為什麽是病號服？為什麽是我自己的臉？啊！為什麽我的手可以穿透我的身體？我是不是死了？我怎麽又死了？你們說話啊，告訴我啊……”
三位長老此刻說不出一句話，因為聚魂這項工作是非常耗靈力的。齊因看著她慌亂卻突然展現的真實麵貌，壓抑在心底的怨氣早揮散開來，一張臉上隻剩下堅定。
默默在心底發誓：放心吧！三天之內，一定還你鮮活的生命。主意已定，立馬轉身跑出去。
“小子站住！”秦赫的聲音威懾而又虛弱地響起：“去哪裏？”
“找寄體！”齊因此時一個字也不願多說，卻礙於自己誤解他三人的意圖停步回答那句話。
“你要殺掉一個活生生的人做寄體嗎？”秦赫有些怒氣憋著不肯發出來，卻不知是為何。
“隻要能讓她重新活過來，殺盡天下人又有何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