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二章 黑羊
袁鐵江的態度惡劣，是因為他真看不慣袁幼緣和高玄。
真把紅光星當遊樂場了？
這裡是邪神樂園，每年不知要死的多少聖武士。築基級的聖武士，在這裡也不算什麼。
袁鐵江最厭惡就是兩人輕佻態度，穿著清涼漂亮，一副去約會的架勢。
這不但是對邪神的輕蔑，更是對紅光星聖堂的輕視。
袁鐵江都覺得自己受到很大侮辱，他拚死戰鬥的戰場，在袁幼緣眼中成了什麼？
這種憤怒袁幼緣是很難理解的。
她有些愕然看著袁鐵江，「你這人話也太多了。我尊敬你是前輩，可你也別管太多。我們第九小隊是特派駐紮紅光星，和你並沒有從屬關係。」
袁幼緣有些不高興的說：「前輩，麻煩你搞清楚自己位置。」
袁鐵江在紅光星待了三十年，袁家也不想讓他換崗。可想而知，這人脾氣有多壞。而且，在紅光星待久了，人也難免變得偏激。
他教訓袁幼緣也是出於責任心，是一番好意。
沒想到袁幼緣當面給他懟回來，這讓袁鐵江大為震怒。
但他終究不可能和袁幼緣翻臉發脾氣，更不適合說什麼狠話。他只能鐵青著臉轉身就走。
袁萍覺得太尷尬了，她解釋了一句：「袁中隊長，小緣年紀小不懂事，你別生氣。」
袁鐵江沒搭茬，徑自離去。
「你這孩子太不懂事了，袁中隊長也是一番好意……」
袁萍看到袁鐵江走遠了，她也不由嘆口氣。
她很明白袁鐵江是好意，只是他表達方式太強硬了，也太居高臨下了。
明明可以處理的更簡單輕鬆，卻偏偏幾句話讓雙方都下不來台。
當然，小緣也有責任。她出身好，也不該在袁鐵江這種老牌聖武士面前擺資格。
袁萍有些頭痛，袁鐵江情商低的可怕，但是他真的很有能力。
在紅光星維持了三十年，居然並沒有被邪神腐蝕，還能屹立不倒，這就是本事。
高玄和袁幼緣還要在紅光星待一年，和袁鐵江撕破臉可不是什麼好事。
沒有袁鐵江照應，他們第九小隊出了事情都沒人救援。
袁萍訓斥袁幼緣道：「你這孩子，對方沒情商你還沒情商么。這是人家的地盤，你在人家吃飯，客氣點沒壞處。」
「姑姑，這人也太自大了，總把我們當小孩子看。」
袁幼緣委屈的說：「我都忍了好幾次了，他還沒完沒了。」
袁萍也是無奈，就袁鐵江的這種性格，袁幼緣骨子裡又驕傲，雙方早晚要衝突。
她想了下說：「初來乍到，你們也不熟悉情況，還是別出去了。」
袁幼緣一聽就不幹了，她跑過來抱著袁萍撒嬌：「姑姑，我們就是來殺邪神的。連門都不敢出，那還不如直接回家呢。再說，我們在巨鯤市轉轉……」
她說：「這麼近的距離，有事您也能很快趕到。」
「好吧。」
袁萍也覺得有道理，袁鐵江不知道高玄和袁幼緣的厲害，她卻很清楚。
高玄的雷光劍甲，是七品中極品法器。尤其是雷光電磁之力，最克制邪神。
賽博空間競技場中，高玄更是展現出了強大戰鬥力和超絕戰鬥意識。
高玄手上帶著那件暗金手甲，應該是在賽博空間兌換厲害法器。以高玄現在的本事，就算遇到六品的邪神也沒什麼問題。
小緣的玄陰戮魂鞭更是強橫。專門克制邪神神魂。兩人聯手，在巨鯤市怎麼也能自保。
而且小緣說的對，他們就是來磨礪修為斬殺邪神的。連門都不敢出，還說什麼殺神。
袁萍交代高玄：「紅光星邪神眾多，一個比一個狡詐陰險。你們千萬不要貪功冒進。」
她知道高玄沉穩，特意和高玄交代一句。
「我明白。」
高玄點點頭。他覺得袁萍還是不了解袁幼緣，這孩子聰明著呢，可不會拿自己小命開玩笑。
兩人從聖堂出來，就發現周圍空蕩蕩沒有一個人人影，連個交通工具都沒有。
地面上更是坑坑窪窪，很不平整。也不知多少年沒修過。
袁幼緣陪著高玄走了大半個小時，直到離開聖光籠罩區域，街道上的人才逐漸多起來。
巨鯤市的人都有個特點，衣衫不整，一個個蓬頭垢面，就像很長時間都沒洗過臉一樣。
大多數人都是眼神獃滯，很少關注外界。
少數眼神靈活的，都帶著股賊氣匪性。一看就不好人。
袁幼緣也去過其他星球，去過地下世界。卻從沒見過如此狼狽破舊的城市。
要知道巨鯤市號稱有一億人口，也是一座超級大城市。
如此多的人口聚集在一起，只有高效的現代都市高效組織結構才能養的起。
否則，只是這一億人的吃飯問題就不好解決。
巨鯤市如此破敗，這些人都吃什麼用什麼？
袁幼緣對此頗為疑惑：「這地方如此落後，他們怎麼活啊？」
「紅光星底層民眾生活形態調研書，已經說的很明白了。」
高玄反問：「你沒看過？」
「啊，那是什麼……」袁幼緣還真不知道，她的精力都放在邪神和當地重要組織上，哪會關心底層生活狀態。
「紅光星所以能維持龐大人口，是因為各大超級城市建立的反物質動力爐都還保存完好，足以給龐大城市提供能源。
通過電能，地下世界可以種植幾種高產糧食。這才能勉強維持紅光星社會結構……」
高玄說：「巨鯤市還算是生活環境最好的地方，其他地方更差。有些地方甚至失去了基本社會秩序。紅光星對於底層來說，真的就是地獄一般。」
袁幼緣沉默不語，她見過血腥戰場，可眼前的窮苦麻木的底層，卻更能觸動她心靈。
相比之下，雲光星的底層活的雖然辛苦艱難，卻至少是以人的姿態活著。
這裡的人，卻已經喪失了大半為人的權利。因為他們連基本的選擇權都沒有。
袁幼緣問高玄：「把邪神都殺光，會不會好一點？」
高玄想了下說：「至少不會更壞。」
「這個答案聽起來好沮喪。」
袁幼緣本來興緻勃勃，現在情緒卻低落下去。
「世界就是這樣的。有好的有壞的。不要去想象世界，你眼見的才是真實世界。」
高玄經過一次次磨礪，心若鐵石，他不會對別人施以廉價的同情，那對別人沒有意義，對他也沒有意義。
高玄說：「不說這個，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兩人正說著話，一群騎著摩托的男男女女呼嘯而至。
這群人穿著各種皮衣皮褲，衣著到是有幾分人樣。只是身上多有改裝的義體，露出的皮膚上都是花花綠綠的紋身。
這群人一眼就看到了袁幼緣。不止是袁幼緣好看，實在是她這麼乾淨整潔的女子太罕見了。
轟隆隆摩托車停下來，一個大漢用閃著紅光的電子義眼打量著袁幼緣：「美女，長的真嫩啊。」
又有男人怪叫：「快過來陪哥哥，哥哥讓你爽死！」
「這妞好看，我先來。」
還有性急的傢伙，直接開著摩托車衝過來，他揮舞著長長鞭子，鞭子上電流滋滋閃耀，居然是一把通電的武器。
袁幼緣正覺得鬱悶，看到這群傢伙湊過來，她毫不猶豫拔出速射高斯手槍。
電磁驅動的手槍，子彈比針粗不了多少。一個手槍彈夾能裝一百五十發子彈。
電磁激發的子彈初速特別高，穿透力極強。因為子彈的特殊設計，穿透物體表層後會迅速橫滾，對物體造成巨大破壞。
手槍電磁發出嗡嗡的低沉回鳴，槍口上一道道電光閃耀，十幾個的混子當場被爆頭。
雙方層級差的太遠了。袁幼緣的武器又厲害，就算是修者遇到了都不好應對。更別說這些在底層廝混的混子。
袁幼緣瀟洒轉了下手槍插入后腰槍套，她嘀咕了一句：「就怪你們命苦。」
換做心情好的時候，袁幼緣可能就是暴打對方一頓。現在么，就直接殺了。
大街上突然死了這麼多人，除了少數膽小的急忙跑了，剩下人卻都慢慢聚集過來看熱鬧。
高玄走過去選了一輛沒染血的摩托，隨手把上面的人扔下去。這種摩托都是電動的，轟隆隆亂響其實是音響效果。
這種地方，本來也不可能製造汽油。燒油的車輛，那都是古董。就憑這群混子，把他們祖宗八代都賣了也買不起一輛燃油摩托。
「走吧。」高玄招呼袁幼緣。
袁幼緣有點嫌棄看了眼後座，的確是沒血跡，這才坐上去摟住高玄的腰。
轟隆隆電音發動機聲響起，摩托車原地打了個轉向著前方駛去。
通過後視鏡，袁幼緣看到周圍的路人一擁而上，他們爭搶著死人身上的財物，拔掉他們的衣服。
還沒等摩托車跑遠，死的人已經被拔的精光，就留下一具具慘白屍體泡在暗紅血液里。
周圍彩色霓虹燈七色燈光照耀下，這殘酷血腥的一幕又多了幾分虛幻。
袁幼緣殺過不少敵人，殺幾個混混也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但不知道為父母，這一幕卻給她留下了很深印象。
「這裡還真是地獄……」
她抱著高玄的腰輕輕嘆氣，「我突然在想，來紅光星可能不是個很明智的決定。」
高玄慢悠悠的說：「真實世界就是這麼殘酷。看到世界的本來樣子，這沒什麼不好。至少可以激勵我們努力向前，掌握自己的命運。」
「你就是從這樣底層成長起來的。我現在好佩服你。」
袁幼緣想到高玄的出身，多了幾分由衷的敬佩。
她知道從底層崛起很難，只是她對這個難度其實是沒有實際的理解。
「比你想的還要難。」
高玄實話實說，他能硬生生打穿階層屏障，靠的是他千年的神魂積累。
換做別人，就算有天賦，也要被世家拿捏的死死的，哪有機會跳出來。
有了摩托車代步，趕路的效率就高了。
不到二十分鐘，高玄就帶著袁幼緣來到一所酒吧門口。
酒吧門口的霓虹燈招牌是一對巨大深藍色羊角，酒吧的名字就叫大公羊酒吧！
隔著酒吧的玻璃門，能看到裡面射燈亂閃，衣著暴露的女人們正在桌子上亂蹦亂跳。
袁幼緣鼻子很靈，這麼遠就聞到了裡面的濃烈刺鼻煙酒氣息。這其中還有一些強烈的麻醉藥物氣息。
她微微皺眉：「這是什麼地方？」
高玄一笑：「你不要屠神么，這裡面就有。」
袁幼緣滿臉懷疑的看著高玄：「你是認真的么？」
高玄正色對袁幼緣說：「我要是你，現在就全副武裝起來。」
說著，高玄身上電光閃耀，已經武裝上深藍色雷光電磁甲。聖甲後面掛著雷光電刃劍。
雷光電磁聖甲雖然是深藍色，可那種深藍卻異常明亮。
在這個混亂的都市，武裝上聖甲的高玄，就如同掃蕩群鬼惡魔的天神！
「來真的啊！」
袁幼緣還以為高玄開玩笑，可看高玄樣子，絕不是玩笑。
她不敢遲疑，急忙也武裝上了一套雷光電磁聖甲。
就是因為看到高玄使用雷光電磁聖甲那麼威風，她才動了心。為此，她動用了自己所有資源。甚至還透支了一部分，這才拿到七品雷光電磁聖甲。
「準備好了么？」高玄問。
袁幼緣用力點頭。她不知道高玄怎麼確定邪神就在這裡，這會又有點緊張，又有點興奮。
高玄不再說話，他扶劍筆直向前，酒吧巨大的透明玻璃被他撞的轟然粉碎。
高玄一聲低喝：「黑羊，還不出來受死！」
他聲音不高，卻異常雄厚厚重，還有大部分超音波遠遠超過人耳收聽的範圍。
酒吧里的玻璃器皿，電子音箱，包括各種電子設備、射燈等等，都在高玄沉喝聲中轟然爆碎。
突來的異變，也讓酒吧里喝酒狂舞數百客人嚇壞了。強大的精神威壓，也摧毀了所有的勇氣。
數百客人都驚惶嚎叫著四散奔逃。包括酒吧的服務人員等等，這會只有一個念頭，有多遠跑多遠。
幾十秒鐘的時間，原本擁擠喧囂的酒吧已經一片狼藉，偌大酒吧里就只有一個卡座上還坐著一個男人。
這男人黑色皮膚，長相卻特別英俊。尤其是他的眼神充滿了熾烈直接的情慾味道。
這人躺坐在沙發上，雙腿放在桌子上，手裡端著一杯血紅的調製酒，臉上還帶著一絲古怪笑容，姿態從容瀟洒。
他微笑著批評道：「新來的聖武士，你這樣做太冒昧失禮了。」
袁幼緣看著這個黑膚男子，總覺得對方非常有魅力。她甚至不忍心傷害對方。但她心裡有種直覺，這一定就是邪神黑羊！沒錯！
袁幼緣不由看了眼高玄，她真的很好奇，高玄怎麼才到巨鯤市，就找到了黑羊。他到底還有什麼神通手段？
高玄沒搭話，他拔出雷光電刃劍向前一指，深藍電光猛然炸開，瞬間把酒吧內外全部淹沒。
雷光不但熾烈霸道，更有著斬破一切的凌厲鋒芒。
身在其中的袁幼緣，都不免為雷霆劍意所動，心神搖蕩，神魂都免不了一陣陣波動。
她見過高玄多次動手，卻從沒見過高玄這一招。如此酷烈霸道劍法，讓她也是駭然變色。
雷霆劍光所指的黑羊，更是無法再保持從容姿態。他在神魂層面發出了一聲尖利之極的嚎叫：「褻瀆神祇，異端，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