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 不安
迷夢很囂張，才被高玄斬殺一縷神魂，就又跑回來挑釁高玄。
高玄並沒急著動手，他扶劍不語，看著煙氣凝結成的人形若有所思。
邪神都會被信仰所限制，有著無法改變的天性。
血腥之主會特別殘暴兇狠，所以他會真身降臨和高玄拚命。這不是他腦子不好，而是神力核心法則決定了他的行為模式。
暗影之主同樣如此，作為混亂的暗影，本來行事就沒什麼法度。
慾望之主就比這兩位狡猾多了，動手也只派出一個分身。
從這三位神祇身上，就能看到負空間邪神本質。既邪神的性格都是由神力核心法則決定。
邪神傳播信仰，吸收信徒，就必須契合他的神力核心法則。所以，邪神信仰也就代表了他的神力核心法則。
反過來，過於強大的信仰又會強化邪神的神力核心法則。
哪怕邪神有所隱瞞，並沒有完全按照他神力法則吸收信徒，他依然會反過來被信徒影響。
就像血腥之主的血腥、混亂、破壞法則，他只能佔據法則極小部分權能。
三千年來，幾位邪神在聯盟不斷折騰，吸收了不知多少信仰力量。這些信仰力量，反過來又死死綁定幾位邪神。
等到高玄出手，就憑著這些信仰上的糾纏，這才一具誅殺三位邪神。
新來的這個迷夢卻不一樣。
高玄敢斷定，這個新來的迷夢必然是血腥之主引來的。這位來的時間很短暫，短到都沒時間傳播信仰。
迷夢選擇奪取劉曄神魂，這可能和封神榜有關係。
直到現在，高玄都不確定封神榜的來歷，威能。
就看其表現，封神榜能讓智慧生靈直接封神，這玩意就不見得。很可能層級非常高。
迷夢奪取劉曄神魂，再把目標放在他身上，這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解決了他，就等於佔據了聯盟。這個誘惑太大了。大到神祇都難以抗拒。
這個思路本質上和血腥之主他們一樣，都是想由上而下入手，徹底解決問題。
讓高玄疑惑就在於此，迷夢神通詭異，可戰鬥力不行，擺明了打不過他。
對方卻不斷挑釁，這就很怪異了。
通過交手可以知道，迷夢並不是血腥之主那種狂躁、混亂的邪神。
迷夢的神力法則很顯然是迷幻、夢境這類力量。迷夢可能會性格複雜變化莫測，但他不應該表現的如此囂張，更不應該反覆挑釁。
反過來說明，迷夢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反覆挑釁能起到什麼效果？
高玄覺得這麼做就是為了激怒他。只是到了這一步，哪會輕易被言語力量挑動情緒。
高玄捫心自問，迷夢應該也沒那麼蠢。
所以，對方這麼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高玄反覆考慮了各種可能，最終覺得對方就是想在他記憶中留下個深刻印象。
一個囂張的反覆挑釁的愚蠢神祇，應該會在他記憶里留下很深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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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刻意加深的記憶，又有什麼用？
高玄想到了迷夢之主之前說過，只要有生靈記得他，他就不會死。
按理來說，迷夢不應該把自己的秘密告訴敵人。
反過來說，迷夢越是這麼說，高玄的記憶就越深刻。
高玄甚至生出了一種懷疑，他和迷夢用靈魂鎖鏈連接在一起，造成了很壞的後果。
靈魂鎖鏈是很強，可並不是萬能的。直接連接雙方神魂，這種雙向聯繫對高玄也有危險。
所以，高玄也不敢亂用靈魂鎖鏈。
迷夢變化詭異虛幻難測，高玄只能用靈魂鎖鏈鎖定對方，才能找到目標用劍。
這種深入的靈魂鎖鏈連接，很可能讓迷夢在他神魂中留下了什麼印記。
高玄現在神魂重創，無法做到混元如一，真要是神魂上出來了什麼什麼問題，他也未必知道。
高玄扶劍沉默一會才說：「你不斷挑釁，想在我記憶深處留下印記？」
迷夢虛幻扭曲的臉露出得意笑容：「你終於明白了，但你又能怎麼樣呢？」
迷夢說：「你能封印自己的記憶么？」
不等高玄說話，迷夢又說：「關鍵是你知道我潛伏在你哪一段記憶里？你想要抹滅我的印記，只有清除自己所有記憶。」
迷夢哈哈大笑：「沒有了全部記憶，你還是你么？」
他虛幻煙氣幻化的面孔上又露出幾分高高在上的憐憫，「你力量很強，可惜，對於神祇你一無所知。」
「這還真是個難題！」
高玄輕輕嘆口氣，「你很難搞，你很麻煩，我真的有點煩你了。」
出於神魂層面直覺，高玄知道迷夢沒說假話。就在剛才，通過靈魂鎖鏈，迷夢就潛入了他神魂記憶，不知藏在什麼地方。
除非他把神魂裡面所有記憶刪掉，這才能把迷夢痕迹全部清理掉。
可就像迷夢說的，刪掉所有記憶他還是高玄么？
那個時候，他雖然還保留所有力量，保留性格，保留神魂本源，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他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
那個時候，他就成了一個強大的新生兒！
高玄無法想象那種局面，他也不可能那麼做。
抹掉所以記憶，事實上也是對神魂層面的極大傷害。
因為先天神魂也在不斷成長。成長到如此強大的層次，都和高玄經歷息息相關。
抹掉這些經歷，也是抹掉這些經歷在神魂上留下印記。相當於把神魂砍斷手腳。
高玄只是思考了一下，就這條路走不通。為了個三流邪神，把自己搭上，這太扯淡了。
「你這就這麼乖乖回去，再別過來，大家相安無事就行了。你非要逼我。」
高玄心一橫，再次啟動靈魂鎖鏈，既然無法抹滅迷夢印記，那大家就是死拼好了。
迷夢雖然變化莫測，通過天龍瞳的真實之眼，高玄能看到一道道無形神力法則連線的終點。
當然，這也是因為迷夢和他神魂綁定在一起。
迷夢固然是寄生在他記憶里，卻也不可避免暴露了本源。
高玄向前走了一步，下一步他已經穿透空間屏障，直接來到負空間，來到迷夢的神國。
迷夢的神國是個巨大無比的五彩氣泡。仔細看又能發現，這個巨大五彩氣泡是又無數細微五色氣泡構成的。
每一個細微五色氣泡深處，都是一個沉睡的智慧生靈。
在迷夢的操控下，這些智慧生靈做著最美好的美夢。
他們在夢境中事業成功，權臨天下，為所欲為。愛情，事業，成就，只要他們想要的，夢境就能滿足他們。
這些美夢可是白給的。沉迷美夢之中的生靈貢獻出自己靈魂。這些靈魂都會成為迷夢之主的食物。
所以，億萬萬五色氣泡不斷破滅，又不斷生成。
破滅的氣泡是那個靈魂徹底破滅，生成的氣泡卻是迷夢之主新來信徒。
此滅彼生，如此循環不絕。不過，這位信徒終究有限。這樣消耗下去，早晚有一天會徹底破滅。
而且，迷夢為了維持平衡，又不敢過多吸納信徒靈魂力量。對方發現了聯盟，當然是如獲至寶。
高玄深入迷夢的神國，立即就看穿了迷夢的本質。
「你還真敢來。」
迷夢在高玄面浮現出來，他身軀都是由五色光芒組成，看起來燦爛炫目，給人一種極其美好的感覺。
迷夢真的有點意外，在他的神國之內，他力量能增強到極致。
就憑高玄虛弱神魂，也敢進入他的神國，真有點不知死活！
「人生不過一場大夢。」
迷夢喃喃自語：「生死轉化，不過是夢境變幻。如此而已。」
說著，迷夢化作一團五色神光包裹高玄。與此同時，籠罩八方的巨大五色氣泡以高玄為中心迅速收縮。
億萬萬信徒的夢境，同時和高玄神魂連接。
有的人享受美食，有的人縱情交配，有的人大肆殺戮，有的人享受萬眾歡呼……
各種美好的夢境，同時疊加起來，就讓高玄感覺到無比的混亂。
如果他是混元合一狀態，任憑外物如何變化，哪裡會被這些外力干擾，就是迷夢這位神祇，也別想在他神魂上留下任何印記。
「愚蠢。」
高玄並沒有組織無數信徒的夢境干擾，也沒有這個必要。
他只是打開了保護神魂的機械戰蟬，把深藏在神魂深處地藏王神威激發出來。
高玄鼓盪神魂抵抗地藏王神威，自然就激發了地藏王留下力量。
無數金芒浮現，漫天都都神聖厚重是誦經聲。
環繞在高玄周圍的五彩氣泡在金芒下同時碎裂，試圖進入高玄神魂的五彩神光都被金芒包裹住。
迷夢神魂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只是他和高玄神魂距離的太近了，近到無法躲避。
高玄也不好受。激發地藏王神威，對他神魂同樣也是一種嚴重傷害。
只是他對這種神威力量很熟悉了，抵抗起來更從容。雖然他也無比痛苦，卻不會想迷夢那樣凄厲哀嚎。
「這是什麼、這是什麼……你瘋了，在自己神魂中藏著這東西！」
迷夢一面慘叫，一面還憤怒無比的質問高玄。
「我又沒請你來，是你自己非要進來。」
看到迷夢的慘狀，高玄反而笑了，「我就問你爽不爽？」
「瘋子，我的神魂和你綁定一起，我死你也會死的。」
高玄無所謂的：「大不了一起死。怕什麼。」
漫天金芒越來越盛，迷夢凄厲哀嚎聲卻越來越弱，他化成的五色光芒也金芒浸透，都轉化成了點點金芒。
「哇，你要死了……」
高玄提醒說：「你現在離開我的神魂還來得及。」
「要死一起死。」
神魂已經被地藏王神威同化的迷夢最後說了一句：「我只是夢境之主的一個分身。你跑不掉的，跑不掉……」
迷夢神魂被地藏王神威徹底同化前，對高玄發出了最後的詛咒。
高玄看向無盡深幽的負空間，他的確隱隱感應到了一股龐大神魂氣息正在降臨。
這件事未必和迷夢有關，而是地藏王的神威力量太強了。
地藏王釋放的咒文應該克制各種神魂，天然克制負空間的神祇。所以，才會引來更強大的邪神。
高玄不敢遲疑，下一步就回到原處。同時以弘毅劍斬斷了空間所有聯繫。
不知為什麼，高玄就覺得心裡發沉。這一次他回來，好像也帶回來了一個更厲害的傢伙。
但是，高玄又不確定自己感覺準不準確。六翼天蟬也被地藏王神威壓制，這讓他少了強大預警手段。
高玄檢索自身，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妥。但是，他心裡的不安就是繚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