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為難
雷霆武聖孫尚道，活了快一百歲了，見多識廣，心有淵海之深。
可是，高玄如此作為還是讓他大驚失色，差點當場氣昏過去。
死者為大，這個觀念早就深入人心。
更別說宗門最講傳承，最終長幼尊卑。十三太保是天兵道祖師，地位何等尊崇。
十三太保金身不壞，更是天兵道至高修為象徵。有著多重的意義。
這個小子才拜入師門幾天，就褻瀆金身，簡直不能忍！
孫尚道又驚又怒之際卻沒急著發作，他又不是小孩子，遇到事情不問青紅皂白就動手。
再說，高玄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他就算想幹壞事，也不至於如此明目張胆。
孫尚道冷靜下來，他發現高玄並不是褻瀆金身，只是在用捶打點刺等方式再攻擊金身……好像也和褻瀆沒區別。
高玄當然看到了孫尚道，他心裡也有點不好意思。雖然是為了練武，可這麼做終究不太妥當。
表面上高玄卻還是很鎮定，他對孫尚道點頭招呼：「師兄來了。」
高玄如此鎮定從容，到讓孫尚道不知該怎麼說。
這種事情，似乎怎麼說都不好聽。
高玄卻主動招呼孫尚道：「師兄，我發現了金身秘密。」
孫尚道表情深沉，他還是不知該怎麼說。當務之急應該是制止高玄亂來，可事已至此，還不如聽聽高玄說法。
「金身不壞金身不死，祖師留下這具金身周身穴竅貫通，和天上星辰對應。居然能歷經時光洗鍊不死不朽。這具金身是十三太保橫練法的最高境界……」
高玄研究了好幾天，可不是白研究的。
他雖然不能解刨這具金身，可通過外界種種刺激手段，他已經摸清楚了金身大半穴竅運轉奧妙。
這具活的金身，用最直接方式向高玄展示了十三太保橫練法。
孫尚道板著臉聽高玄說完，他還是想教訓高玄幾句。
畢竟這麼做事，太過荒誕無禮。傳出去必將成為天兵道笑柄。
高玄理解孫尚道的想法，他這會反倒完全鎮定下來。
「師兄，祖師留下不朽金身，就是想把十三太保橫練法傳承下去。我們給金身穿上盔甲，這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高玄侃侃而談：「我這幾天觀祖師金身，更明白了十三太保橫練的精義。」
他對孫尚道說：「師兄說十三太保橫練法的精義就是橫字，說的再對沒有。」
高玄一指金身說：「祖師金身橫亘於此，萬古不滅。橫者，逆也。逆勢逆人，逆天逆命。所謂橫行橫掃橫霸，都是逆勢而取！」
高玄感嘆說：「祖師絕世縱橫的強者，給我們傳承了如此強大強橫的精神境界。我們卻拘泥俗禮，把祖師傳承放在一邊，給他披上無用的盔甲裝模作樣。
「這是我們的錯！」
孫尚道被說的無話可說。以高玄的說法，的確，這等絕世武道精神，豈會在意俗世所謂的禮儀。
他拘泥俗世禮儀，對此居然還生出不滿，自己想想都慚愧。
孫尚道給高玄深深抱拳鞠躬：「師弟，我庸碌世俗，錯怪你了。我要給你道歉。」
高玄一擺手：「這又何必。你是師兄，正要多多教誨我道理。此事我做的也不妥。而且，金身之事是宗門秘密。更不好對外言講。」
他嘆氣說：「這世上終究是庸碌無能俗人居多，他們既學不到武道真意，必然心生嫉妒。總要想法用禮儀道德詆毀我們。」
孫尚道也鬆了口氣，好在高玄明白其中道理。他鄭重點頭：「此事關係重大，我們先不要外傳。只等有傑出弟子修鍊到相應層次，再讓他來體悟祖師金身之妙……」
話都說清楚了，孫尚道也解開心結，他對金身也生出濃烈興趣。
畢竟這是活的金身，十三太保橫練之法的極致。
孫尚道也試著在金身胸口按了一下，隨著他不斷發力，金身胸口微微凹陷，輕易化解他能刺穿鐵板的指力。
在這個接觸過程中，孫尚道也明顯感覺到了金身心臟微微跳動了一下。
孫尚道很是震撼，這可是留存千年的金身，居然臟器還有活力，簡直不可思議！
只是這一點，已經足以顛覆他對武道的認知。
原來武功強大到極致，比起法術來也不遜色。
法術千變萬化，修者甚至能神魂不滅轉世投胎。這也是修者最強大之處。
武道是力量更強橫直接，同等層次下，武者總能剋制修者。這也是武道高明之處。
只是比起千變萬化的法術，武道就未免太簡陋了。
孫尚道雖然看不上修者，卻要承認他們法術玄妙。其中的種種神奇之處，是武道無法企及的。
看到這具金身，孫尚道才猛然明白，不是武道粗陋，而是他們修為不夠。
可惜的是，他修鍊的並不是十三太保橫練法。很難在金身上獲得增益。
就是如此，孫尚道也不願意錯過機會。這具金身可是武神之軀。
哪怕路子不一樣，也能一窺武神境界的奧妙。
於是，孫尚道很快就下了一道嚴令，因為高玄在白虎堂閉關修鍊，所有人嚴禁進入白虎堂！
然後，每天孫尚道就跟著高玄一起擺弄金身。
放下了禁忌，孫尚道就比高玄敢玩了。他弄來神兵利器，甚至弄了一些修者的法器。
一對師兄倆，開始對用各種手段操弄金身……
幾十天下來，高玄都已經把十三太保橫練法秘密盡數掌握。可孫尚道還是充滿了濃厚興趣。
高玄不來，他就要主動來找高玄去白虎堂。
因為孫尚道借口是幫助高玄練功。高玄不來，他怎麼好意思自己擺弄金身呢……
高玄覺等孫尚道有點走火入魔了。他主修的天兵策，在金身上可找不到什麼參考。
可孫尚道不死心啊，他總想試試。一個活著的金身，玩法就太多了。
高玄眼看著已經四月份了，再過一個月就是刑天大祭。他可不能跟著孫尚道浪費時間了。
說了一聲閉關，高玄就真去閉關了。
孫尚道無奈，只能放棄了擺弄金身。他心裡也清楚，再折騰下去對他也沒有多大意義。
封閉的密室里，高玄手持鋼槍擺了一個持槍而立的姿態。這姿態和金身一模一樣。
高玄這幾十天也沒浪費時間，他一共打通了三百六十五處穴竅，對應周天之輸。
這些穴竅讓高玄對於身體的掌控也達到了極致。他現在血液流轉的時候也有了種沉凝的味道。
距離血如銀汞，也只差一步了。
通過這種持槍的姿態，高玄從內到外都完全模仿金身。
金身的穴竅其實是對應天上星辰，高玄通過金身氣血運轉，再對應十三太保橫練法秘卷中圖像，也掌握了其中要訣。
此時他心神內守，激蕩氣血和天上星辰呼應。通過觀想星辰，高玄把穴竅和星辰逐一對應並建立穩定聯繫。
如此過了數天，高玄突然精神一震，全身穴竅同時氣血激蕩塌陷，高玄的精神意識都被天地間湧來的力量壓迫到極點。
剎那過後，高玄精神識海中光明大放，三百六十五處穴竅通過無線聯繫，在他體內組成一張複雜星圖，和天上星辰逐一對應。
虛空中無窮無盡的能量通過穴竅匯聚，又轉入骨髓，一滴滴銀色血液慢慢從都骨骼中滲透出來。
整個身體開始換血，這個過程有些緩慢，可每轉化出一滴新血，他都能感受到勃發濃郁生機活力。
雖然只是換血，整個人卻如同獲得了新生。從內而外的煥然一新。微微一握拳，就能感受到蓬勃無盡的力量。
身體上的強大，又讓高玄的神魂力量得到了增長。
高玄原本的精神力量太強了，但這種身體上增長卻能增強神魂核心。這一點殊為難得。
星河時代，都是通過身體基因異變提升精神力量。精神力量再來提升神魂力量。
這種相關性複雜而精妙。
簡單來說，精神力量並不等於神魂力量。高玄的精神力量能漫遊星河。
精神力量可以看做是力量和技巧，神魂可以看做是心靈狀態。在這個層面，高玄經過兩世轉生，又在九轉神蟬世界中不斷試煉，神魂在磨礪中不斷強大。
就是如此，只說神魂層次他並不比孫尚道高多少。
身體換血重生，居然能聯動神魂，讓神魂都獲得提升。這才是真正的驚喜。
畢竟高玄帶不走身體，神魂上的增益才是真正的收穫。
高玄喜悅的同時，對武神就更充滿了期待。
武聖尚且如此，武神又該是何等境界！
按照十三太保橫練秘卷記載，十三太保橫練想要達到武神境界，就要在血中生神。
什麼叫血中生神，就是每一滴血中都有自己的神，至於神是什麼狀態什麼樣子，秘卷可沒說。
金身雖然把橫練法身體上奧妙都呈現出來，可精神層面所留下的卻不多。
那種橫掃天下力破萬劫的氣勢，只剩下一點點。畢竟這位精神早已經灰飛煙滅。
高玄也只能自己去理解體會。但他覺得這樣沒什麼機會成為武神。
這種精神境界太過虛無縹緲，強行去理解也難以契合自己狀態。
到是刑天的勇猛很容易理解。只是這種勇猛缺少智慧，也缺少那種橫掃一切的力量。
高玄想嘆氣，刑天劍法他也看過了，是一門殺伐戰鬥絕世劍術。但和他的路子又不合。
天兵策，他也看了前面三十策。天兵策是一門很複雜精妙武功。每一策都代表一門武功。
修鍊者先把三十六門都練會了，再融匯貫通，才能達到極高的境界。
天兵策講的變，刑天劍講的是勇，十三太保橫練講的是力。三者核心不同。
晉級武聖，就要精神身體純凈如一。到了武神，更是要血中生神。這個神只能有一個，絕不可能是很多。
只有達到武神層次，才有資格再去融匯貫通其他武道。
高玄覺得自己就差一步，只要想明白這一步怎麼走，他立即就能成就武神。
等到等到最後一滴血完成轉化，高玄真正邁入了武聖層次。
這種狀態下，高玄身體各方面機能都獲得本質性提升。最關鍵的是，他現在能通過穴竅和星辰呼應，使用星辰的力量，再不受身體力量的具現。
哪怕是武道宗師，使用終究是自身筋骨氣血之力。再如何強大也有極限。
武聖穴竅能和星辰呼應，使用天地間無限力量。這個力量上限就高了。
高玄站在空中凝立不動，就這麼站了足有十秒鐘。
武道宗師層次，他必須鼓動穴竅氣血，和空氣激蕩維持一個微妙之極的平衡，才能保持瞬間靜立。他也正是仗著對氣血出神入化的操控，這才勝了陳四平一招。
成為武聖后，他願意的話可以空中飄一兩個時辰都沒問題。
由此可見，武聖和武道宗師的差距有多大。
高玄想到這裡突然生出一絲靈感，去山字門看看他們的神槍。畢竟十三太保也是用槍的。
以他現在層次，看到神槍怎麼也該有點收穫。
想到就做，高玄飄然出了天兵府，一路飛掠來到位於南城的山字門總堂：神岳府。
六道八門，都是獲得了朝廷正式封賞的宗門。包括這座神岳府，都是朝廷花錢給建造的。
山字門比較純粹，大多數人不是從軍就是開鏢局做快遞。門派實力很強，做事卻很低調。
這也是這一代門主鐵岳的性格謙和，不喜歡折騰。
山字門在江湖和朝廷的口碑都很不錯。朋友眾多。所以，鐵原才會對初來京城的高玄那麼熱情。
神岳府的門口有幾個年輕弟子，看到高玄過來幾個人都是目光一緊。等看清了高玄，這群人臉上立即堆起笑容。
前段時間高玄來過兩次神岳府，山字門上上下下幾乎都認識這位二十齣頭的武道宗師。
可以說整個山字門，除了陳四平和他幾個徒弟，其他人都對高玄很親近。
有兩個弟子急忙熱情迎上來：「您來了，快裡面去請。」
還有弟子急匆匆跑去裡面通知鐵原、鐵岳。等高玄進了院子，鐵原已經迎出來了。
經過幾個月修養，鐵原傷勢早就痊癒了。他看到高玄顯得很興奮：「高兄大駕光臨，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哈哈哈……」
鐵原拱手見禮后，很熱情攬著高玄手臂並肩而行：「高兄此來有什麼見教？」
高玄和鐵原也不兜圈子，他直接說明來意：「久聞山字門三大神槍，我很想見識一下。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哈哈，外人自然是不行。高兄是好朋友，當然沒問題。」
鐵原很痛快的答應了，三大神槍很出名，可畢竟是武器不是秘籍。武器可不怕被人看到。
鐵原是掌門真傳弟子，身份極高，直接帶著高玄來到藏鋒堂。
藏鋒堂位於核心位置，周圍都是山字門的弟子，藏鋒堂本身更是厚重玄武石建造。按照鐵原的說法，這座藏鋒堂異常堅固，就是武聖都無法直接破壞。
藏鋒堂沒有窗戶，只有一扇厚重鐵門。幸好內部空間還算寬敞，而且放置了金光珠，封閉空間照耀的一片通明。
這裡擺放了數十把槍，其中最顯眼就是正中一柄銀色長槍。
長槍通體如同水銀一般，銀光通透流轉不定。雖然靜靜放在桌案上，卻自然散發出一股通天徹地的威風來。
「這就是我門的第一神槍崑崙。」
鐵原介紹說：「崑崙槍是掌門信物，也只有掌門能用。不過此槍頗為神異，歷代掌門也沒幾個人能如意駕馭。」
至於具體的神異之處，鐵原卻沒有多說。畢竟是山字門第一神槍，別說他不太清楚細節，就是知道也不好和外人多說。
高玄點點頭，崑崙槍看著就神妙。不過，更吸引他注意卻是旁邊一柄黑沉長槍。
放置這柄長槍的居然是一塊玄武石，上面居然都被壓出一道深深痕迹。
黑沉長槍連槍刃都黑沉沉的，目光落在上面似乎都會被黑色長槍吸收。
鐵原看到高玄對長槍感興趣，他介紹說：「須彌山槍，長九尺九寸九厘，重九千九百九十九斤。據說是由天外隕鐵打造。據我所知，是這世上第一重的兵器……」
高玄也是驚訝，九千九百九十九斤的分量，這比金箍棒也差不了多少了……
以他現在的能力，到是勉強可以用。問題是這玩意也沉重了。對上同階敵人，如此沉重武器別說閃轉騰挪，就是槍招的變化都用不出來多少。
如果對付低階敵人，就更沒必要用這麼沉重的武器。
這柄須彌山槍，造出來到底是幹什麼用的？
鐵原也理解高玄的困惑，他苦笑說：「據說當初是武神所造，須彌槍至堅至強，是三千世界中心，有無與倫比神威……」
高玄看著須彌槍獃獃出神，他有種感覺，這把槍正是他所需要的。這是出於武道上的直覺，甚至得到了六翼天蟬的附和。
以他武功，現在搶了就跑到是沒人能攔住。就是有點對不起朋友……
高玄心裡嘆氣：鐵原這個朋友很不錯，可須彌槍更不錯，這到叫人好生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