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誅殺宇文護
宇文玥自搬出去之後,每天都會進宮請安,自從宇文邕與高長恭達成協議之後,她更是風雨無阻地每日一進宮,就是為了能準確地傳達他們兩人之間的消息。
幾日之後,宇文玥再度進宮,請安之後卻被宇文邕留了下來。她心裏一咯噔,看來,時機……到了。
“阿玥,宇文護明天就從同州回來了,朕想在明天,便實施計劃,將他一舉誅殺。”具體的計劃,宇文邕前些天會見高長恭時,已經同他們說過了,所以此時沒有再言。
“就在……明天了?”雖然誅殺宇文護一直是她心中所想,但是沒想到盼了這麽多年的事,突然近在眼前,宇文玥一時有點無法接受。
“嗯,”宇文邕拍了拍她的肩膀,“為了確保安全,你就不要去了,安心在公主府等候消息,好不好?”
“不要!”宇文玥聞言色變,退後了一步,看著宇文邕,“四哥,你不要老是這樣好不好?每次遇到危險,都要我好好留在後方,我知道你是為了我的安全,可是你能不能相信你妹妹一次?我有自保能力,關鍵時候,我也許還能幫上大忙,為什麽不讓我跟你們一起?為了四哥,誅殺宇文護,讓這世間再也沒有能夠壓製四哥的力量,一直是我的夢想。如今,離夢想如此近了,你卻一把將我推開,四哥你於心何忍?!”
宇文玥說著說著,已經滿臉都是淚水。
“阿玥,別這樣……”宇文邕心疼地為她擦幹淚水,“四哥,四哥也是為了你好。”
“這不是為了我好!”宇文玥難過地大吼。
“四哥,讓阿玥去吧。”宇文直突然走了進來,歎了一口氣。
宇文玥亦淚光閃閃地看著他。
“好吧,阿玥,你就跟我們一起去。”宇文邕無奈地妥協。
當天晚上,宇文玥就帶著鄭淺竹進了宮。去見宇文邕時,她沒說鄭淺竹與他的往事,畢竟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她隻說鄭淺竹是高長恭帶來的幫手,明天興許可以助他們一臂之力。
宇文邕淡淡地掃了鄭淺竹一眼,好像很柔弱的樣子,但既然是高長恭找來的,也許有她的過人之處,明天就是帶她去也無妨。於是便給了宇文玥一套太監的衣服,囑咐她將鄭淺竹秘密打扮成太監。
然後,宇文邕便召來宇文憲與宇文直,要與他們商量事情,同時命她們下去。宇文邕渾不在意,然而鄭淺竹心裏已掀起滔天巨浪,他果真是當年的那個人,他沒有騙她!心裏又酸又澀,這麽多年了,總算見到他一麵了……
宇文玥將鄭淺竹帶到長風宮,然後不住地囑咐她:“明天你裝成太監,隻要在旁邊靜靜看著就行了,千萬別摻和進來,你要相信我四哥,他一定能一舉誅殺叛臣賊子的。等四哥誅殺了叛臣賊子,你親眼看到他的安全了,我會安排你們再見一次麵,到時候你有什麽想說的,便和四哥一次說清楚吧。見了這一次麵,我再安排你出宮,到時候……你便放下心中的執念吧。”
畢竟四哥是周國皇帝,不可能娶齊人女子做妃子,而且看今天的情況,四哥完全將鄭淺竹忘記了。所以,這一切,不過是鄭淺竹的執念而已,希望她在見過四哥之後,就能夠放下。
鄭淺竹緊緊握住宇文玥的手:“阿玥,謝謝你!謝謝你……”
宇文玥反手,堅定地握了握鄭淺竹的手:“早點休息吧,明天一大早就要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宇文玥穿上盛裝,鄭淺竹也裝扮成了小太監,兩人一道向正殿走去。
她們要去迎接宇文護的歸來。
正殿裏,隻有宇文邕和他的親信太監何泉在那裏,宇文憲與宇文直均不在。對外,是說他們兩人都有各自的事務,所以無暇來迎接宇文護,其實宇文直躲在未央宮,就等誅殺宇文護時來一個偷襲,而宇文憲則在宮外,安排著各項事務,等宇文護一鏟除,他便開始清除宇文護的遺黨。
不多時,宇文護終於回來了。
“臣參見皇上!”宇文護嘴上這樣說,然而語氣卻沒將宇文邕放在眼裏。
宇文邕早已習慣,因此也沒說什麽,隻道:“晉國公遠道而歸,真是辛苦了。”
“臣為國為民,當然不辛苦!”宇文護倨傲地說道,眼光掃到宇文玥,又笑,“哦?原來長風公主也在。”
宇文玥淺笑盈盈:“本宮來向皇兄請安,正好遇上晉國公歸朝,你說巧不巧?”
“嗬,真巧!”宇文護冷笑,他焉能不知道宇文玥的淺笑有多假。
按照慣例,宇文護回來,應該要去向奴叱太後請安的,於是宇文邕一揚手:“晉國公,朕與你一起去見太後。”
宇文護不妨有詐,便“嗯”了一聲。那語氣,似乎宇文邕陪他一起去是宇文邕的榮幸。
“那我也去,今天還沒給母後請安呢。”宇文玥拉住宇文邕的手,撒嬌。
“長風公主這樣,有失體統吧?”宇文護陰陽怪氣地來了一句。宇文玥經常這樣向宇文邕撒嬌,每次他看見,都會以長輩的身份“提醒”,以此給宇文玥難堪,然而他似乎忘了,自己隻是他們的表兄,也算不得什麽長輩,何況他還是臣子。
宇文玥鼓著氣看了他一眼,將手放下。
“咳咳,”宇文邕輕咳兩聲,“既然沒有向母後請安,便一道去吧。”
宇文護冷笑一聲,沒再多言。
一行人前去未央宮,路上宇文邕突然道:“母後年事已高,頗喜歡飲酒。雖然朕屢次進諫,但母後仍舊沒有采納。晉國公今日入朝,朕希望你能代為勸誡。”
說著,宇文邕便從懷中掏出一篇《酒誥》給宇文護:“晉國公請為母後朗誦《酒誥》之言,母後頗為器重你,應該會聽你一言。”
宇文護不禁哈哈一笑,宇文邕倒是越來越依賴他了,連勸誡母後的事都請他來做,如果沒有宇文邕那些個兄妹,也許他早就將宇文邕收服了。
“好,既然皇上如此誠心,臣自當盡力。”
一行人一起走進未央宮,奴叱太後正側躺在塌上,仰頭將一壇清酒倒入口中,末了,還舔了舔嘴畔,意猶未盡的樣子。
“來人,再來一壇。”她打了個酒膈,吩咐道。
“母後,不要再喝了!”宇文玥三步兩步走了過來,將奴叱太後扶起來,“喝酒對身子不好,您怎麽也不聽啊?”
奴叱太後自然是知道宇文邕的計劃的,此時瞥見宇文護也來了,忙笑笑:“這酒啊,乃人間極品,母後喜歡呐。”
“哦,晉國公,你也來了?”奴叱太後話頭一轉,裝出這才發現他的樣子。
“臣參加太後!”對太後的禮節,宇文護向來不含糊。
“起來吧,”奴叱太後道,“你這次從……從……那什麽州回來,實在辛苦了。”
“臣並不辛苦,”宇文護嘴裏說著,想起宇文邕請求他的事,便掏出《酒誥》道,“臣偶得一本書,叫做《酒誥》,書中真乃金玉良言,臣願為太後一讀,不知太後可想聽上一聽?”
“哦?”奴叱太後似乎很感興趣,“既然晉國公有心,那就讀上一讀吧。”
“臣領命!”宇文護說著,便站得筆直,緩緩翻開《酒誥》,讀了起來。
空氣一時靜了下來,隻有宇文護朗讀《酒誥》的聲音響徹在未央宮。
奴叱太後裝出側頭靜聽的樣子,然而手心已經冒了冷汗;鄭淺竹站在一旁,眼神一直追隨著宇文邕;宇文玥緊緊盯著宇文護,想著如何伺機動手;宇文邕餘光一直看著宇文護,手微微握成拳,成敗在此一舉!
宇文護卻渾然不知,還在一字一句讀著《酒誥》,宇文邕已然拿好了一塊玉珽,突然快步走了過來,將玉珽往他頭上重重一砸!
“啊!”宇文護吃痛,跌倒在地,下意識地便捂住自己受傷的位置,大喊,“來人啊!”
奴叱太後早已吩咐好,不許任何人進出未央宮,所以此刻宇文護沒有一個援兵。
宦官何泉袖中藏了一把小刀,此時他心裏慌亂,手也顫抖起來,在宇文邕的命令下砍向宇文護,幾次對沒有砍中要害。
“宇文邕,你居然……”宇文護從地上爬起來,血沿著額頭一直流到了臉上,顯得他猙獰異常。
“讓我來!”宇文玥奪過何泉手上的小刀,向著宇文護衝過來。
宇文護也不是等閑之輩,他等到宇文玥衝到眼前時,才微微側身,宇文玥撲了空,此時宇文護趕緊一拳打在她肚子上,將宇文玥打退了好幾步。宇文玥連連後退,腳下竟絆到了地上的玉珽,一個不慎跌倒在地,頭重重地磕在地上,一時頭暈眼花,動彈不得!
可惡!宇文玥咬牙切齒地想著,以自己的武功,明明可以將宇文護置於死地,可沒想到,居然被玉珽一絆,導致自己完全無用武之地!
“阿玥!”宇文邕著急地喊了一聲。
“四哥,我沒事,不用管我,殺了宇文護要緊!”宇文玥頭痛得要哭出來,但還是死死忍住,朝著宇文邕大叫。
“亂賊,納命來!”宇文直突然自未央宮供養的巨大佛像中跳出來,手中拿著另一把小刀,殺氣淩人。
宇文護慌忙後退,躲到了柱子後麵,險險地擋住了宇文直的攻擊。
“哈哈,要殺我宇文護哪那麽簡單!”宇文護大吼一聲,雖然血弄花了他的臉,他卻仍是倨傲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