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乍一看不像ii.
陰暗潮濕的暗牢裏,夏凝坐在麥草堆上,眼珠死死盯著牢門,仿佛那牢門有什麽吸引她的目光一般。
麵前擺著一碗不知何時端來的米飯和青菜,如今天氣熱,已經放的餿了,她卻連看一眼的欲望都沒有。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驀然出現在牢房外,夏凝突然坐直了身子,盯著那牢門外的人,驚喜地喚道:“小主子。”
來人正是顧景明,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親自審問一下眼前這個女人。
徐莘為他打開牢門,顧景明進入之後,坐在一把椅子上,看著她,問:“夏凝,你主子是誰?”
夏凝的目光躲閃了一下:“就是西覃國人,至於是誰,不記得了,真的不記得了。”
“是嗎?”顧景明冷笑,分明看見了她躲閃的目光,“如果你不說實話,你覺得你還出得了這個牢房嗎?你的兒子還在外麵等著你。”
夏凝改坐為跪:“小主子,奴婢服侍主子一輩子,請你看在主子的份上,別為難我的兒子。”
“可笑。”顧景明嗤之以鼻,“我並不知你的主子是誰,何談情分?”
夏凝微微垂眸,她還是不敢直接去看這張與主子那樣相似的臉,怕自己會想起主子是如何慘死的一幕。
“小主子。”夏凝的目光哀求地看著顧景明,“我寧願一死,也會阻止你回到西覃,那裏就是一個龍潭虎穴,你的身份自我死後,也會徹底埋於人世間,你就在大楚好好做你的國公爺,與殿下恩愛百年。”
說完,還不等顧景明反應過來,夏凝便轉頭向牢房的牆壁上撞去,企圖自殺。
一直站在顧景明身邊的徐莘眼疾手快地擋住了她,強迫她重新跪下。
夏凝已經是淚流滿麵:“求小主子,讓我死吧,我這一生也就解脫了。”
“第一,我不是你的小主子。”顧景明冷聲道,“第二,我不論你與西覃有何恩怨,這件事我一定會弄清楚,就算你死,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夏凝看著他,突然笑了起來:“小主子的性子還真是一點也不像主子,倒是像那個無情之人。”
顧景明見從她這裏問不出什麽,便起身道:“我耐心有限,如果你在一定時間內說不出對我有用的東西,那麽你的兒子夏棟……”
“別!”夏凝再次出言請求,“我,我說!”
顧景明轉過身,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她可以開始說了。
夏凝跪坐在地上,一副失了魂的模樣,說:“奴婢的主子是西覃的德妃,也就是你的母親,她因為太過貌美,被西覃國王看上,納入後宮,誰知卻遭到了別人的嫉恨,死於非命,奴婢為了保住小主子的性命,便將您偷偷送出了宮,本想送於普通百姓來養,沒想到竟輾轉來了大楚。”
顧景明明顯一副不信的目光看著夏凝,總覺得她又是在撒謊。
夏凝跪地乞求:“奴婢所言句句屬實,小主子難道不覺得您與婧菀公主長得很像嗎?還請小主子放過棟兒,他什麽都不知道。”
顧景明略微想了想白婧菀的長相,臉型確實與他相似,眉眼卻更溫婉一些。
“她是你的親妹妹啊。”夏凝說,“那座皇宮就像是一座冰冷的城,鎖住了主子一生的悲歡離合,奴婢絕不能讓小主子再去西覃!”
顧景明死死盯著夏凝看了她好一會兒,見她不再開口,便起身往外走去。
徐莘跟在他身邊,聽著他吩咐:“去西覃查一查這個德妃,是否如她所說。”
看著他離開,夏凝苦笑:“小主子,奴婢隻能幫您到這裏,以後的路,希望你一世平安。”
顧景明離開之後,為了防止她再自殺,便派了一個禁衛軍在門外看守。
夏凝趁其不備,整理好自己的妝容,根根發絲都整整齊齊地放在耳後,衣服也弄得平整了些。
她朝著牢房頂部淒苦地一笑:“主子,奴婢終於替您看到了小主子,他如今過得很好,奴婢可以來見您了。”
說完,她顫顫巍巍地從懷中掏出一顆黑乎乎的藥丸,直接放入了口中。
等那個外麵的禁衛軍發現異樣時,夏凝已經吐出了一大口鮮血,斷了氣,救不回來了。
禁衛軍大吃一驚,後背起了一層白毛汗,嚇得忙去跟統領大人稟報。
王奎急匆匆地去了國公府,將這件事又稟報給顧景明。
顧景明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兒,他似乎從夏凝的話中挑不出什麽破綻,卻又覺得處處是破綻。
王奎見他不說話,便也不敢說話,一直站在旁邊,低著頭站著。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顧景明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王奎,你覺得我與那白婧菀,長得像嗎?”
王奎一怔,不知道國公爺這話什麽意思,仔細想了想那西覃公主的長相,過於明媚活潑,而國公爺則是沉穩內斂,乍一看是不像的。
可國公爺這麽一問,他再這麽仔細一想,似乎又覺得眉眼間是有些相似的,尤其是這一雙烏黑的眼眸。
他不知道,大楚的國公爺,怎麽會和西覃公主扯上關係,卻也不敢亂說話。
於是,他老老實實地答:“乍一看不像,仔細看,眼睛很像。”
顧景明又一次陷入了沉默,這次過了一刻鍾,他才說:“你去將白婧菀悄悄請到國公府,不準驚動西覃使臣,就說是沈夫人找她。”
王奎這下就更不解了,他心中有一個可怕的想法冒出來,國公爺這該不會是看上人家西覃公主了,怕殿下知道,這才以沈夫人的名義約人?
這個想法把王奎嚇了一跳,他一邊覺得國公爺不該濫情,這才剛娶了殿下,就惦記著西覃公主。
一邊又覺得人不風流枉少年,國公爺正值青年,多喜歡幾個女子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王奎想,他這算不算是背叛殿下,殿下知道了會不會拔了他的皮?
帶著這樣複雜的神情,王奎麵色沉重地出了國公府,身上莫名帶著一種準備去赴死的悲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