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高興得發瘋
經過一世的慘死，顧景明已經想明白一件事，上一世正是因為他要求娶陸春禾，陸宇錫認為自己手中一個征戰四方的利器即將脫離，心有不甘，才會強迫陸春禾去和親，繼而激起他心中的仇恨，去滅了南沙國。
??他時常在想，如果他征戰之前沒有告訴陸宇錫自己的想法，是不是一切就不會發生？
??剛剛重生那一年，自責與悔恨包裹著他，在寧王府的訓練營，他就像是地獄爬出來的厲鬼，不住地將身邊人打敗，最終踩著無數的屍體，從煉獄走到了陽光下。
??這一世第一次看到陸春禾便是他剛剛從煉獄中爬出的那一日，他覺得美好的她太過閃耀，灼痛了雙眼，他才會紅著眼眶落淚。
??從那一刻開始，她就是他這一世活著唯一的目的，攪弄風雲也好，滿手鮮血也罷，隻要能護她周全，他在所不惜。
??這幾年冰刀霜劍裏過來，顧景明險些要在心魔的侵蝕下迷失自己，幸而有陽光下的她時時刻刻警醒著他，不讓他沉淪。
??她就算什麽都不說不做，可她的美好就像是一縷光，照著他的心，讓他不會永墯黑暗。
??這些年，其實顧景明也從未睡過一個好覺，他樹敵太多，就連睡覺也得睜著一隻眼。
??以前顧景明從未感覺到自己所做的一切有什麽不對，如今知道陸春禾也是重生而來，他心裏突然覺得懼怕，懼怕她的恨，懼怕她瞧不起這樣的他。
??畢竟，曾經能讓她偷偷躲在城樓後麵去看的，是保家衛國，光風霽月的大將軍顧離，而非佞臣顧景明。
??顧景明此刻坐在西園的屋頂，聽著屋內綿長的呼吸，混亂的心才稍稍安定，這一刻無端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顧景明在屋頂坐了多久，高彥就在下麵站了多久，她猶豫者此刻要不要去告訴大人郡主心裏的想法，看著大人此刻似乎不太高興，她有些不敢去。
??還好，顧景明覺察到了她，從屋頂一躍而下，問：“何事？”
??高彥躬身道：“大人，知道喬大人是彈琴之人時，郡主很失望，口中說著自己在期待什麽，奴婢想著郡主或許期待那個人是大人您。”
??顧景明看著屋內，無聲地問：“你當真期待嗎？”
??沒有人給他任何回應，他緩緩呼出一口氣，吩咐高彥：“照顧好郡主。”
??說完，顧景明縱身而起，出了西園，身影漸漸沒入夜色中。
??陸春禾次日醒來時，桃瑞服侍她洗漱用早膳，瞧著郡主心情好，自己臉上也掛滿了笑容。
??早膳剛過，就聽到有人稟報說，燕國公府的人前來拜訪，為前一日在府中對郡主的無禮行為道歉。
??陸春禾無奈地想，這燕國公還真是緊追不舍，她隨意換了件樸素的衣裙，便去王府前廳見燕國公府的人。
??沒想到來的人竟是江陌玄，他淡漠地坐在前廳奉茶，看到陸春禾前來，也隻是例行公事似的說：“昨日在國公府，讓均值受到驚嚇，實在是臣府上招待不周，還請郡主勿怪，臣已經讓江財來給郡主賠禮。”
??那江財雙膝跪地，對著陸春禾磕了三個響頭：“小人不知是郡主，多有得罪，還請郡主責罰。”
??陸春禾坐在主位上，靜靜地看著他們主仆二人，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似乎他們兩人正在給她上演一場有趣的大戲。
??江陌玄被無視，似乎受到了莫大的羞辱，重重地咳了一聲，將祖父交代的最後一句話帶到：“祖父交代臣，如果郡主喜歡那片湖泊，歡迎郡主隨時來燕國公府遊玩。”
??扔出這個最後的殺手鐧，江陌玄揚起下頜，等著陸春禾開心不已地笑聲，都準你隨時來燕國公府瞧見我了，還能不開心？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陸春禾隻是微微頷首道：“替本郡主多謝燕國公，至於他……”她目光看向江財：“不知者不罪。”
??……就這？
??江陌玄詫異地看向陸春禾，發現她真的看似一點也不當回事，他越發驚奇了，這個郡主到底什麽意思？欲擒故縱還沒玩夠？他都開口傳達了祖父的話，難道她不應該是十分歡喜嗎？
??陸春禾並不知在江陌玄的心裏，她此刻應該高興得發瘋，十分淡然地起身：“若是江小公子沒別的事兒，本郡主先失陪了，你請便。”
??江陌玄覺得她耳朵可能不太好使，於是清了清嗓音，將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他心裏篤定陸春禾隻是沒有聽清，亦或以為自己在發夢。
??陸春禾眨著眼望著江陌玄，心裏想著這貨怕是腦子壞了，還是耳朵塞什麽東西了？她已經說了送客，為何還要再重複說過的話？難道是因為自己沒有禮貌性地回一句？
??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於是陸春禾便又正經八百地回複了一次：“替本郡主把謝意帶到，本郡主得空，會去的。”
??江陌玄似是這回才滿意了她的回答，站起身微微拱手：“臣這就回江府去了，一定將你的話給祖父帶到。”
??陸春禾溫和一笑，與江陌玄擦肩而過，目不斜視地離開了前廳。
??江陌玄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也沒瞧見陸春禾回頭，看來是真的走了，他微微皺眉，心想自己今天是做什麽來了？
??主人都走了，江陌玄這個客人也不好一直坐著，好像他多不願意離開似的，喝了杯茶，讓自己心中的疑惑被衝散了些，這才起身離開。
??江陌玄回到國公府，將陸春禾的話轉而告知祖父，瞧著祖父麵上一閃即逝的疑惑，江陌玄這才心情好了起來，連祖父都想不明白的事，看來他隻好順其自然，不去想了。
??被他們祖孫二人不住地念叨的郡主，此刻正坐在自己的院子裏用午膳，她心情好，午膳特意加了兩個菜，吃起來香糯可口，她很是喜歡，一連吃了兩碗飯。
??李允姿瞧著女兒吃飯很香，想著她如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難免吃得多了些，便吩咐廚房再加兩個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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