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9章 山影書肆（20）

  許棲無：「老師說你無緣無故打人家。」


  「我才不是無緣無故，他欺負小胖！」蘇栩栩輕哼一聲。


  「誰看見了？」


  「……」蘇栩栩撇下嘴，「小胖又不會騙我！」


  許棲無：「沒有證據，就是你無緣無故打人，我教過你多少次了？不要衝動，你怎麼不聽，你自己想想檢討怎麼寫吧。」


  蘇栩栩不服氣：「老師就是偏心，他明明知道那些人欺負小胖！就是因為他們家裡有錢！老師都巴結他們！世俗！！」


  許棲無沒好氣：「你知道還招惹他們？」


  蘇栩栩稚嫩的聲音帶著堅定：「人間正義需要我！」


  許棲無：「人間多稀罕你。」


  兩兄妹拌嘴也是挺有意思。


  「下次你整點證據不就行了。」靈瓊見縫插針地給蘇栩栩支招：「又不難。」


  「老師偏心他們呀……」蘇栩栩撅嘴。


  「那就搞點老師的黑料。」


  蘇栩栩眸子一亮。


  許棲無心頭狂跳，瞪靈瓊一眼：「蘇栩栩你不許亂來，我可不想再給你找學校！」


  蘇栩栩：「……」


  靈瓊：「……」


  靈瓊無聲地對蘇栩栩眨眨眼。


  蘇栩栩似乎領悟到什麼，兩人默契一笑。


  ……


  ……


  靈瓊將兩兄妹送到家，蘇栩栩很是上道，留靈瓊吃飯。


  許棲無黑著臉想拒絕，然而蘇栩栩根本不給他機會，拽著靈瓊進門，並打發他去買菜。


  許棲無捏著鑰匙，想要掐死蘇栩栩。


  到底誰才是他親哥！


  許棲無揣著那口鬱氣，去附近的菜市場買菜。


  靈瓊趁許棲無不在，教蘇栩栩怎麼維護自己的正義。


  蘇栩栩聽得兩眼放光，對靈瓊更是佩服。


  蘇栩栩興奮完，突然蔫下來：「姐姐，你要是追不到我哥怎麼辦？」


  「……」


  這個致命的問題，讓靈瓊也十分困擾。


  「應該……不至於吧。」畢竟爸爸氪金的呀！


  花錢的待遇，不至於……不至於！


  「至於，我哥就是個……」蘇栩栩想了個形容詞：「鐵疙瘩，根本不會開花。」


  「那就把他化了。」


  蘇栩栩眸子一瞪，大受震驚。


  好一會兒，她咽了咽口水，看靈瓊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勇士。


  靈瓊話是那麼說。


  然而她現在很窮。


  因此只能撐著下巴，重重地嘆氣。


  蘇栩栩學著她的樣子，一大一小，跟粘貼複製出來的一般。


  許棲無回來看見的就是這場面。


  他差點以為自己走錯門了。


  他還以為這兩個在家要把房子都拆了呢！

  蘇栩栩開始寫作業，靈瓊溜達到廚房，「許先生，需要我幫忙嗎？」


  許棲無上下打量她。


  意思很明顯，你像個做飯的嗎？

  小姑娘穿著誇張的小禮服，站在廚房門口，都像是廚房八輩子積來的福氣。


  「我還是可以幹活的。」靈瓊挽起袖子，「我幫你摘菜吧。」


  「不用。」許棲無制止她：「不許進來！」


  她進廚房，許棲無都覺得心驚。


  這要是把她哪兒給碰著了，那誰賠得起。


  靈瓊訕訕放下衣袖，倚在門邊跟他說話。


  許棲無雖然不太愛搭話，倒也沒有不理她。


  「你打算從哪兒入手？」靈瓊突然提到鍾家的事：「你現在好像沒什麼頭緒。」


  許棲無：「你怎麼知道我沒頭緒？」


  「哦？」靈瓊挑眉：「那你蠻厲害嘛。」


  許棲無：「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輸贏。」


  「嗯，是呀。」小姑娘眉眼彎彎地笑起來：「不到最後，未知輸贏。」


  許棲無被她臉上的笑容晃了下眼睛。


  她本就生得漂亮，乖乖巧巧地倚在門邊，艷麗的衣裳與她相得益彰，不知是誰襯託了誰。


  她身上有少女蓬勃的朝氣，又有一種吸引人的神秘感。


  許棲無垂下眼，「你為什麼要做山影書肆的老闆？」


  山影書肆的一些傳聞，許棲無也是聽過的。


  當山影書肆的老闆，就代表背負上許多責任。


  她這樣一個小姑娘……


  「都是年輕不懂事。」靈瓊嘆氣：「輕信他人。」


  許棲無：「？？？」


  還能被騙著當老闆？


  靈瓊閑著也是閑著，給許棲無講她是如何被騙上這條賊船的，爭取賺點同情分。


  許棲無聽著聽著，突然生出她也挺可憐的感覺。


  小小年紀就被家人拋棄。


  跟著師父長大，結果還沒和師父生活多久，又被扔到人生地不熟的山影書肆。


  從此承擔起山影書肆的一切責任。


  「山影書肆就你一個人？」


  「還有一個管家，不過不是人。」埋香是山影書肆靈識所化，她不能離開書肆。


  「你不怨你的父母嗎？」


  靈瓊想了下，原主應當是不怨的，因此她搖搖頭。


  許棲無看她一眼，沒再說話。


  靈瓊：「你的家人……」


  「死了。」


  「……」


  靈瓊覺得這可能是雷區，沒再詢問，轉移了話題。


  ……


  ……


  許棲無做飯很快，三菜一湯，不是什麼大魚大肉，很常見的家常菜。


  蘇栩栩抱著碗感嘆：「我們家終於有點人氣兒了。」


  許棲無嗆了下，瞪著蘇栩栩：「以前你都跟鬼吃飯是吧。」


  蘇栩栩搖頭嘆氣，一臉無可救藥的樣子，埋頭扒飯。


  她哥只有孤獨終老的份。


  活該！！

  可憐！！

  可悲！！

  蘇栩栩一連三嘆，最後被許棲無警告才安分下來。


  靈瓊在飯桌上安靜得很。


  許棲無正奇怪，觀察一會兒，發現她在挑碗里的豆子。


  一顆不落地全部挑了出來。


  許棲無：「……」


  不知道該說她有耐心還是過於挑食。


  吃完飯，時間也不早，靈瓊就算想留下，也沒什麼借口。


  許棲無送她出門，客氣地叮囑她小心。


  「我明天還能來吃飯嗎？」靈瓊得寸進尺。


  「……不能。」許棲無咬牙。


  「哦。」


  靈瓊鼓著腮幫子，啟動車子，不太高興地沖他揮揮手，聲音軟軟糯糯，帶著幾分失落：「許先生晚安。」


  許棲無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冷酷，拒絕她顯得很是殘忍。


  然而想想，他憑什麼要做飯給她吃。


  有一個蘇栩栩還不夠嗎？


  這麼想著，許棲無強行將心底那怪異的感覺壓回去，目送靈瓊那騷氣的車子離開這破舊的小巷。


  她就像是走錯地方的大小姐，在這狹小簡陋的地方短暫停留。


  她終歸是要回到外面流光溢彩的世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