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偷梁換柱(上)
然而老江湖畢竟是老江湖,好歹也是打小就在琉璃廠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油條,沒過多久,陳掌櫃就穩下心神來,現在看來,辭退文三兒是不可行了,可也不能當爺把他供起來,讓他去聚寶閣當管事的,他也不是那塊料啊,就那賊眉鼠眼的模樣,準把客人給嚇跑了。
思量半晌,陳掌櫃的決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該咋滴該咋滴,頂多沒事兒的時候少去惹估他,他愛幹嘛就幹嘛去,聚寶閣這麽大的院子,不差他那一口飯。
陳掌櫃的在屋裏瞎琢磨的工夫,葉晨也在外麵整理自己接下來的計劃。說真的,他對係統發布的時候吐槽者對文三兒的品評頗為不以為然。
整部劇中,論可憐文三兒根本都排不上數,再說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陳掌櫃的哪怕是精於算計,這也是他打小就養成的毛病,他對文三兒麵兒上絕對說的過去,結果呢,兩塊大洋就讓文三兒把他賣給了陸中庸,一世的奮鬥化為烏有。最後淪落成了要飯的叫花子了。
再說他幾次挨打,也多是他自找的。拋開民族仇恨不提,在人家的院子裏,故意絆倒主人家的女眷,盯著人家的領口看,別說東瀛人揍他,換了誰被他這麽輕薄,都得大嘴巴子扇他。尤其是那雙賊眉鼠眼,老戲骨劉佩琦老師也是演絕了,把文三兒的好色展露無遺。
跟一群拉車的扯閑篇兒,看到一個東瀛女人經過,一群人在那裏汙言穢語的品評人家,別說什麽民族仇恨,這玩意兒文三兒壓根兒就沒放在心上過。說真的,但凡有個外國人這麽說我的國家的女人,別管認不認識,把這個人打出屎來的心都有,最後要不是方景林出麵替他挨個四個大嘴巴,這種貨早就入土了。
正所謂子係中山狼,得誌便猖狂。這種人但凡讓他有點權利,哪怕是癩蛤蟆都能讓他給捏出尿來。別的不提,後來徐金戈給他買了一輛車,這家夥扯虎皮做大旗,冒充軍統的愣是把當初在東瀛人麵前把他撂出來的那來順抽了好幾個大嘴巴。
然而既然已經替代了他,那就活出不一樣的精彩吧。葉晨沒再多說什麽,在陳家外麵等著陳掌櫃的出來。
過了沒多大一會兒,陳掌櫃在屋裏洗漱完畢,換了身衣裳,準備拿著剛收來的蘭竹圖去拜訪燕京大學的羅雲軒羅教授,因為這個人是個古玩大家,專業知識不是自己這種人可以望其項背的,能找這個人掌掌眼,方便自己對這副字畫定價。
出了府門,葉晨已經等候在外麵了,陳掌櫃換上了和以往截然不同的態度,對葉晨和顏悅色的說道:
“文三兒啊,以後再出門兒和我打個招呼,現在咱們去羅教授家,快走吧,已經有點兒晚了……”
沒多大會兒工夫,就到了羅教授家,葉晨上前敲響院門,開門的是羅教授的女兒羅夢雲,羅夢雲很有禮貌地向陳掌櫃鞠了個躬道:
“陳先生請進,我父親在客廳裏等您。”
陳掌櫃對葉晨吩咐道:“你在門口等我。”然後走進院子。
葉晨答應著準備退到院門外,卻被羅夢雲攔住了:“這位大哥,您也進來喝杯茶吧。”
“不用客氣,我在外麵等著就好。”葉晨委婉的拒絕了,他可不想被這個滿腦子愛國熱情的熱血女青年教育,忒煩。
最後羅夢雲看見葉晨不似作偽,是真的不願意進院兒裏歇會兒,也沒強求,主動的給他端了碗水,讓他解解渴,葉晨禮貌的謝過。
羅夢雲對於這個拉車的感覺到有些好奇,從小到大她都是吸睛的存在,顏值出眾,一身才學,到哪裏都是人們關注的焦點,然而今天遇到這個拉車的,卻讓她感到有些挫敗,不因為別的,她能感覺出這個男人對自己有種敬而遠之的味道在其中。不知道為什麽,羅夢雲總感覺他和自己遇到的其他的拉車的有著很大的不同。
葉晨對於羅夢雲倒是蠻惋惜的,這樣一個花季女孩為了自己的信仰,最後時刻依然引爆了炸藥,選擇了玉石俱焚,沒有這些人負重前行,國家也不會那麽快迎來統一,如果可能的話,他會不吝出手,挽救她的生命的。
陳掌櫃的在屋裏聽羅教授一通的引經據典,總算是搞明白了這副畫的來曆,他知道羅教授手頭沒那麽寬裕,不是這副畫的最好主顧,作為一個合格的商人,利益才是他最為看中的,他決心給這副畫找一個大買家,最後婉拒了羅教授試圖買下這副畫的請求。
陳掌櫃的決心給這副畫找個外國的買家,因為這些人身上貼著人傻錢多的標簽。陳掌櫃對外國人沒有惡感,不管是東洋人還是西洋人,他們都是陳掌櫃的顧客,換句話說,這些洋人有錢,也好蒙,真貨假貨全靠你一張嘴。
你先給他講段兒商紂王酒池肉林的掌故,再拿出一件青銅器,愣告訴他這是商紂王當年存點心用的家夥,算起來有三千多年曆史了,洋人聽了這些沒幾個不被說暈的。總的來說,古玩這行,外國人比中國人好蒙,沒有這些洋人,琉璃廠的一半鋪子都得關張。當然,洋人裏也有少數懂行的,碰上這種洋人可就不能連蒙帶唬了。
這天一大早,葉晨剛把陳掌櫃的送到聚寶閣,還沒等他起身離開,就看到一個穿著東瀛和服,踩著木屐,梳著衛生胡的家夥,在一個西裝革履,帶著金絲眼鏡,手拎著皮包的男人的帶領下進了聚寶閣,葉晨一樂,這不是佐藤英夫嗎?挺趕劇情的啊,這是準備早些去領盒飯?這倒是不難,可不能讓你死在那些混混手裏,還是物盡其用,便宜我吧!葉晨順便打量了一眼跟在佐藤英夫身後的徐金戈一眼,不好意思,別怪我先截胡了。
陳掌櫃看見客人上門,急忙迎了上來,自來熟地打招呼:“您二位來啦,想看點兒什麽?”
穿西服的翻譯說:“我是日本笠原商社的翻譯張金泉,介紹一下,這位是佐藤英夫先生,笠原商社的總經理,今天來貴店是想看看字畫。”
“噢,佐藤先生喜歡字畫?那您算是找對人啦,小店還真有幾幅好畫兒,就是價錢高點兒……”
張金泉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陳掌櫃,你不用兜圈子,明說吧,我們就是為那幅《蘭竹圖》來的,佐藤先生對別的沒興趣。”
陳掌櫃的一看來人目標明確,而且還很懂行,也沒敢過於糊弄對方,經過他那三寸不爛之舌的一番吹噓,這副畫被他愣是以三千銀元的高價忽悠給了日本人,雙方約定,陳掌櫃找個修複高手把畫好好的修複一下,然後送到府上。陳掌櫃的自然是忙不迭的答應了。
葉晨借著陳掌櫃去送佐藤英夫的工夫,湊到了蘭竹圖旁,開啟了他的造贗大師的技能,掃描了畫的尺寸,比例,線條,著墨,像一台掃描儀一樣,借著他的圖片式記憶,把一切都收進了腦子裏。
陳掌櫃的笑的一張臉跟個菊花似的進了屋,跟班兒老侯在他身後一個勁兒的溜須拍馬,陳掌櫃看見葉晨站在他畫的跟前,拿著放大鏡在觀瞧,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說道:
“傻小子,你看的明白嗎?趕緊去,出車到朱茅胡同,接裱糊王於慶同,就說我這兒有個急活兒等著他,工錢好說。”
葉晨抬頭看了眼陳掌櫃,應了下來,轉身朝著外麵走去。
出了門,葉晨就注意到了鬼鬼祟祟的陸中庸,他知道這貨沒揣什麽好心眼子,也沒多說什麽,掄開他的兩條大長腿拉著車就開始往朱茅胡同跑,陸中庸在後麵跟的那叫一個辛苦,肺都快跑炸了,喘的跟條狗似的。最後還是葉晨看這丫的實在是撐不住了,才放慢了腳步讓他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