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隻恨一個人
——哀大莫過於心死,愛與恨隻是一念之間
嶽妮住進莫宅,是半年前簽定協議時,就說好的。
葉纖塵穿戴整齊站在門廳裏,手上握著那張已經毫無意義的白紙和一張空白的支票,隻感覺渾身冷得有些發抖。
她是莫子琛的妻子,僅限於正午十二點之前,這一切精確得就像是一道數學題的得數,沒有第二種答案。
十二點的鍾聲才落,嶽妮就來了。
就像半年前,她來到莫宅時,看到另一個女人從這裏匆匆地離開一樣。
很難想像,一個小時前她還坐在餐桌前,被人尊稱莫太太。
一個小時後,她已經依照半年前就已經簽定的協議裏說的那樣,可以得到一張隨便填寫的空白支票,還有這半年裏作為莫太太時得到的所有的手飾、包、化妝品、衣服……甚至還有門口停著的那輛紅色的法拉利汽車。
“你終於如願了?”莫子琛冷漠的眼神裏看不出半點留戀。
沒錯,葉纖塵需要的是這張空白的支票。準確地說,是葉家需要。葉氏集團因為早在一年前就陷入了經營不善的境地,而不得不四處拉投資。
可是這年頭,誰又會做陪本的買賣。
葉纖塵努力地想讓自己擠出一抹微笑,她想笑著離開這裏,然而嘴角扯出的卻是僵硬。
“你就是賤!”莫子琛眼底的鄙夷,她不敢看,葉纖塵甚至不敢再抬頭。
她感覺眼裏有什麽東西沁了出來,她感覺手腳冰冷得有些發麻。
轉身,拉著那個幾乎算是空著的箱子想要出門。
她的肩頭卻被莫子琛狠狠的扼住,生疼。
“少在這裝什麽清高,孫伯,把她的東西都扔出去!”他高高在上的聲音,清冽冰冷得像一把匕首,字字句句刺在葉纖塵的心上。
門被踢開,葉纖塵和那個巨大的包一起滾在雨裏,應和著莫子琛的冷笑,天空炸響了一個雷。
這輩子,葉纖塵隻想愛一個人,那就是莫子琛。
這輩子,葉纖塵隻想恨一個人,那就是莫子琛。
她對他的愛戀是從十八歲冬天的相遇開始的,整整四年裏的相戀,換來的隻是這半年夫妻的相守,就在前一天的夜裏,她還窩在莫子琛的懷裏,夢想的地久天長。
她甚至懷疑過,他們是不是真的簽下了那個協議。
隻愛半年。
半年等於六個月,等於一百八十天。
泥水裏,摔倒時,她還舉著那張空白的支票,寧可讓自己摔得如同一隻落水狗,狼狽不堪。
不敢回頭,不能回頭,也不要回頭。
爬起來,雨水裏洇開一片殷紅,就像一朵輕閃即逝的彼岸花,開得那麽刺眼,消失得那麽迅速。
葉纖塵開著車走了,就像她從來都沒有來過。
窗口玻璃後麵的那對冷目,在閃電的光裏,越發地冷酷。
“淩風,給銀行打個電話,掛失支票。另外報警,說莫宅失竊!”莫子琛轉身上樓,走到轉樓梯轉角,停下。
“如果警局抓到嫌疑人,告訴他們,我不合解,我要那個賊做牢。”
呯地關門聲,來自於二樓書房,仿佛整棟莫宅都在雨裏震顫。
連日的雨,讓人心跟著潮/濕。
看/守所鐵柵欄外麵,一雙黑亮的皮鞋佇足,那是莫子琛。
他還是來了。
“也許,你求我,我會放過葉氏。”莫子琛勾起葉纖塵的下巴,手如鐵鉗堅/硬,眼裏盡是冰寒。
“葉氏?!我一個人還不夠嗎?”葉纖塵終於吼出了聲,那些纏綿悱惻、山盟海誓,就像是一個笑話。
他一直都知道的,也許從相遇的那第一天,他就已經知道她的用意。
往事的一幕一幕化成了錐心的利器,葉纖塵已經疼得麻木。
“夠?那得看我的心情!”從認識他的那天開始,他就是可以拿捏一切的主宰。
莫子琛的嗤笑轉為憤怒,他現在更像一隻咆哮的獅子,“葉纖塵,四年半的戲……你演起來,也夠累的!”
一行淚從葉纖塵的眼角滑落,冰冷至極。
“怎麽?現在想煽情是不是有些晚了?”莫子琛鉗著她下巴的手指猛地甩開,葉纖塵像是被丟棄的石子,倒地時膝蓋磕在水泥板上。
她甚至感覺不到疼痛。
沒錯,一個裝扮成謊言的女人,是沒有什麽資格煽情的!
大滴的淚落下,砸在水泥板上,很快被落下的雨點遮蓋、洇化、衝散。
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閃耀的鎂光燈影裏。
他走了,帶走了葉纖塵心底裏的最後一點妄想,她從未想過,兩個人會走到今天。
而他,居然連那最後一點自尊也不會留給自己。
即便,她在莫子琛的麵前已經徹底放下了那些曾經的高傲。
但那些,於一個心死的人來說,又有何意義!
記者們蜂擁而上,頭版頭條裏麵的葉纖塵,已經由一個大有希望的平麵模特,轉瞬變成了可怕的女賊、詐騙犯!
隻要他想,葉纖塵這輩子都別想再翻身了。
“葉小姐,你能說說當初接近莫大少的真實目的嗎?”
“據我們所知,葉氏套取的大部分資金也於你有關……”
“葉小姐,你能說說轉移的那筆資金……”
一個被誅心的人,多加幾條罪名又有什麽?
隻是她不甘心,她是真的愛了,也是真的錯了。
錯在她為什麽會真的愛上他,錯在她為什麽會真的把一顆心都撲在他的身上,錯在她的愛對於他而言,隻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莫子琛,我是愛你,可你仗著我對你的愛就這般的折磨我!我恨你!”
……
一滴熱淚從葉纖塵的眼角莫名地滑落,浸透眼罩。那次車禍後的五年來,她時常做一個奇怪的夢,夢裏有個男人掐著她的喉嚨,很疼。
葉纖塵酸澀地抹了眼角。
“喂,大個子!”憨實而稚嫩的聲音傳來。
“你知道搶劫是要被處以十年以上徒刑的麽?”那是葉嘟嘟。
葉纖塵聞聲,急忙扯下眼罩,這才反應過來,她們現在是在回國的飛機上。
這小家夥又要管閑事?
一個靚萌的小正太正站在戴著黑線帽高個子的跟前,無所畏懼地舔了舔手裏的棒棒糖。
這是要對峙的節奏,她的這個兒子雖然才隻有六歲,可聰慧過人,果敢如妖!
葉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