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窮的時候
世界是個婊子，只向有錢人展現美麗。
——
15年7月，礦省鼓角市。
烈日炎炎，城市悶如蒸籠。
汪言光著膀子，躺在自家小院樹蔭下的藤椅中，熱得直吐舌頭。
胃裡仍在隱隱作痛，昨天喝吐兩回，後遺症一直延續到現在，有點餓，卻吃不下東西，難受得一批。
放在身旁的手機突然響起，汪言有氣無力的接通。
「喂？」
「汪兒啊！何夢的升學宴定在2號，你肯定去的吧？」
擴音器里傳來王永磊的公鴨嗓，那興奮勁兒，聽著就好像要嗨高了似的。
汪言可以理解王永磊的興奮。
何夢是實驗高中本屆畢業生里最漂亮的一朵花之一，細腰長腿，膚白貌美，是不少男生心中的女神。
汪言一想到何夢昨天的打扮和那張嬌媚的臉，心裡就有某種情緒蠢蠢欲動。
然而，答覆卻是與情緒截然相反的兩個字。
「不去！」
「啊？」王永磊有點懵，「真的假的啊？那可是何大美女！看一眼少一眼，你怎麼想的？」
「壓根不是一路人，去幹嘛啊？」
「嘖嘖……汪兒啊，是不是昨天在劉偉龍的升學宴上受刺激了？不是我說，你要不要那麼小氣啊？多大點事兒……」
多大點事？！
受委屈的不是你，打別人家孩子不心疼是吧？
昨天劉偉龍的升學宴，汪言原本不想去。
兩人雖然是同學，但是在班級里各有各的圈子，以往基本沒有什麼交集。
劉偉龍、何夢那個小圈子裡都是有錢人家的小孩，汪言就一貧下中農，又是從來不跪舔的性格，合不來，索性敬而遠之。
但是人家邀請了，王永磊又一個勁攛掇，汪言本著同學一場、聚一次少一次的想法，最終選擇參加。
結果卻一點不美好。
汪言的紅包是按照普通家庭的標準給的，200塊錢，確實不多，但是對方回禮同樣只需要200塊，就是一個禮尚往來，討個彩頭。
很正常的考量，卻被幾個勢利眼好一通擠兌，硬是灌吐兩回。
直到現在，想起那些譏嘲，汪言心裡仍舊特別窩火。
「大龍安排的是五星級酒店，不算酒水場地服務費，一桌菜就要兩千多塊錢，隨200禮份子？你真夠意思！」
「就是，混吃混喝來了？」
「要我說，大龍也不差你那200塊錢，來來來，悶一個！錢不到位，祝賀的誠意總得有吧？」
年輕人好面子，當時是被架著下不來，但是汪言不傻，回來以後就發誓：以後這幫傢伙的升學宴，一家都不去！
憑什麼啊？
考上好大學要炫耀，女朋友好看要炫耀，現在禮份子量力而行都要被踩一腳？！
都特么是吃飽了撐的吧？！
尤其是劉偉龍假惺惺說著「其實你的志願填得很明智，星城師範雖然是二本，但是妹子比例高，什麼樣的男生都能找到女朋友，不愁單身」的時候，汪言真想給丫一巴掌。
你不就是家裡有點錢么？
我要是有那麼多錢，早特么把何夢追到手了！
有錢都不會花的傻嗶！
昨天的經歷如此不愉快，汪言肯定不會再去何夢的升學宴找不自在。
不是怕，只是不想再和那群優越狗打交道而已。
至於何夢，就當做高中時的夢吧……
想到終於要結束長達三年的暗戀，汪言心中有些悵然，但又明白，那是一種必然。
懶得再和王永磊掰扯，直接截斷對方的勸說：「打住！你請客我肯定去，何夢她們就算了吧，高攀不起。拜拜！」
掛斷電話，汪言把手機往旁邊一扔，冷笑搖頭。
心裡真是沒點B數。
你去幹嘛啊？
像小丑似的被那些優越感爆棚的傢伙們戲弄，只為舔著臉與何夢說幾句話，然後帶著她身上的香氣回家意淫？！
鼓角是一座被暴發戶填滿的礦業城市，寸土寸金的商業中心和疤痕一般的城中村交錯而立，你我的家庭就是千千萬萬城市農民的縮影，住的是白天都見不到陽光的低矮棚戶區！
在這樣一個充斥著浮躁氣息的金錢社會裡，你與何夢之間的鴻溝，同學關係填不平！
人在貧窮的時候，呼吸都是錯的。
你不懂，可是我懂。
汪言胸膛里好像有團火焰，心情憤怒而又煩亂。
就在此刻，腦海里突然響起一聲清脆的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被生活系神豪系統選中】
【作為神豪系統的主人，你的呼吸都是力量】
【當前系統等級：1級】
【每一次呼吸，將獲得5分錢的現金獎勵】
【升級經驗：0/10000】
【注1：投資、贈予、消費1元，即可獲得1點經驗。出借、還款、轉存等行為不會產生經驗】
【注2：系統金錢秒提秒轉，不限次數、不限賬戶，絕對安全】
【更多功能，將在系統升級以後開放】
神豪系統？！
汪言獃滯半晌，反覆確認並非幻覺，臉色慢慢漲紅。
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
哥終於要成為村裡最靚的崽、走上人生巔峰了么？
興奮好半天，汪言漸漸接受從天而降的幸運，把注意力轉回系統本身。
生活系？
呼吸即為力量？
汪言腦子一抽，盯著面板，急促的喘息起來。
「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伸著舌頭，像狗子似的快速喘氣，果然，系統面板里的金錢數字開始暴漲。
+5+5+5+5……
平均每秒1毛錢。
努力賺到10塊錢的時候，汪言一翻白眼，啪嘰一下倒在藤椅上，半死不活的躺屍了。
麻蛋喲，這麼搞簡直是在拿小命開玩笑，賺到人生中第一個1萬的時候，直接把葬禮置備上吧！
休息到差不多，汪言轉變思路，準備測試一下，正常狀態下，每分鐘的呼吸次數。
放平呼吸，默默計數。
結果，突然之間就不會喘氣了，不是快，就是慢，不大一會兒，又把臉憋得通紅。
汪言簡直哭笑不得。
一跟錢掛上鉤，呼吸都是高難度技巧了？
「自然一點，放鬆，放鬆！」
汪言嘀咕著給自己打氣，再次開始嘗試。
努力放空思維，不要把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幾分鐘后，總算得到一個大概數字。
一分鐘呼吸20次左右，也就是說，每分鐘有1塊錢入賬。
數字看似不高，但是汪言簡單一算，頓時嚇一跳。
一天大約1440塊錢！
「YES!YES!YES!」
汪言一躍而起，滿院子亂轉，不斷揮拳擊打空氣，好半天都平靜不下來。
最後乾脆衝到廚房，舀起一盆水，從頭澆到腳，透心涼。
爽！
簡單擦擦身體，汪言重新躺下，慢慢恢復思考能力，開始瞎瘠薄琢磨。
系統是可以升級的，功能應該會越來越強大。
10000/1440=6.94，7天時間就能攢夠升級經驗。
速度不慢。
而且系統的機制很明確——錢從哪來不重要，重要的是怎麼花出去。
不花出去，一點經驗都沒有。
是要我做一個花錢如流水的大浪比么？
我喜歡！
6月8號，汪言剛剛踏出高考考場，結束長達三年的艱苦奮戰。
6月10號，汪言得到此生最大一筆錢，5000塊，2200報名駕校暑期班，2800用於同學之間宴請隨禮，花到現在還剩1983。
一天前，因為紅包只有200塊而被人嘲諷，大醉而歸。
10分鐘前，夢想清單中最昂貴的奢侈品，是一部蘋果手機。
現在，有個寡言少語的高冷系統告訴他：你的呼吸都是力量。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人生就像一盒多味巧克力，不吃到嘴裡，你永遠不知道哪一顆是奶味，哪一顆是屎味。
汪言倒是很確定：從此以後，我的人生中，永遠都是奶味！
什麼奶？
每天換個牌子，喝兩口，吐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