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老祭酒
不遠處的老者，自然就是國子監老祭酒。原本想著自己與祭酒並無瓜葛，按理不會有什麽節外生枝之事，可現在一看，莫名其妙帶自己來到這疑似祭酒居住之地，而非國子監，情況似乎有些不對頭。
正想裝著眼不見心不煩，李長天就要越過徐張勇，卻忽然覺得身子一沉！
轉頭一看，徐張勇笑眯眯的看著自己，身高才到自己胸口的胖子，這般抬頭詭異的笑容反倒讓得李長天一驚，差點就要往後一跳，摔到湖裏去。
徐張勇心裏微微讚許，此人臉色驚恐，但身手卻全然沒有凝之感，自己氣勢壓迫之下，微微站定，居然渾然不受影響？
徐張勇這心裏頭忽的就不服了。這小子方才聲勢弄得這麽大，連收斂氣勢都不曉得，雖然年紀輕輕就突破到四重天，徐張勇還真不把這後輩放在眼裏。
可現在發現好像有點輕敵了啊。
李長天腳下一顫。
徐張勇的氣勢比起那魔教之人完全不同。魔教之人氣勢壓製防不勝防，自己若不是以劍意強行破勢，怕是一時半會找不出解決方法。
而徐張勇的氣勢，凝聚了其渾身血氣，似乎還有些奇怪的力量，浩然恢弘，如果放在平日，李長天一拳過去，立馬就能攪亂打斷徐張勇的氣場。
可是現在明顯不是出手的時候，老祭酒態度莫名，似乎有考校自己之意，如果大打出手，就怕收不了場。
而且也打不過啊！
天才不算多，但也不是僅自己一人！人家修煉年歲擺那兒呢。一個神出鬼沒的，另一個完全看不透，怎麽也不像自己可以硬碰硬的人。
李長天皺皺眉，念頭一轉，當場準備示弱。
麵子，麵子是什麽？能吃嗎？
反正遲早我要背後陰一把回來……
李長天心裏桀桀長笑，神色卻有些難看了。
徐張勇見狀，心裏這才舒口氣。小樣，還以為多能耐呢！
隨著徐張勇漸漸放飛自我，石橋之上，一大團肉球，壓抑得四周似乎連絲毫空氣流動都沒了，塵埃都躺在地上，瑟瑟發抖。
李長天臉色由紅潤轉為蒼白，又由蒼白轉為轉為通紅，瞪著徐張勇，身子卻搖搖欲墜，似乎再這麽下去，下一秒就要爆血管了。
徐張勇輕鬆的回頭看了看祭酒大人，卻見得祭酒那模糊的人影隻是手臂一揮，溫明朗又從小亭子裏走了出來。
又是一股磅礴的氣勢，不知溫明朗怎麽做到的，竟然與徐張勇的氣勢毫不排斥，措不及防之下，李長天差點真的跪在地上。
“小兔崽子，和你胖爺我玩心計！”
徐張勇這會兒哪裏能不知道李長天的計策，心裏大恨，不禁瞥了溫明朗幾眼。兩人即是老友，又是老對頭，這回可讓這鼻子朝著天的家夥看笑話了。
李長天身子一彎，而後又慢慢挺直，這會可不是示弱的問題了，竭盡全力也不知道能不能保持個風度。這要萬一跪在了地上，就算臉皮再厚，這也有個度不是？
氣勢最是考驗內力的渾厚以及精神意誌的強大。隻要不硬抗，基本不會對身體有什麽損失，最多精神會有些微萎靡。
可見祭酒至少對李長天沒什麽惡意。
溫明朗與徐張勇氣勢之中有某種相似之處，這大概也是溫明朗能瞬間協調兩人力量的根源。就目前看來，徐張勇單單氣勢似乎已是到了極致，方才破口大罵之時，徐胖子就已經火力全開了，巴不得這小子撲通一聲趴在地上。
而溫明朗的氣勢比起徐張勇毫不遜色，而且源源不絕，深不可測，似乎還有餘力，不知其極限在何處。
兩人都隻是純粹的氣勢壓迫，如果夾雜了劍意或是殺氣之類的東西，李長天也不知道自己現在還能不能站著。
頗像是風雨飄搖中的一朵荷花啊！
李長天心裏忽然自嘲者。
李長天剛剛突破的四重天，靈台一片清明，可身子就像馱著塊山，就快控製不住了。
就在這時，李長天感覺內力忽然活躍，不斷的往肌肉骨骼之間鑽去，更恐怖的是，外界的炁一陣波動！
平常武者修煉，經過李長天研究，不外乎五穀雜糧，煉精化氣。這是一個間接吸收炁的過程，雖然境界越高，能主動吸收的天地之力就越多，但與李長天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這也不知是天一決原本的特殊，還是夢境空間的神異導致。
除非在夢境空間，否則李長天吸收炁的波動很難隱瞞。也是因為吸收速度聳人聽聞，哪怕不靠什麽家族培養天材地寶，李長天仍然走到這一步。
這不外乎炁的吸收煉化。
李長天曾經試著研究夢境空間吸收天地之力為何悄無聲息之謎，可明明夢境空間吸收速度極快，但自己要麽身處夢境，對外界的感知急劇的下降；要麽恢複清醒，也失去了那恐怖的吸收速度，恢複到天一決的正常水平。
努力了大半年，一點頭緒都沒有，隻得作罷。
可現在自己竟然差點不受控製的吸收起炁來！這速度遠比先前天一決還要快，而且更難控製！
李長天仔細感應，內力順著元武留下的無名法決運轉，盡量消耗吸收的天地之力。
似乎受到二人氣勢壓迫，身體快要到極限的緣故，法決進展飛速，可是消耗似乎出乎預料，這麽下去，自己轉化的內力可真不夠消耗的。
正這麽想著，李長天忽然發現自己內力恢複速度比起以往要快得多，明明吸收天地之力的速度保持在正常水準，可內力卻好像充水的海綿，不斷膨脹，隻消一絲絲的炁，就能凝練出遠超以往的內力來。
但長此以往，李長天仍舊感覺到內力入不敷出，力不從心。
費力的壓製著周圍天地之力的吸收，以免太過驚人。李長天正忙得焦頭爛額，忽然，一股奇怪的力量從外界湧入體內。
這股力量不比內力那般省力，不比天地之力溫和，帶著一股灼熱，以及某種浩瀚的氣息。
就好像李長天沉沒於海底，卻又感受到烈日的熾熱。
溫明朗與徐張勇一驚，盡皆停下手來。
隻見得李長天滿臉通紅，一時半會還有加劇的跡象。足足十幾個呼吸過去，李長天這才恢複正常。
“居然吸收了浩然正氣？”
一道聲音忽然從亭子出傳來，李長天眼角一抽，見得徐張勇與溫明朗盡皆怪異的看著自己，愣是搞不懂現在的情況。
“帶這孩子過來。”
又是一道聲音。
李長天發現自己確實沒有聽錯。聲音渾厚，清澈，全然不像一個老人家的聲線。
可是一眼望去，垂釣之人頭發蒼白，實在讓人覺得古怪。祭酒身周似乎有莫名之物遮擋，站的不算遠，已是看得不再真切，這以武者的目力來說有些反常。
若不是顧及到祭酒以及身邊兩人可能會翻臉，李長天真想感知一番前頭到底怎麽回事。
走的近了，祭酒放下托腮的手，李長天這才驚為天人，祭酒大人眉發皆白，卻不同於老人的灰白，而是一種泛著光澤的銀白之色。
最奇特的是，祭酒麵目清秀，俊朗非凡，就算這幾日見過的不少可以用麵如冠玉形容的男子，可放在祭酒身邊，也要黯然失色。不見絲毫皺紋的臉，實在詭異，卻又讓人覺得和諧，好像原本就該這樣。
就李長天了解的情況，老祭酒多大年紀，沒人說得清，早在元武還是皇子的時候，祭酒就已經是這位坐著，現在元武之後繼位的侄子都大限不遠，此人竟然如此年輕？
妖怪吧！
“皮肉都是外像，少年又何必驚訝呢？”
祭酒搖搖頭，不在意的收回魚竿，李長天仔細一看，得，連魚鉤都沒有！
吐槽的地方太多，李長天刹那間心思百轉，反倒是說不出話來。
“你剛才感受到的，是太陽的力量，以及浩然正氣。”
祭酒又接著說道，似乎明白李長天心裏複雜的想法。
“浩然正氣乃讀書人養氣所修，又以特殊的法門凝聚，所以你能吸收浩然正氣，這兩位可是好奇的很呐！”
溫明朗收起了輕視之意，從方才就一直在觀察李長天，可是怎麽都看不出異常之處。反倒是徐張勇，聞言嘿嘿一笑，讓得李長天背後一涼，總覺得此人在想些什麽壞點子。
“太陽月亮也屬星辰，但就算是星耀宗，也做不到吸收此二者的力量，太過於陽剛與陰柔。如果我沒猜錯，你在圖書館看到了元武留下的手記了吧？”
李長天張張嘴，不知道說什麽好。元武留下的無名功法似乎處於想法階段，雖然被李長天在夢境空間試驗連續了起來，但總感覺並未圓滿。
而且方才無名法決被迫爆發，李長天發現除了內力，它甚至能吸收其他東西，比如直接吸收炁，另外兩種，如果祭酒不說，李長天還真不清楚。
除了功法，元武還用其他文字記載了些隱秘的東西，李長天摸不準祭酒大人究竟指的是哪一樣。
“元武當初把它稱之為混沌始源體，但別說完善，很多地方都還支離破碎。你居然能把他修煉出來，說真的，我很好奇。”
徐張勇與溫明朗臉色又是一變。祭酒大人占星之術冠絕乾元，從來對任何事都好像早已了解成竹在胸。可是居然對李長天此事表示好奇？
這種事，兩人從小到大從未見過。
“我曾經看不透兩個人，一個是元武，一個是易張經。”
李長天不知道這位疑似老頭到底想幹嘛，幹巴巴的說道，“大人可真是抬舉我了。”
誰知道祭酒輕飄飄的看了李長天一眼，“你還差得遠……”
李長天嘴角一抽，忽然想打人。
“元武我隻能算到小時候的事，他的未來變幻莫測，而易張經，我甚至過去都算不出來，就好像此人不該存在。至於你……”
祭酒沉吟著，似乎在思考措辭，李長天心裏微微一緊張，不知道這老頭看出了什麽。
“我能算到你的存在，卻仍舊算不出什麽東西。我僅能從與你有關之人，算到些瑣碎的片段。”
祭酒忽然轉過身子，麵向李長天。
“比如說，李青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