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錦瑟年華誰與度
“嗬嗬嗬，你覺得我有這麽傻麽。”
李長天啪的一下，把長得根棍子似的斷劍丟在地上。
“你看，這隻手，沒有武器，這隻，也沒有……”
“哼，難道你們不能追上來？我……”
一道白影，忽然閃過。
“一夢，紅塵！”
男子注意力被李長天吸引，正要再諷刺幾句，一道身影忽然急速襲來。
男子手上一涼，千鈞一發，立馬放手。元素衣伸手一撩，吳曉婷就被甩到了李長天一方。
捕快下意識就要接住，誰知道元素衣力道不大，吳曉婷竟然在半路就停下，一個不穩，摔在了地上。
“小子，吃我一拳！”
李長天沒來得及彎腰撿劍。此人看似有傷在身，就怕實力不弱，別陰溝裏翻船，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
瞄了劍影翻飛的元素衣，李長天心裏還有時間有時間腹誹。
就算不喜，也沒必要摔人家一跤啊，這麽想想，大腿的肉忽然又有些疼起來。
出乎預料，此人受傷似乎遠比自己想的嚴重，呼吸幾乎是刹那就紊亂了，怎麽也調息不回去，腳步虛浮，臉上愈發慘白。
“吃俺老李一腳！”
李長天忽然高聲一呼，男子兩腿一曲，連忙穩住下盤，卻忽然見得一拳飄過。
咚的一聲！
李長天一拳側著抽在男子頭上，指骨完全照著太陽穴打去。男子腳步一拐，再難站住，搖搖晃晃，居然愣是不倒。
“夠了，自以為聰明的小子！”
李長天心頭咯噔一下，某種很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一伸手拉住元素衣，往後退了一大步。
一股奇異又陌生的氣勢從男子身上散發而出。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殺手的殺氣，高手的氣機，隻可意會而不可言傳。
但此人身上的氣勢，讓人有些壓抑，有些心悸，更多是不適與厭惡。明明很陌生，卻下意識的讓元李二人盡皆忌憚起來。
元素衣臉色有些發白，覺得氣血忽然有些翻湧。
李長天哼了一聲，再無異狀。
什麽招數？精神攻擊？音波功？氣勢攻擊？
李長天腦子滴溜溜轉的飛快，手上卻不再猶豫，伸手一撈，撿起斷劍。
可別突然有毒啊。
之所以有這麽一個想法，蓋因此人短短幾個呼吸，身子居然大變模樣。
臉上，手臂上，忽然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紋路，身子拔高幾寸，連憔悴的體型都不瘦反壯。偏生看起來不像體內積氣，渾身肌肉都充滿力量感。
李長天一邊出劍，一邊還想不通，李小龍忽然變成施瓦辛格了！多出來的肉哪來的！
可是劍式剛剛靠近，李長天卻覺得胸口一悶，原本平定的氣血，忽然又有些急促起來，內力流轉驟然加快，身子反倒有些躍躍欲試。
總的來說，感覺有些難受，但力量卻反倒變強了似的。
並不是所有人一直都處於最完美狀態。氣勢，體力，意誌，各種方麵都互相影響。
李長天劍式再快幾分，叮的一劍斬在此人身上，居然隻有一道小口。
這難道是什麽外家橫練招式？比起身材拔高這麽多，表皮變硬反倒太正常了。
“你怎麽……”
又是一劍飛來，男子頭一偏，堪堪躲過。
元素衣臉色如常，但在李長天感知中，元素衣內力十分隻發揮了七分，似乎一直分神平定氣血，甚至內力都有些紊亂。
似乎哪裏不對啊。
“上古之劍啊，有種不舒服的味道。”
男子一手握住李長天的劍，冷淡的說道。
這種感覺很奇怪，李長天更能感受到，此人並不算強。內力渾厚，但也就比元蕭稍稍強一些，而且身有舊傷。但其詭異的氣勢，讓人有些防不勝防。
氣血不穩，內力不定，需要額外的心神去控製。
不過比起元素衣，李長天似乎要好很多，除了氣血內力有些不受控製的加快流轉，倒還說不上紊亂，並沒有難以控製。
反倒更強幾分。
就像騎著沒有刹車的單車一路下山。
刺激！
“元素衣，你先退，在一旁找機會。”
李長天看了元素衣一眼，元素衣沒有廢話，立馬後退，站在一個不遠不近的位置，盯著此人。
男子拳腳不斷，大多是江湖上常見的招式，這倒和李長天有種異曲同工之妙。但其人力大無比，十幾招下來，卸力之間，李長天發現內力消耗遠比平日要快。是內力掌控下降，還是他會吸人內力？
沒這麽玄吧？！
男子越打越急躁。對麵這個人，招式越來越簡單，但卻招招尋著自己的破綻，似乎這種江湖爛大街的招式，也很嫻熟。
可無奈變招下，雖然情況好些，但仍舊很受掣肘。此人竟像在算招，後退的一招，或許是在誘敵；被打退的一招，卻恰好能立馬擋住自己下一招。
時間不多了！
“哈！”
男子忽然氣勢一沉，好似一層沉凝漿從表麵拂過。李長天後退半步，隻覺得氣血驟然變緩，一股壓力襲來，很常見的氣勢，卻完全不一樣的表現，讓人難以適應。
見得此人猛的喝，運氣於掌，李長天情急之下，心裏一緊，一劍上揚。
一股不一樣的氣勢出現在場中，哪怕元素衣離得遠了些，就是為了減少那人詭異氣勢的影響，卻仍舊被這股氣勢攝去心魄。
站的遠遠的元蕭，，頓時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什麽。
陳李二人看的著急，又插不上手，隻覺得似乎場麵有些不同，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一股淩厲的氣勢，起於身，凝於劍，精練，鋒銳，撕碎了先前詭異的氣場，活生生從詭異的氣場中，撕裂出一條朗朗乾坤來，令得男子眉頭大皺，睜著眼睛，有些猶豫，卻又不想強行運氣抵擋，免得自己傷上加傷。
忽的，李長天身影模糊了。連帶著他手上的劍。男子動作停在半路，身子忽然僵硬。感受著那股氣場的消失，元素衣心知那人完了，卻沒有立馬上前。
李長天收劍落地，似乎隻是簡簡單單的從這邊跳到那邊。隨著腳步落地，微微一震，一個人頭撲通從那人脖子上摔了下來。
封喉不見血。
原本皮肉皆是防禦大增的此人，竟是被一劍斷頭，斷口平滑，簡直像在切豆腐。
噗嗤一聲，一陣血泉這才噴湧而出。
“老哥，帶著屍體回去。”
捕快愣愣的點點頭，下意識的走上前來。
李長天看了眼元素衣，卻並沒有說話，元素衣收回疑惑的眼神，也並不發問。好像李長天剛剛隻是殺了隻雞。
“姑娘，別……”
突然，元蕭驚聲大喊。李長天一驚，和元素衣雙雙看向元蕭，卻見得吳曉婷看了眼場中的眾人，或者說那句屍體，神情帶著說不出的感覺。轉頭急速逃跑，一頭撞在了一旁的石頭上。
嬌弱的姑娘，竟活生生的把樹幹給撞出一塊凹口。
是什麽，讓她生出這般力氣？
李長天瞬間上前，落在吳曉婷身旁。翻過身一看，吳曉婷頭骨半裂，一塊樹皮插在了那並不寬的裂口裏麵。雖然還有半口氣，但怕是活不成了。
“其實我並沒有鄙視你什麽。”
吳曉婷吳曉婷嘴巴微張，帶著傷口中的樹皮微微顫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李長天看著漸漸瞳孔放大的吳曉婷，知曉其時間不多了。話語急促，卻又淡漠有力。
李長天隻是想說些什麽。
“並不是被人真心對待，就要對人交待什麽。他的付出，都是心甘情願的。喜歡這種事，沒喜歡上罷了，哪有什麽對錯？你隻是看錯人了。這是你的錯。而那小子太遲鈍了，那是他的錯。”
“希望你下輩子，能活在一個更自由更寬闊的世界吧，那裏一輩子能碰上很多人，遇上錯的，錯過對的，總比沒有經曆過，臨事卻後悔來得好吧。”
李長天撫上她的眼。
她的呼吸散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後麵的話。
李長天歎了口氣，少見的沒有推辭這種瑣事。橫抱起尚有餘溫的吳曉婷，看了看後麵幾人，大步向前走去。
……
王老爺子和吳家家主沉默著。
王野是王家獨子。
吳曉婷是吳家家主最小的女兒。
兩人心情都很複雜。
新婚第一天的兒子。多年交情的老友，一起看著長大的女孩，看著兩具屍體，王老太爺的怒氣忽的消了，大清早的覺得好累啊。吳家家主的愧疚卻愈發濃烈著，對女兒，對朋友，也對世侄。
一段突如其來的愛情。一個單純的胖子，一個自以為找到真愛的姑娘，一個別有用心的外來人。
那人究竟為何找到吳曉婷呢？
李長天搞不明白。那人頭都沒了。
但至少不會是愛情。
去他的愛情。
……
李長天三人坐在衙門內堂。
上座之人卻不是衙門中人。
“原來是兩位殿下。那事情倒是簡單了，但也真算是巧了。”
元素衣與元蕭皆鬆了口氣。
原以為一波三折，臨近結束忽然又要節外生枝，卻不想真原來是監天寺的人找上門來。
其實事後靜下心想想，這很正常。那男子此次別有目的，對王家吳家出手，已是在監天寺管轄範圍。
監天寺不對皇子皇女負責，隻忠於監天寺，忠於聖上。不用擔心文武官的糾葛，亦或皇室那一群兄弟們的心機，也不可能是是世家的布局。
“此人，是魔教之人。”
來人想著二人的身份，詳細的說說也是無妨，更是必要。
“魔教就叫魔教，江湖人人把他歸於邪派一邊，但與尋常邪派完全不同。邪派行事乖張，自私，都不是什麽大惡之人。但魔教之人的詭異，神秘，漠視人命卻很是麻煩。”
“詭異在哪？”神秘想來是行蹤成迷，不然乾元早就全殺嘍。不過隻要花大精力，應該也不至於找不到吧，比如那老祭酒？
“想來幾位應該有所體會了。至今弄不清楚的原因，不知是功法，秘法，還是其他，但肯定的是，魔教之人似乎有壓製他人的能力，從而讓人出招畏手畏腳。不過魔教之人出現不多，此人先前被監天寺發現，打鬥一番逃了去，這一次倒是了結了。”
這人的實力很難定義。內力？大概二重天？一身有如外家的功夫？加上詭異的氣勢，都能和三重天的元素衣對招，甚至可能重傷之下從元素衣劍下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