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傳奇的隕落
“呃……劍神你總知道的吧？當年那絕世風采，與華山七師叔比劍之時，我就在華山觀看，那真是驚為天人！”
李少白掏了掏耳朵，無動於衷，元蕭這才想起來這一位平時比自己還老成實際上才十五歲，不禁有些遺憾，原本還想先講講當年那一場比劍的細節。
“像他那樣一個劍道天才，平日裏會是如何呢？這樣的人，就算是皇室都沒有過，更別說七大門派了。”
“元武也不算？”李少白無情的插嘴，元蕭話語一頓，搖了搖頭，“皇室典籍對於元武年幼之事並沒有太多記載，好像也沒什麽特別的。元武登上皇位的時候，差不多也有六七十了吧……”
李少白翻了個白眼，對於這位更喜歡易張經的皇子，那位元武大帝知道了會不會氣得頭給他打爛。連自己叔公的事都記不清。
元蕭見得李少白的眼神，麵色微紅，“這也不怪我啊，書裏說的最多的就是元武大帝之後的一場場戰役，還有之後的政策，史官的記載就更不可信了，誇大的太多……感覺元武一開始也就平平無奇啊，都幾百年前的事了。”
李少白看向馬車外，人的壽命再長有什麽用呢，能記住的又隻有多少年？再過幾代，元武也會成為一個虛無的傳說了吧。
“然後呢，劍神怎麽了？”李少白用膝蓋敲了敲元蕭。
元蕭一臉神神秘秘的而又嚴肅的看著李少白，“你知道是誰殺了劍神前輩嗎？”
李少白撇了撇嘴，“華山唄，還能有誰？”
“啊，你怎麽知道的！”元蕭驚呼一聲，一臉驚愕，李少白捂著耳朵，冷笑著歎了口氣。
“江湖上最讓人信服的說法不就這樣麽？你以後最好別讓我猜你想說什麽，太無趣了。”
“可你不懷疑麽，江湖現在也是眾說紛紜，另外不是還有李青蓮前輩走火入魔這個說法麽……說書人這會兒還沒有對此事表明看法，其他說法都有可能啊？”
李少白低下了頭，老實人發問真的麻煩，敷衍不過去了。
“我是真對這事沒什麽興趣……就這麽說吧，江湖上這麽多好漢，武功不一定怎樣，人總不傻吧？華山是凶手的說法最開始流傳，而且支持的人數最多，那就差不離了唄！”
元蕭難得的皺皺眉，“如果我父親聽到我這麽分析，可能會罵的我狗血臨頭。”
“可以嘛，學的挺快。”李少白倒是好奇當今聖上發現元蕭學了些奇奇怪怪的話，會不會龍顏大怒，“而且我沒猜錯的話，其他的說法，大概就是華山自己放出來的吧，稍微隱蔽一點，權當是混淆視聽？對否？”
元蕭激動的點點頭，連忙稱是，“李少白我可越來越覺得認識你是個緣分了！”
“得了吧，我沒有龍陽之好！說書人對此事了解與否我不清楚，皇室差不多是知道的七七八八了吧！江湖最大的情報組織，怎麽還是比不過皇室啊！”
元蕭嘖嘖稱奇，李少白心裏嗬嗬一笑，這位皇子可真是把什麽都寫在臉上了，之前點頭點的這麽歡快，是個人都知道皇室知道的有多少了。
“行吧，皇室究竟知道了什麽？”李少白輕描淡寫的問道。
“哦哦，你聽我說啊，”元蕭稍稍坐正，“華山從那七師叔傷病齊發病逝之後，就一直在尋找李青蓮，一開始江湖上也是看熱鬧，可惜時日一久毫無進展，此事也就漸漸被淡忘了。不過劍神身亡應該有五六年了，華山那些人可真是……如果知道這麽久了還不放棄，我早就該想到他們不會僅僅想討個說法……調查的人說是幾人圍攻，可是戰鬥的地點隻有一個，這讓人很費解，就好像，李青蓮他壓根就沒想跑。我父親曾說，當世天下，除非李青蓮大搖大擺闖進皇宮，否則皇宮都不一定能保準抓住他，奇怪啊……”
“那也不一定啊，指不定人家下毒了呢……”李少白抖抖腿，喝了口水，吊兒郎當的搖搖頭。
“不會吧，華山再怎麽說也是傳承了這麽久的門派，其實和無量劍宗就是一樣的，怎麽也不至於如此……無恥吧？”
元蕭有些難以接受，平生最是羨慕江湖好漢，比起元武，甚至更向往易張經，李少白的話，簡直像告訴自己元武大帝其實是個千古昏君一樣來得難以置信。
李少白難得認真的看著元蕭，神情七分不耐，三分輕蔑，“就像我說的，奉承是要做在人前的，江湖道義也一樣，沒有無緣無故的慷慨，你是皇子，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人家累死累活闖江湖，不為名不為利，難不成喜歡喝西北風？退一步說，隻要此事做得好，神不知鬼不覺，華山管人家猜去。幾年過去，別說劍神，元武大帝的事跡，大家也記不清楚嘍！說的是吧，外麵兩位？”
崔九微與黎弦歌幾天下來也算是有了經驗，左耳進右耳出，完全不搭理李少白。這種話李少白孑然一身無所謂，自己要是說了，指不定回去哪天就被穿小鞋。
是啊，江湖，皇宮，誰沒有些蠅營狗苟呢？
元蕭似懂非懂，李少白有些擔心，這人能否在皇室那鬥爭中存活下去？聖上年紀也快了吧……
因由李少白的建議，元蕭從花滿樓之後，一路趕路，隱姓埋名，倒也少了很多應酬。
又是一個城鎮，走進城門口，元蕭想要在街上逛逛，李少白直接駁回了元蕭的提議，無視大街上各種新奇事物的吸引，拉著元蕭，找了個客棧落了腳。
得益於一路上元蕭的不著調，李少白在崔黎二人眼中除了言語不敬之外，形象倒頗為改觀，自己住一間客房。
午時在客棧二樓用過午飯，李少白搖頭晃腦的聽著街上隱約傳來的小曲兒，美滋滋的喝著酒。乾元的酒度數不高，李少白覺得自己或許也可以一口氣喝個八大碗。
飯桌另一邊，元蕭無精打采的吃著飯菜，看著李少白興致不錯，自己更是沒了胃口。
“不對，這完全不對，我才是……我才是皇子，怎麽一路上什麽都聽你的！”元蕭還算有些警惕，壓低了聲音，哭喪著個臉。
李少白無奈的看著元蕭，自己怎麽就跟著他跑出來了呢？還不如自己去，一路上簡直像在帶孩子！
“行啊，都聽你的，上次差點被人騙了個精光，反正也不是我的錢。”
“那是我確實棋藝不精，也不能怪人家老伯吧……”元蕭聲音越發小了。
“棋藝不精？”李少白嗬嗬一笑，“就算你叫家裏的棋藝老師過來，怕也是破不了局。”
“不是吧，那個老伯有這麽厲害？那我當時真該請他回去當教習的！”
元蕭一臉懊惱，李少白嘭的一下放下酒杯，咬牙切齒的看著元蕭。
“你到現在還沒有發現不對？我真是懷疑你是不是侍衛假扮的，該不會那邊兩位之一才是主子吧？”崔九微與黎弦歌低著頭悶聲吃飯，默契的不理會他二人。
“如果規規矩矩讓你家裏老師與他對棋，他能贏才怪，我才不信你父親也和你一樣找了些花架子回去。可就那個殘局，換了我擺，他自己也破不了的！”
“你是說，那其實就是一個死局？”元蕭總算有些感覺了，不確定的問道，一路上自己的自信心真是備受摧殘。
“哎，你換個角度想想，下棋百個銅板，你若贏棋，給你一兩銀。十倍啊！你以為他和你一樣錢多的沒地方花！”
元蕭緩過神來了，神情低落，卻並不因為自己的錢。
“不至於吧，那老伯一把年紀了，看起來比我父親還要老，這麽做也太……”
李少白慢悠悠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神色莫名的看著元蕭。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囊中羞澀的時候，走投無路的時候，你難道要人家餓死？”看著元蕭越發難受，李少白搖了搖頭，“人家是不是真的老伯還不一定了，出門行騙，怎麽也該裝扮一下。我看他下棋之時，手指皮膚光滑，怕是連外表那年紀都是假的。”
元蕭驚訝的“咦”了一聲，而後一陣懊悔，“真是可惡，這簡直……簡直欺負人嘛！”
李少白心裏微微哀歎，大哥，我說你就信啊？
崔黎二人對視一眼，無聲一笑。那老伯看其氣血衰敗，年齡確實挺大了。殿下明明武藝不凡，卻完全沒有留心這些。李兄弟真要騙殿下，怕是被騙了還給人講好話啊。
“算了，出去走走吧，看你這耷拉的樣子，簡直就像被拋棄的小娘們。”李少白站起身拍拍衣服，完全一副老大哥的模樣，一招手，崔九微和黎弦歌也不再裝縮頭烏龜，三兩下咽下口中食物，來到兩人身旁。
“真的嗎，那可真是太好了！”元蕭簡直感覺到在皇宮裏聽聞師傅今天心情不佳不上課一般的開心。
江南富庶，街上行人雖說不是錦衣滿地，但也衣著光鮮。賣藝的擺攤的人吆喝個不停。
元蕭東瞧瞧，西看看，也不驚訝於新奇，隻是喜歡這熱鬧的氣氛，不多時，整個人又興高采烈眉開眼笑起來。
就在這時，一陣驚呼從前頭的人群中傳來，元蕭眼睛一亮，自顧自的往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