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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三品?

  「根據姬謙的說法,氣運沒取出來前,容器不能碎,換而言之,如果「容器」碎了,是不是氣運就還給了大奉?

  「那我把這些事告訴魏公,他會如何待我?」


  吹滅蠟燭,躺在床榻的許七安,忽然冒出這個疑問。


  他可以做刪減,只告訴魏公初代監正和大奉皇室遺脈的存在,不透露氣運的信息。


  可問題是,他並不知道魏淵在第幾層,正如他看不透監正在第幾層。


  如果把這些信息告訴魏淵,魏淵再結合自己掌控的信息、知識,從而推斷出氣運這個內幕.……

  哦,原來大奉國力衰弱,百姓困苦不堪,朝堂積弊嚴重,這一切都是因為氣運丟失,而氣運就在許七安身上。


  作為一個有抱負有雄心,致力於清掃沉痾的國士,魏淵是為國為民大義滅親,還是選擇包庇,選擇視而不見?

  這不是我杞人憂天,根據魏淵展現出的手腕和他的傳說,如果我在十八層,那他可能在九十九層……許七安翻身坐起,在黑暗中沉思。


  突然間,就有種草木皆兵,全世界都在害朕的感覺。


  初代和當代不可靠,原本抱的死死的大粗腿魏淵,如果知道氣運的是,可能也會反目成仇。


  「我該怎麼做?」


  黑夜裡,許七安喃喃自問。


  「如果我擁有三品,甚至二品戰力,我就可以橫著走,跳出棋盤變成棋手。可我只是一個六品武者。


  「初代監正就像一把刀懸在我頭上,就算近期不會落下,我預感,時間也不會太久了。我恐怕無法在短期內成為巔峰武夫。


  「這樣的話,最好的應對方式是驅虎吞狼,用敵人的敵人來對付敵人。可初代和當代都不是好東西.……」


  過了很久很久,寂靜的房間里響起許七安的輕笑聲:「我想到辦法了。」


  「先守住蓮子,儘快晉陞五品.……然後回京城,跟魏公玩一局真心話大冒險……」
……

  清晨,第一縷晨曦灑下,裹著黑袍的密探們運送著二十多架火炮,順著月氏山莊山腳的大路,緩緩前行。


  天機和天樞站在路邊,負手,並肩看著下屬把火炮呈一字型擺開。


  密探們有條不紊的做著射擊前的準備工作,他們並不怕山莊里的敵人出手襲擊、破壞,因為在這支火炮隊的不遠處,是地宗的蓮花道士,及其弟子。


  還有以曹青陽為首的武林盟眾高手,雙方雖然關係不睦,但大家目標一致,若是月氏山莊想通過偷襲的手段破壞火炮,武林盟的人肯定出手阻攔。


  「你昨天太衝動了,不該拿著陛下御賜的金牌去威脅武林盟。」天樞淡淡道。


  她聲音清冷,富有成熟女子的磁性。


  「摸一摸武林盟的態度而已,曹青陽雖然油鹽不進,但武林盟終究還是站在月氏山莊對立面。」天機冷哼一聲。


  昨夜墨閣和神拳幫的態度,讓他萬分警惕,如果武林盟內部出現大量的反對聲音,那麼這個劍州的龐然大物,即使不倒戈月氏山莊,戰力也會大減。


  所以,他必須對武林盟做一次摸底。當然,興師問罪也是真的,如果曹青陽屈服於朝廷的威嚴,那他就賭對了。


  反之,雖然冒了些風險,但他評估的沒錯,曹青陽沒有殺他。


  身為盟主,即使再桀驁再狂悖,和孤家寡人的江湖匹夫終究不同,考慮的東西也會更多。


  收穫不錯,但代價同樣巨大,身為四品高手,密探首領之一,被曹青陽羞辱、毆打,沒有足夠深厚的城府,一時半會還真走不出心裡陰影。


  天機低聲道:「我們只需要提供火力支援,為地宗打開缺口,後續的蓮子爭奪不是我們的主要目的,殺許七安才是,明白嗎。」


  天樞「嗯」了一聲,笑道:「昨夜他施展了天地一刀斬,還有儒家法術,不可能在短短几個時辰內恢復。此時不殺,更待何時。」


  作為淮王密探,而今又效忠皇帝,他們對許七安可謂了如指掌。事後根據現場分析,評估,以及那位背景神秘的年輕人身上那件碎裂的法器。


  還有眾目睽睽中突然瞬移,利用符劍斬殺兩名四品扈從的操作。


  他們初步斷定許七安施展了《天地一刀斬》和儒家法術,而根據資料顯示,這兩種手段,是要支付巨大代價的。
……

  武林盟、地宗、淮王密探三方勢力齊聚,在他們後邊,還有數百名圍觀的江湖人士。


  有的是純散修,有的是小門小派過來渾水摸魚的。


  經歷了昨日的小鎮突襲戰後,這群江湖人士的積極性大受打擊。一方面是忌憚月氏山莊的強大,認清了現實。


  另一方面許七安的身份開始發酵,影響力逐步加深,愈發讓人忌憚,不敢與他為敵。


  「我等這一天很久了,可惜,這不是咱們的舞台。」人群里,拄著銅棍的柳虎感慨一聲。


  「說不得還有渾水摸魚的機會呢。」有同伴懷著希冀。


  「我昨天計算過雙方的戰力,根據月氏山莊擺在明面上的戰力,與武林盟、地宗以及那批朝廷高手相差極大。」


  「豈止是相差極大,你們別忘了,地宗道首還沒現身呢,那可是二品啊,他若來了,橫掃全場。」


  「那樣的話,我們連渾水摸魚的機會都沒有。」


  「誒,你們說如果許銀鑼拿出佛門鬥法的實力,有沒有希望硬撼地宗道首。」


  「不是說佛門鬥法中,有監正在暗中相助么?」


  「隨便聊聊嘛,我說的是許銀鑼佛門鬥法時的威勢,我當然知道那是監正在暗中相助。」


  柳公子提著劍,向著萬花樓眾女行去,面露愁色,說:「蓉蓉,我聽師父說,月氏山莊只是在做頑固抵抗,保住蓮子的幾率不大。」


  蓉蓉側頭,看向這位交情不錯的同輩,卻發現他的目光隱晦的打量樓主曼妙的背影。


  「月氏山莊能不能護住蓮子,我並不關心。」蓉蓉輕聲說。


  在蓉蓉看來,柳公子的目光已是極度克制。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樓主這樣絕色美人過於醒目,哪個男人要是不偷看,反而有問題。


  「咱們想法一致。」柳公子笑了起來。


  這同樣也是大部分人的想法,包括在場的萬花樓仙子們,月氏山莊能不能守住蓮子,與他們何干?

  只要許銀鑼不出意外便行了。


  他們敬佩許銀鑼的大義,但不願意看他折損於此,這和他們爭奪蓮子並不衝突。
……

  月氏山莊內。


  天地會弟子們齊聚,握著各自的法器,嚴陣以待。


  本來是一場動員會,但白蓮道姑發現臨陣當前,弟子們的緊張和畏懼比想象中的要嚴重。


  白蓮道姑,站在眾弟子面前,語氣溫柔:「按照之前的部署,守住自己的位置便成。不要緊張,不要害怕,四品高手無須你們應付。」


  弟子們點點頭,但緊張之色不減。


  他們還年輕,幾乎沒經歷過這種規模的戰鬥,不,甚至可以說是戰爭了。


  見狀,楚元縝和李妙真相繼寬慰了幾句,但效果不大。


  喊口號有什麼用……許七安拎著佩刀,從容走來,可以清晰的看見他們臉上的緊張。


  他站在弟子們面前,拄刀而立,淡淡道:「對你們來說,這其實是一個機會。」


  秋蟬衣等弟子,立刻看向他,專心聆聽。


  「天地會的目標是什麼,你們比我更清楚,你們將來要面對的是誰,不用我多說吧?」許七安環顧眾人。


  眾弟子點頭。


  他們當然知道,可他們並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也沒有足夠的實力,如今提前和地宗妖道們交手,這讓年輕的弟子們有種趕鴨子上架的慌張感。


  「當初我接手桑泊案,心情和你們差不多,忐忑和不安,對自己沒有信心。但最後我解開了案子,你們知道是為什麼嗎?」


  聽著許銀鑼講起自己的經歷,眾弟子心裡的緊張情緒得以緩解。


  「因為相比起你們,我並沒有退路。當時我因為刀斬上級,被判腰斬。如果不戴罪立功,死路一條。」


  秋蟬衣脆聲道:「許公子你做的沒錯。」


  眾弟子連忙附和。


  「這不是對錯的問題,請領會我的核心意思。」


  許七安瞪了小道姑一眼,沉聲道:「我沒有退路,所以能豁出一切。包括後來在雲州時,我一人獨擋叛軍.……同樣是因為沒有退路,當時情況很危急,不拼一把,很可能全軍覆沒.……」


  許七安侃侃而談,講述著自己的經歷,弟子們聽的很認真,到後來,情緒被帶動起來,只覺得血液在慢慢沸騰。


  聆聽崇拜對象的輝煌事迹,會產生一定的情緒共鳴。許七安要的就是這樣的共鳴。


  「現在你們有機會了,殊死一搏,捍衛地宗最後的尊嚴。將來宗門光復之後,地宗的年代記里,會有你們每一個人的名字,你們的傳奇,將永垂不朽。」


  白蓮道姑詫異的發現,弟子們的情緒變的激動,變的亢奮,變的無畏。


  果然,有威望的人,說什麼都是對的.……嗯,他的說辭也很有技巧,結合自身經歷,帶動弟子們情緒.……白蓮道姑看著拄刀而立的年輕人,莫名的心安。


  只覺得對方是值得依靠、信賴,讓人安心的夥伴。
……

  雙方各自等待著,無數人翹首企盼,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慢慢的,太陽升到了頭頂。


  午時左右,月氏山莊深處,一道霞光衝天而起,霞光之柱的底部,九種顏色緩慢閃爍。


  蓮子成熟在即……

  天機大手一揮,喝道:「開炮!」


  火炮的鋼鐵身軀上,密密麻麻的咒文亮起,下一刻,火炮出膛聲宛如雷鳴,驚天動力。


  巨大的后坐力讓沉重的鋼鐵炮身朝後滑退,濺起大量土塊。


  咻咻咻.……

  凄厲的尖嘯聲里,一枚枚炮彈劃過完美的拋物線,轟然撞在月氏山莊外的氣罩上。


  那是一道籠罩整座山莊的半圓形氣罩,呈半透明的清色,炮彈在氣罩表面炸起耀眼的火光,衝擊波如颶風肆虐。


  山莊外面,第一層防禦陣法的陣眼位置,南宮倩柔臉色潮紅,每一個炮彈的爆炸,都彷彿炸在他的身上,震的他氣血翻湧,喉嚨湧起腥甜。


  他體表神光閃爍,氣機綿綿輸入,維持著氣罩的穩定。


  「這,這是什麼陣法,防禦力如此強大,竟然能抵擋如此密集的火炮。」


  圍觀的各方勢力瞠目結舌。


  火炮是大奉朝廷稱雄九州,震懾各方的重要手段,它們的殺傷力毋庸置疑。


  二十門火炮一輪齊發,四品武夫也得丟下半條命。可眼前的防禦陣法,僅是出現劇烈震蕩。


  這意味著陣法的防禦力,比四品武夫的肉身更強。


  「這讓我想起了邊境主城的護城陣法.……月氏山莊怎麼可能有這麼強的陣法?」


  「對了,昨晚的戰鬥不是有術士參與嗎。」有人霍然醒悟。


  難怪月氏山莊的防禦陣法如此強大。


  「發射!」


  天機沉穩的開口,下達第二輪射擊指令。


  作為淮王密探,在北境效忠多年,他一眼便瞧出陣法的虛實,頂多撐三輪轟炸。而他們這次攜帶的炮彈數量充足,便是把月氏山莊夷為平地都不成問題。


  「手握明月摘星辰,世間無我這般人!」


  低沉的吟誦聲霍然響起,在密集的炮火聲里,清晰的傳入群雄耳中。


  他們驚訝的扭頭,循聲看去,只見南邊的山坡上,站著一位白衣術士,後腦勺朝著眾人。


  他抬起腳,輕輕一跺,陣紋的光芒亮起。


  一架架火炮,一張張床弩,在他周圍擺開,炮口和弩箭轉動,齊齊對準底下眾人。


  天樞臉色一變,嬌斥道:「退!」


  嘣嘣嘣.……

  轟轟轟.……

  一團團火球膨脹,爆炸,頃刻間將十二門火炮炸成碎片,將那片區域化作廢土。不僅如此,火炮還床弩還覆蓋了「吃瓜群眾」。


  但不知是故意,還是准心有問題,火炮只在人群附近炸開,嚇的江湖人士抱頭鼠竄,瑟瑟發抖,卻沒有傷人性命。


  倒是二十多名淮王密探在炮火中折損了近半,這還是天樞和天機提前察覺到危機,命令撤退的結果。


  柳公子倉皇逃竄中,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心裡泛起疑惑。


  那位術士剛才如果偷襲的話,絕對能創造堪稱完美的殺敵效果,為什麼非要吟一首詩?


  「太強了,高品術士太強大了.……」


  「是啊,這是武夫永遠無法觸及的力量啊。」


  擺脫炮火轟炸后,武林盟各門各派、江湖散人們停了下來,心有餘悸的回看現場。


  然後才發現一件事……

  「那位高品術士已經手下留情了,火炮刻意避開人群。」


  「這是在警示我們嗎?」


  「現在那些黑袍人的火炮被毀,防禦陣法還在,他們打算怎麼進攻?」


  這確實是一個棘手的問題,半空中,踩著飛劍的赤蓮道長,朗聲道:「曹盟主,你打算看戲到何時?蓮子即將成熟,我們速速聯手破了陣法。」


  「不必那麼麻煩!」


  一道紫衣御空而來,宛如流星劃過,筆直的撞在氣罩上。


  球形氣罩猛的凹陷下去,僅僅堅持了不到兩秒,轟的破碎,化作清風席捲,掀起塵埃。


  南宮倩柔嘔出一口鮮血,漂亮的臉龐布滿驚愕。


  「咦……」


  遠處,楊千幻詫異的「咦」了一聲。


  陣法就這樣破了……見到這一幕,場外群雄們一時間有些茫然,曹盟主何時如此強大?


  僅是一擊,便破去二十門火炮齊轟都未能撕開的陣法。


  三品?!

  天機和天樞駭然對視,他們跟著鎮北王鞍前馬後的效力,對於三品高手的氣息再熟悉不過。


  儘管不及鎮北王渾厚強大,但這股氣息,給了他們濃重的既視感。


  「三品?」


  赤蓮道長一愣,凝立半空,深深的看著那一襲紫袍:「曹青陽,你何時晉陞三品了?」


  這句話,就像巨石砸入人群,砸起嘩然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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