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二章 傷心哀悼
第一百四二章傷心哀悼
朱慈炯得到黃道周殉難的消息是在午後，這時，天空突然陰暗，黑雲爬上了天邊，黑沉沉的，有一種要壓城的感覺。
一種無法言說的傷心瀰漫著朱慈炯的心，像刀割了一般難受，他想長歌當哭，可是，歌不出來；他想放聲一哭，發現眼淚都沒有了！
他經歷了父皇國破的殉難，又經過了史可法的殉難，如今再經黃道周的殉難，眼淚真的流過多次了！
何老天待我大明之薄也！
他站在了後院中，任那烏雲壓在了頭上，他沒有進去，等待著大雨的傾盤而下！他要這雨水把自己好好沖洗，沖走自己無邊的傷心······
萬玫紅知道他傷心，沒有去勸說他，只是靜靜地看著，讓他獨自傷心著，遣懷著。
一個人鬱結於中，自然要發之於外，不然，心情要鬱郁壞了！
朱慈炯突然伸手指向天空，高聲喊道：「老天，老天，你真的要滅我大明嗎？如果是真的，你就霹雷吧！你就大雨吧！全都沖我來！」
萬玫紅聽了，向天空看去，見天空陰暗得驚人！她怕真的打雷，要是把朱慈炯劈壞了，那自己還活著有什麼意思？當下沖了過去，緊緊地摟著朱慈炯，哭著道：「朱哥哥，你別這樣說！你還有我呢！」
「劈吧！」
朱慈炯高聲喊道！
萬玫紅向天空看去，沒有閃電劈下來，卻嘩啦一聲，大雨傾盆而下了！
她和朱慈炯的衣服一下子全濕了！
「讓雨洗洗也好！」
萬玫紅心裡想道。
朱慈炯任雨澆頭，感覺腦袋漸漸清醒，心想：「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或許，這真的不關老天的事呢！」
他正這樣想著，有人悠悠說道：「賢弟，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
朱慈炯聽了，抬頭看去，見來的正是自己新結交的好友鄭成功。
他也聽聞了黃道周殉難的消息，便前往黃府拜祭，沒有見著朱慈炯，便進來後院尋找了。
「我知道，我只是排遣一下內心而已！」
朱慈炯說道。
「面對如此殘局，大丈夫當排除萬難，仗劍穩定局勢；小丈夫卻在哭哭啼啼，只會傷心，不會改變任何局勢！」
鄭成功說著，看了一眼朱慈炯，道：「我希望賢弟是大丈夫！」
朱慈炯聽了，擦了擦臉上的雨水，道：「不錯！鄭大哥說的有理！」說著，看見萬玫紅和自己一樣成了落湯雞了，不由一陣心疼，道：「你也來淋雨幹什麼呢？」
「晴天，一起走；落雨，一起淋！」
萬玫紅回答道。
朱慈炯聽了，把萬玫紅緊緊一抱，道：「你待我真好！」
鄭成功見了，點了點頭，心想：「朱賢弟有妻如此，一生何憾！」
「你去祭拜了黃大人了嗎？」
朱慈炯問道。
鄭成功搖搖頭，道：「我不放心你，第一時間來找你了！」
朱慈炯聽了，甚是感動，道：「走，我們一起去祭拜黃大人吧！」
「好，但你要把衣服先換了！」
鄭成功忙說道。
「好！」
朱慈炯說著，帶著萬玫紅去換衣服了。
他們換好衣服，腰裡纏著白帶了，這才出來。
「走吧！」
鄭成功說道，便向黃道周的靈堂走去了。
他們到了靈堂，卻意外地發現，黃家的人並沒有在嚎啕大哭，而是很平靜的樣子，但臉上都洋溢著哀傷之色。
鄭成功三人拜祭之後，黃道周的夫人蔡氏回禮罷，說道：「我夫君為國而死，死得其所！」
鄭成功點點頭，道：「黃大人忠義之名，必傳千古，感動世代之人！」
朱慈炯也說道：「夫人，今後有什麼難處，儘管和我說！我在您家叨擾了這麼久，所欠太多，您不要當我是外人！」
「朱兒，我了解你為人；你也了解我夫君為人，他總是不願意我們多麻煩別人！」
蔡氏悠悠說道。
朱慈炯聽了，嘆息良久，道：「話雖如此，但真有難處，你們不開口，我亦當儘力！」
這時，門外待客高聲道：「皇上駕臨！」
鄭成功等人聽了，忙閃在了邊上。
朱聿鍵也腰纏孝帶，蹣跚著步履走了進來。
他是真的哀傷到了極點，比自己親人死去還傷心，因為他很清楚，朝廷裡面，再也沒有黃道周這樣盡忠盡義的臣子了！
鄭成功等人見皇帝來，忙跪下道：「吾皇萬歲！」
朱聿鍵看了他們一眼，道：「都平身吧！」說著，過去拿了三根香，然後拜了三拜，道：「黃大人啊，你算是盡忠了，卻怎麼捨得撇下寡人啊！」說著，淚水不由流了出來。
蔡氏強忍住淚水，道：「皇上，道周殉國，死得其所，您不要過於傷心！」
朱聿鍵擦了擦眼淚，道：「如此忠臣，豈能不讓人落淚！」說著，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皇上這一哭，黃家的人再也忍不住多日來的淚水積蓄，彷彿衝破了閘口一樣，全都放聲哭了起來，呼天搶地地呼喚著黃道周·······他們多希望他還活著，可是，人死不能復生······
鄭成功一直沒有流淚的，這時也淚水落下，只是，他很快就拭乾淚水，他知道，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他要北伐，他要恢復大明天下！
朱聿鍵一邊哭，一邊說道：「黃大人，不但你殉難，還有朕派去的趙士超也殉難，他臨刑時，數洪承疇之罪而罵之，說『誤國老賊，夷我宗社，害我赤子，吾恨不生啖其肉。』又說『此去孝陵見太祖，當為厲鬼陰殲之！』你們神魂有知，定當佑我大明！我們這些活著的人，也要效法你們，寧死不降，堅決禦敵到底！」
「寧死不降，禦敵到底！」
其他人忙跪下高聲喊道。
「黃大人，你們安息吧！接下來就看我們活著的人！自信人生百年，當中流擊楫，驅趕躂虜！」
朱聿鍵說著，把三根香插了上去，又拜了三拜，這才和黃道周的家人說道：「今後家中有何困難，儘管向朕開口，另外，朕決定讓黃家子孫繼續任官職，為我大明效力！」
「謝皇上！」
蔡氏忙說道。
朱聿鍵點了點頭，道：「黃大人為國而死，死得其所，你們要節哀！」
「謝皇上！」
黃家的人齊聲說道。
「那，朕就回去了！」
朱聿鍵說道。
門外有太監聽了，高聲道：「起駕回宮！」
朱聿鍵看了鄭成功和朱慈炯一眼，道：「國事如此，諸君努力！」
「我等當竭盡全力！」
鄭成功和朱慈炯忙說道。
朱聿鍵點點頭，便出去了。
鄭成功和朱慈炯望著朱聿鍵背影，等到出門消失了，這才把目光收回，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都是寫滿了對對方的期望，突然，二人把手一伸，緊緊地握在一起，異口同聲道：「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