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在座的有一個算一個
夕陽收起了它最後的餘暉，霧靄自天空輕輕飄落下來，夜用濃黑的羽翼溫柔遮蔽了大地，一切都靜悄悄的，隻有哈德遜河在潺潺流淌。
今夜的夜空沒有繁星，隻有孤單的幾顆星星，努力的在放著光，零星的分布在天際，像是被天神遺棄的珍珠，在幽暗如夜的海底散發著星光。
曼哈頓的夜，奢靡又淒迷。
大廈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燈光，暈染著安裝在大廈的上的圖標“goldmansachs”。
高盛。
這家建立已有百年曆史，在華爾街數一數二的公司。
誰又能想到，今夜的它的總裁，推遲了與財政部次長的會麵隻為了處理一次臨時的緊急事件。
他的麵沉如水，瞳孔古井無波。
哢嚓！
門被從外麵推開，米歇爾小姐進來，看見正背著手，看向河岸的總裁，捏著文件的手有些發白，雖然她是個身材火爆的拉丁裔。
“如何，虧了多少？”
布蘭科費恩的聲音很沉穩。
讓有些慌亂的米歇爾小姐的心定了下來，翻開了手中文件舔了舔嘴唇念出了讓人眩暈的數字。
“326億美元。”
腰杆挺拔如同青鬆的布蘭科先生，聞言腿一軟差點就一頭栽了下去。
三百二十六億美元？
這還是此時計算出來的數字，如果等危機真正爆發出來之後，還不知道最終虧損到底會成什麽樣呢！
該死！
他在心底暗罵那些家夥，沒有一點兒風險意識嗎？
怎麽可以簽訂這麽愚蠢的協議？
隻不過，他此時忘記了，是誰在對方獻上了優秀業績後，給與了對方不吝讚美的評價。
“必須要自救！”
他心中明白。
思索了片刻，他沉吟後說。
“開會。”
十點。
高盛的核心合夥人，都被他召集了過來，有人的身上還殘留著酒氣。
需要進入正題，半刻不得停歇。
看了費恩總裁下發的文件後，此時所有人都已經沉默下來，不過有人的業務與此無關，所以有些困惑的抬手問道：“布蘭科，這個cds什麽回事？”
開口的人年近八旬，算是來人中最老的一批，是高盛集團的元老級人物，他們當年叱吒華爾街的時候，還沒有這麽多的金融道具，所以他不太了解cds也很正常。
費恩使個眼色，米歇爾立刻開口：“道格先生，cds是指次級貸款……”
“我知道，巧克力小姐。”道格輕蔑的看了一眼米歇爾，對於像花瓶多過秘書的人很看不起，在他們那個時代，華爾街可從來都沒有裙子，罵別人穿裙子，算是惡毒的詛咒，現在居然堂而皇之出現，所以他的口氣很不客氣：“我想知道……為什麽我們會虧掉這麽多？”
費恩擺了擺手，讓米歇爾退後。
斟酌著語氣解釋道：“我們與別人簽訂的對賭協議，而我們是賭輸的一方……”
“大家都知道，2000年過後，矽穀搞出了經濟危機，財政部連續幾次降低利率，導致了國內房地產市場火熱，不少人都投身於房地產市場。”
“而貸款購房自然很正常，而隨著市場越來越熱的時候，有一些人並不符合貸款購房的條件，而我們為了更好的幫助他們消費，自然就降低了貸款標準……而其中便被稱為次級貸款，由銀行和機構作為抵押，以低首付乃至零首付的條件，對還款能力並不是那麽強的人……提供了幫助。”
“so?”道格攤開了手問，所有人也轉過頭，盯著費恩的臉問道。
“所以當經濟上行，房價不斷上漲的時候，這一切都沒有任何問題。”
“政府可以收取更多稅款，銀行和金融機構可以賺大錢，中介機構可以賺取更多傭金，人們可以住上原先根本不敢想的大房子，而且手頭的房子還在不斷升值。”
費恩解釋道。
“所以……是誰毀了這一切？”道格氣勢逼人，麵色凶惡問道，“我他麽要幹掉他！”
“是每一個人……”費恩淡淡的回答：“每個人的貪婪，都是一片雪花，最後導致這場雪崩。”
“如果說誰是第一個推手，也許是就美利堅政府吧？”
道格雙眼無神，拿起了黑色禮帽，彈了彈後小聲嘀咕：“那他麽……還是算了吧！”
費恩的解釋還在繼續。
“也許是政府覺得國內的經濟回暖，國內的房地產市場已經過熱了……於是連續多次加息，從1%的利息變成了5%，導致了房地產市場融資受阻。”
“去年年末的時候，房地產開始遇冷，新世紀公司率先倒下……”
“自然崩坍開始了。”
“房地產商賣不出房子，銀行的貸款即可違約，銀行收回了樓盤出售，通過拍賣出售的這些房產，立刻衝擊了整個房市房價，而原先的購房者發現房價下跌，在一陣核算之後就會主動違約，導致銀行手中房子更多……”
“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最終。”
“砰！”
“把我們所有人都炸死。”
費恩做了一個手勢，所有人都打了個寒顫。
麵容露出了驚恐和深沉。
所有人也明白了新世紀的倒下，並不是所有危機的結束，反倒不過是打響發令槍而已。
打一個比喻，一個客戶在去年簽訂了分期購房，確認購入了一百萬美元的房子，而他的首付可能僅僅才五萬美元，還了一年也不過還了五萬美元。
可是今年的房價大降，房價直接從中腰斬。
原先的一百萬房子，如今僅僅價值五十萬，所以這位客戶要怎麽辦？
還完一百萬的貸款……
見鬼了，人家主動違約，十萬塊他不要了。
而銀行已經把一百萬，全交付給了房地產公司，銀行隻能收回十萬塊，也就是這一下虧損九十萬。
當然，如果能像某個國家，能讓客戶簽訂追責協議，即使你主動違約後，在拍賣住房之後，你也要補足尾款的，那就不用再提了。
畢竟那些同行可是弱勢群體，他們美利堅的銀行可比不了。
房價上漲的時候，賺錢的有多爽快，現在跌的就有多慘？
銀行手中捏著越來越多違約的房子，越是拍賣房子回籠資金價格越低。
房價越是降低，違約的人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