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內疚
闊頭大臉的蒙古漢子，手中拿著一個紅色電話，與玄武市的吳奇聯係上了。
他比吳奇大了一輪，都要到了退休的年級。
他一生供職於與牛奶廠，起家時是供職於伊利，後來又與總部發生矛盾後，在朋友的幫助下出來創業，建立了正煊赫榮耀的猛牛乳業集團。
就這麽一個半輩子，奉獻於華夏的乳業老人來說，他是最不希望華夏的乳業發生問題的！
手指敲打著桌麵，雖然他知道這件事起因，是乳業內部的食品安全問題，可是明眼人都知道，三隻小鹿是跑不掉了，而作為一切的起因——天機集團。
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
外國利益集團的先鋒？
華夏乳業的掘墓人？
乳業內部的攪局者？
正義的懲罰者？
又或者是無辜的路人？
就算他是一個老江湖了，也很難在這繁雜的局勢中，搞清楚吳奇的定位和身份。
所以他，在給吳奇打來的第一通電話中，就立刻詐唬道：是不是你？
而玄武市這邊的吳奇，在接到了電話後心跳慢了一拍，似乎被人窺探中心中秘密的那種心虛感油然而生！
聽著這聲音，他的大腦轉動，立刻想起了：牛更生！
對方與《超女》合作時，與天機集團也算有緣，他們兩人在芒果台的宴會上見過麵，也曾互換過雙方的名片。
所以他有自己的電話，也不足為奇。
“您……在說什麽？是與三隻小鹿的糾紛嗎？我現在還在焦頭爛額呢……”
他斟酌著語句，說出了思考了許久的話語。
牛更生的臉色不變，因為他也不難以分辨，吳奇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確實。
這件事對天機集團而言，不過是有害而無利的，它們沒有必要花費這麽大的力氣！
這確實不像是這個精明的小夥子做出來的事。
而轉念一想，根據誰得利誰就是背後黑手的原則，牛更生的注意力立刻轉移到了外國乳業集團中。
他很清楚的明白，這是一次對華夏乳業的圍剿。
“哈哈，我想問一問，你們公司自建了食品檢測中心？”牛更生引開了話題。
而吳奇也鬆了一口氣，被這麽一個人突襲，還好自己的回答九真一假，這是最接近真實情況的謊言了——如果吳奇不知道未來的話。
“食品安全問題我們一直很重視，我的便利店在一定規模後，就建立了一個專門檢測食品質量的實驗室，所在地就在玄武市的大學裏……”對於牛總的發問，吳奇自然知無不言，這也不是什麽隱秘的事情。
在實驗室建立的初期，公司內部還有人勸諫，說實驗室華而不實沒有用處。
但是吳奇依然固執己見推行這一切，因為他明白實驗室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行業信譽與製定行業規則的權威。
什麽是權威？
權威就是根據實驗室的化驗結果，蘋蘋便利店可以有理由的用質量安全問題下架某一個商品。
三隻小鹿就是明證！
這是懸在每個食品供應商頭上的劍。當華夏的民眾認可之後，在形成了蘋蘋便利店中的商品質量有保證後，這個實驗室的堅定也就會變成行業內的權威認證。
這就是在製定規則。
別人在想著爭奪優勢店鋪，爭奪客戶資源，打響公司品牌，壓低生產商進價。
而吳奇，在製定規則。
在未來的某一天，客戶進入了蘋蘋便利店後，記住了某個商品的幾個品牌，即使在附近沒有蘋蘋便利店的時候，他進入的別的超市後，看見了同種商品的不同品牌後，他依然會有限選擇在蘋蘋便利店內上架的！
因為他們已經形成了，在蘋蘋便利店上架，就相當於高質量產品的印象。
其實，早在上世紀，沃爾瑪已經做到了一點。
他沒有公開的如同蘋蘋便利做檢測，卻也對在沃爾瑪上架的商品極為嚴格。
以至於，在有一段時間內，如果某個商品能拿到沃爾瑪的上架合同，這個工廠是可以憑借這一紙合同從銀行無抵押貸款的，這是何等的權勢和力量體現？
對方這是製定了規則！
而這些規則給沃爾瑪帶來了什麽好處呢？
首先，工廠以商品上架沃爾瑪為榮，自然在商品出廠價上壓得極低，即使他們在沃爾瑪虧本了，也可以從其他的銷售賺回來，另外，工廠都會對送往沃爾瑪商品嚴格要求，自然而然的就會提升這批商品的質量。
聽著吳奇的規劃，牛更生沒有多說什麽？
零售企業自己組建質量檢測中心，然後從自己銷售的商品中發現問題，在與對方溝通了幾次之後，對方屢教不改的態度激怒了便利店，選擇了對該公司的產品全麵下架。
做的錯了嗎？
對方隻是遵守了銷售企業的製度，也守護了消費者的食品質量安全。
不管從哪一方來說，對方做的這些都是正義之舉！
可是？
牛更生皺了皺眉問：“可是……其他的公司產品，有沒有出現相似的問題？”
吳奇裝聾作啞道：“其他公司啊？我們公司曾經下架過好幾家辣條企業的產品，後來對方改進了產品生產質量後，就通過了檢測再次上架了……”
“吳老弟，我想問的是，其他乳製品企業的數據。”
他抿了抿嘴問道。
吳奇咧開嘴，無聲的笑了，“其他的公司，也有添加三聚氰胺這類工業品的情況。”
牛更生聽得太陽穴直跳，忍不住問：“你真的全部檢測了？”
“嗯，揭露的隻是一家而已。”吳奇無聲的保持微笑，道：“三隻小鹿是最嚴重的，我的實驗室負責人懷疑，對方是企業直接在牛奶中添加三聚氰胺，企圖用三聚氰胺蒙混過氮元素檢測法，提高牛奶的蛋白質含量……”
“企業……故意的？”牛根生怒氣勃發，對於三隻小鹿恨得牙癢，就是這種老鼠屎敗壞了一鍋粥。
“那麽其他公司呢？”
“嗬嗬，老哥的猛牛公司，在被抽檢的產品裏，也有一部分含量很少的三聚氰胺，應該是產品的奶源出現了問題……”吳奇可惜的說道：“除此之外，伊利光明這些大廠都做得不錯，而一些小的乳業集團也可圈可點，但是也有不少的家夥在濫竽充數……”
聽聞自己的公司也在名單上，牛根生也遠遠沒有感到怒氣勃發，因為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是因為奶源的問題？”
牛更生掛了電話後，立刻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他們猛牛能在短期內超過伊利，也是因為他老牛推行了一個政策，那就是奶牛散養計劃。
通過奶牛散養，公司把風險轉嫁給養殖戶，也快速的吸納了一大批的牧民，讓猛牛公司吹氣球一般的飛速脹大了，隻要奶源充足、牛奶宣傳到位總歸能買的出去的。
這種“分兵”戰略，就是他成名絕技，正是靠著這一招，把伊利的大牧場計劃打的節節敗退。
可是奶牛被分散後，奶源被控製單個養殖戶手中。
奶源來源太複雜了，奶源質量也得不到控製，不少黑心養殖戶會天機三聚氰胺，以提升奶源中的氮元素含量，而工廠就是靠著檢測氮含量評判牛奶質量的！
牛更生坐在椅子上，漸漸的陷入了沉思。
這一切，是不是他的責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