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子彈
高考結束之後，初夏已經來臨了，街頭巷尾出現不少賣西瓜的攤子。
一家黃綠色裝修的蘋蘋便利，開在了街角最好的一處位置很顯眼，對於這種裝修幹淨時尚的便利超市，城市裏的居民早已習以為常了。
物品的價格又不比大商場貴，而且對方靠著住處還很近，所有也不吝關顧對方的生意。
這一日，正在整理物流包裝的店員，聽見了一個顧客皺著眉走了過來，好奇的對著店員問道：“你好，請問……怎麽沒有電視廣告中的那種優酸乳啊？”
顧客年紀不大，應該是個高中生，店員按著培訓的禮儀，先道歉：“對不起，你想要找的優酸乳是哪一種？有具體的名稱或者包裝描述嗎？”
“就是畫了三隻小鹿的那種，我最喜歡的明星給他代言了來著。”
“哦，我知道了，你說的是三隻小鹿吧？我們便利店接到了總部通知，暫時下架了所有的相關產品，所以店裏暫時沒有這種產品，給你帶來的不便我感到很抱歉，請問還有什麽可以幫助您的？”
對著態度很好的店員，靦腆的高中生也不好生氣，隻能嘟著嘴問道：“為什麽要下架啊？”
“根據總部的通知，對方的產品沒有通過我們的質量檢測中心的檢測，在與對方溝通無果之後，我們決定暫時下架對方所有可疑產品。”
“啊，質量檢測中心？可疑產品？到底怎麽了？”高中生被嚇得不輕，他可是三隻小鹿的常客，所有他也有些擔心，隻能憂心忡忡的問道。
“對啊，我們便利店秉承服務大眾的原則，對於食品安全保持最嚴格的態度，雖然不能完全保證食品沒有任何問題，但是我們絕對會正視所有的問題，不會聯合商家欺騙消費者，對此請您放心……你在我店消費的產品，我們都是經過嚴格抽查，對產品環節要求嚴格，遠超國家質量安全標準。”
高中生最後還是沒有得到他想要的，隻能擔驚受怕的回到了家，主要是店員對此也不是很了解，隻是知道了三隻小鹿這個品牌出了問題，總部親自下令下架所有未售商品，如果有消費者前來退費也要全額退款。
總部不是沒有查過食品問題，比如一些質量劣質的產品，也有加了添加劑的食品，可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嚴厲，讓店員下架產品的時候也是戰戰兢兢。
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孩子，覺得今天這事有些奇怪，立刻在自己的臉譜網上發帖，敘說了自己的遭遇。
結果在有心人的引導下，一堆回帖的人再說。
“啊，我們這兒也是啊，我問了店員關於三隻小鹿和其他公司的一些商品，說是總部命令全部下架！”
“我家樓下的蘋蘋便利也是如此。”
“我剛看了一下，蘋蘋便利裏的三隻小鹿，確實全都沒了，而且聽說是總部的命令。”
沙雕熱心網友總是不少，大家這幾天沉浸在高考的後的放鬆，對於一些社會熱門話題討論還是頗為熱心的。
但是也有不和諧的言論。
“告訴你們一個爆料，在大型超市和連鎖超市，一般商品都有上架費和貼牌費，我敢用我的弟弟保證，三隻小鹿肯定是沒有交上架費，被這些無良的渠道商下架了。”
“垃圾連鎖店，就賺一些上架費，還押貨款……”
“迫害民族品牌！”
立刻就有一堆的人來評論，顯示自己又多麽了解零售行業，自己又是怎麽看破一切的睿智？
而一個話題再大，如果沒有爭議，是不可能成為熱門話題的！
而這個帖子夠爭議，在高中生發完帖子後，這個貼子在正反兩派的辯論下，立刻成了熱度前五的熱門帖子……
其他三個都是《超女》，另一個是汪皮褲發歌。
日落西頭，熱沸盈天。
這個帖子在後台的數據，已經有兩百萬人瀏覽過，有兩萬個用戶參與了評論，同樣用十幾萬個樓層……
當年的網友真實閑的，沒事幹就喜歡這麽水帖子，輕鬆就能水出個一百樓來，何況這種雙方開始互罵的帖子呢？
一方持有的觀點是“三隻小鹿和一些公司的產品，確實存在了質量問題後被下架。”
另一方覺得“是便利店欺壓實體製造業的民族品牌，索要高額上架費不成怒而下架。”
一方被罵做“狗腿子”，另一方被叫做“睜眼瞎”。
雙方的罵戰延續了十幾個小時，一些比較知名的大博主都被卷進去了，雙方都被罵出了火氣來，沒人肯停得下來。
張光就是這麽一個家夥，他是大學實驗室的科研狗，但是日常愛好是水帖子，最喜歡的就是臉譜網上那些五湖四海的網友，他在現實中是個木訥的人，但是在網上可是揮斥方遒的大佬，擁有了一大堆的簇擁……
他本人是站三隻小鹿這一邊的，因為三隻小鹿的總部就在他的老家，所以當然要站在老鄉這一邊批判無良連鎖便利店啊！
被罵的火氣蹭蹭上升的他，狠狠地錘了錘麵前的鍵盤，一咬牙跑到了學校裏的便利店，買了幾瓶不同日期的三隻小鹿袋裝奶，想了想也買了幾瓶其他公司的袋裝奶。
嘴裏嘟囔著：“看老子用證據，閃瞎你們的狗眼。”
張光任職的大學屬於二流，但是在食品製作專業發展不錯，他的實驗室就可以做食品檢測，雖然他從來沒有做過酸奶的質量檢測，但是他不會看期刊照貓畫虎的來一遍嗎？
打開了“臉譜網——紫金圖書館”。
在搜索框裏輸入了“酸奶和乳製品質量檢測”這些關鍵詞，立刻出現了好幾頁相關的詳細資料，看的張光都有些懵逼了。
“乳製品相關研究這麽熱門嗎？居然有這麽資料可以看啊？都不用去外網查資料了！”
雖然張光感覺有些奇怪，卻也沒有多想些什麽？
幹勁十足的他，找了幾篇論文，讀了一遍之後，心中大概有數了，實驗室中的試劑也很充足，他根據論文資料擬定了一個實驗計劃。
在這個繁星點點的夜，他撕開了一包酸奶，倒入了準備好的試管裏。
沒有家室的張光，在實驗室過了一夜。
他看著手中的筆記本，眼中早已沒有了鬥誌，滿是糾結和猶豫……
“這些實驗數據……”
他有些頹廢的打開了臉譜網，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看著自己的那些粉絲，還在於被人進行罵戰，雖然罵戰已經漸漸平息，但是整個影響力還是擴散到了全網，甚至已經影響到了現實社會。
社會上不怎麽上網的人也知道了，有個蘋蘋便利與三隻小鹿發生了矛盾，甚至把對方的所有產品進行了下架的處理。
民眾最喜歡看這種撕逼，各種奇葩的陰謀論出現。
忽的。
張光看見了一個帖子，裏麵的人和他一樣，是一個理工科的大博主，也有一大票的粉絲在下麵。
這位博主發了一個帖子，是他對三隻小鹿私下做的檢測，與張光所做出的檢測報告一模一樣。
可是反對者根本不信，覺得是對方在造假。
張光看見這個數據後，狠狠地吐出了一口濁氣。既然已經有人做了，這件事肯定瞞不住了，既然這樣……
那麽就由我這個同鄉，親手毀了這個“毒瘤”吧。
“關於爭議事件，我做了一個檢測，大家可以參考一下……”
他發下了帖子，網上的反對者傻眼了，自己這一方的大佬叛變了？還有詳盡的實驗數據！
難道自己真的錯了？
張光不曾想到，自己的這個帖子，在05年掀起了多大風波？
而在十多年後，他也不曾想到，他的這份帖子的截圖，出現在了義務教育課本中。
站在大廈陽台的吳奇，與安泉吃了一個獨特的午餐後，用潔白的餐巾擦了擦嘴後。
“林秘書，發酵的怎麽樣了？”
“已經快到了火候，已經有人照您的思路走了。我們是不是……”
“不急，讓子彈飛一會。”
子彈……飛一會？
林湘竹滿頭黑色的問號，但大概也明白了什麽意思，點了點頭離去傳達吳奇的吩咐。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