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偷跑
“對啊！”聞心攸一拍腦門，隻覺得柳絮的話萬分有理，“唉！我怎麽就那麽傻，就告訴他我想去了啊！我應該像你說的那樣偷偷去的呀！”
“如果靜安寺像你說的那樣，是與人為善的正直清淨的地方，就是我們去了也隻能是去拜拜佛的，又能有什麽危險。”柳絮是十分相信聞心攸的，或許是她們兩人作為現代人，骨子裏對於這種危險的事還是相對了解較少的，尤其是對於這種供奉自己信仰的人。
古人是十分迷信的，這一點從兩人過來到如今已經親眼見證過了，更有甚者會把信仰視作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事物，在他們的眼裏信仰就是一切，為了維護自己的信仰可以付出生命，甚至可以為了信仰奉獻自己的一生。何況生活在九年義務教育下，根正苗紅的兩個女孩都堅信人之初性本善，所以對於與人為善的靜安寺，兩人都是抱著極大的好感的。
“靜安寺風評那麽好的庵堂，又是平日香客眾多的地方，若是真的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又怎能毫無風聲流出？真當世人都是傻的不成？”聞心攸依舊堅信靜安寺的清白。
“你要真那麽相信靜安寺是無辜的，我們親自去證明一下就好了嘛！”柳絮見聞心攸堅定，她也覺得這件事與靜安寺沒有多大關係，左右柳安程堆積下來的事務都被她處理得差不多了，權當出去走走散心，說不定還能找到點線索。
“隻是，阿澈不許我去冒險。”聞心攸想到還把手在錦樓樓下的侍衛們就有些遲疑，“我倒是挺想去的，這些日子阿澈回來了，什麽事情都用不著我擔心了，反倒閑得慌。”
“這有什麽，”柳絮挑眉，胸有成竹道，“你就說你想不想去就好，你若是想去，我自有辦法。”
“你有什麽辦法？”聞心攸蠢蠢欲動的心此刻不停地鼓動著她去親自證明自己。
“咱們錦樓又不是隻有這麽一個前門。”柳絮得意一笑，立刻叫了錦樓掌櫃的過來，安排了馬車在後門接應。
直到柳絮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聞心攸已經一臉茫然地坐在馬車裏正在出發去靜安寺的路上了。
“我有點不敢相信，我們就這麽出來了？”聞心攸此刻心裏有些緊張，這恐怕是她第一次忤逆了宇文澈，雖然緊張得厲害，但心裏還是有幾分得意竊喜，甚至還有幾分急於證明自己的小激動。
“你家王爺對你放心得很，何況錦樓是在京城，如今京城裏泰王一家獨大，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在青天白日之下對你這個泰王妃動手。要不你當我們能這麽輕鬆出來？”柳絮給聞心攸稍微分析了下又道，“隻是咱們這次去靜安寺，不管靜安寺有沒有問題，等回來以後你怕是都要被你家王爺狠狠教訓一頓，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了哦。”
“沒事…我相信靜安寺那種清淨神聖的地方是絕對清白的，”聞心攸心裏也有些揣測，但還是堅定著自己的想法，也不知是說給柳絮聽，還是在安慰自己，強行給自己做心理建設，“靜安寺絕對是安全的，我們就是去上了炷香，他不能拿我怎麽樣的。”
“希望是想你說的那樣吧。”柳絮意味不明地說了句，然後給了聞心攸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便不再看她。
由於兩人都是是偷偷摸摸出來的，所以身邊也沒跟什麽人，除了外麵正在駕駛的車夫外，隻有兩個柳絮的隨身丫鬟跟著。
柳絮原本是用不慣丫鬟的，現代社會待久了雖說已經在慢慢的融入到這個古代的社會裏，但骨子裏根深蒂固的平等思想依舊影響著她，雖然說她不會妄想改變這個世界，但也是受不了動不動就下跪的日常相處的。
若不是勳貴間身後沒有三兩個伺候的人，與人交際間很多事情不方便不說，很多時候還會叫那些個勳貴們看不起。那會兒為了做慈善，拉攏那些貴婦，聞心攸特地拜托管家親自挑選調教了兩個機靈又忠心的小丫鬟送給了柳絮。柳絮雖然不耐煩這些，但入鄉隨俗，隻好哭喪著臉接受了聞心攸的好意。
還別說，柳絮嚐試了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難怪古人常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樣墮落的生活確實在慢慢腐蝕她原本來自二十一世紀人人平等的心。
馬車晃晃悠悠地走在道上，身下的坐墊上墊了厚厚的羊絨褥子，坐墊旁還特地設置了很多個格子，每個格子裏都放置了各種美味的糕點，柳絮甚至還從暗格裏抽出了一壺果酒和一隻燒雞來，看得聞心攸目瞪口呆。
柳絮這個人從來就不會在生活上委屈了自己，不管是在現代還是如今，隻要在有能力的情況下，她都會想盡辦法讓自己過得舒服。在這一點上，閨蜜兩人都是臭味相投十分默契的。
從京城都城到城郊郊區靜安寺所在的素山也需要兩三個時辰的功夫，小姐妹兩人一路吃吃喝喝，談天說地倒是也沒覺得旅程多麽緩慢。
柳絮原本是有些擔憂宇文澈在這段時間裏若是發現了聞心攸私自去素山的消息，隻怕是會派人過來攔截。
“我經常在你那邊一呆就是一整天的，”聞心攸向柳絮翻了個白眼，這人都出城了，她才想到這事，“隻要錦樓掌櫃的能應付得了守在外麵那群侍衛，阿澈短時間內應該是不會發現的，況且，朝廷裏還有那麽多公務等著他去處理，他可沒工夫一直盯著我。”
“喲，這是誰家的醋壇子打翻了？我怎麽聞著這空氣都有點醋味了？”柳絮揶揄著作勢嗅了嗅，甚至還拿手做扇在鼻端輕輕扇了扇，仿佛空氣裏真的彌漫著醋意。
“哼，鬼才吃他的醋呢！”聞心攸羞惱地哼了一聲，然後別過頭掀開車簾，看著窗外不說話了。
京城的治安確實還不錯，城郊都是一些靠近京城小鎮，一個個的比起偏遠些地區的小鎮簡直算得上是個小城市了，倒是十分繁華熱鬧。馬車晃晃悠悠地走在官道上，從繁華的小鎮一直再往前，小鎮慢慢地也越來越偏僻。再往前就是城裏的勳貴們的田產，周邊居住都是田莊的傭戶。
“有什麽好看的嗎？”柳絮見聞心攸不理自己了，有些無趣地湊過來一起看熱鬧，“這邊都是京城裏那些世家勳貴的私產，邊上那些小村莊裏住的也都是這些勳貴們的傭戶，長工之類的。”
古代人最喜歡把人分成三六九等，貴族的孩子出生就是貴族，而貧民的孩子出生就是貧民，奴才的孩子們，生下來也是奴才……對於很多家境的貧窮的家庭而言，在有錢人家裏當個奴仆，或許都比當個靠天吃飯的農戶來得安穩，也正是因為如此，奴籍的人越來越多。
“所以靜安寺收留的多是這些傭戶拋棄的孩子？”聞心攸好奇道。
“他們信奉多子多福，指望著能生出聰明能幹的孩子，倒不僅是為了繼承香火，也是為了把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希望全部寄托在孩子們的身上，”柳絮幽幽地說道，她在現代世界就是從最基礎的底層自己一步步慢慢打拚上來的，雖說到了古代後日子變得不一樣了，但很多東西她的理解反倒會比聞心攸全麵得多。
“因為在子嗣上給予了厚望，所以就一直在不停地生孩子，可是生得多了又養不起。隻能把在他們眼裏沒有什麽用的女娃扔了或者送人，畢竟女孩子在他們的眼裏都是賠錢貨，就算是賣了都不一定有人願意買。”
“不明白，”聞心攸不能理解古人的思想，同時也有些不明白為何柳絮會知道的這麽多，“你知道得可真多。”
“因為我也經曆過啊，”柳絮苦笑了下，她也曾是被拋棄的女孩中的一員，所以才會了解得這麽透徹，“你跟我不一樣，畢竟我也是被拋棄過的。”
柳絮是出生在華國計劃生育抓得最嚴的年代，在那個黑暗的年代裏，雖然明麵上說提倡少生優育，但可惜的是柳絮出生在重男輕女風氣極重的農村。封建思想的影響下，所有人都覺得若是隻能生一個的話，一定要生出一個男孩子，也好傳宗接代，延續香火。所以在他們的眼裏，女孩子都是不值錢的，甚至女孩的命都是不值錢的，女孩子對於他們而言是多餘的，所以在那個黑暗的年代裏，柳絮成了那個被毫不猶豫拋棄掉的孩子。
曾幾何時柳絮也不是沒有怨恨過，隻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許多的問題都已經慢慢地看開釋懷了。若是她一直生存在黑暗裏完全地自我封閉，那也許就不會有如今的她了。在孤兒院代了那麽些年，她很清楚，被領養的小孩一定是超期蓬勃的，沒有人會喜歡一個充滿負能量，喪這一張臉的孩子……
可以說，是孤兒院救了柳絮，又給了柳絮童年的溫暖，也正是因為如此，柳絮才會與聞心攸一樣對這個收留孤兒的靜安寺充滿了好感，甚至願意冒險去替這麽個談不上重要的庵堂洗清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