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逆境
聞心攸次日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雙手都被裹成了粽子。手指處還是火辣辣地疼痛著。
“王爺受了重傷，還中了毒。”思緒回籠過來聞心攸第一個想起來的不是檢查自己的傷，滿腦子都是昏倒前聽到的消息。
米蘭心幸災樂禍的把宇文澈的消息告訴給她，包括利用消息來對她動用私刑，想必都是沒有經過宇文沛的同意的。
前不久宇文沛才因為輕敵在宇文澈身上栽了個大跟頭吃了個大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以宇文沛那個小心謹慎的性子，不是百分百確定宇文澈已經死亡的消息是絕對不會輕敵的。
對於米蘭心提供的這個消息聞心攸本可以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的，但距離自己被大張旗鼓地抓進來一直到現在，數日時間過去，不僅沒有迎來宇文澈的搭救，就連宇文澈的消息她都是要通過受傷為代價從敵人那邊換取。
仔細想來，這件事十有八九得是真的了。聞心攸一點不敢回憶自己昏倒後所做的那個真實的夢境，很長一段時間裏她的夢一直都有預知的功能，但這一次，聞心攸隻能暗自祈禱隻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而已。
“藥！對了，米蘭心說的藥！”米蘭心說過，傷了宇文澈的武器上有毒，解藥又全被宇文沛收羅走了。
她現在自身難保，恐怕也幫不上宇文澈什麽忙，隻好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弄到解藥。
與此同時，涼城周邊一處破敗的小鎮民房裏。
宇文澈俊美的麵容此刻蒼白如紙，兩道俊秀的眉毛微皺，一雙星眸緊閉，纖長的羽睫投下兩片月牙般的剪影，挺拔的鼻梁下，緊抿的棱唇此刻泛著不健康的青紫色。
宇文澈原本健壯的身軀此刻裹在厚實的錦被裏，倒是顯得幾分單薄脆弱。錦被下伸出一隻有些消瘦的手，袖子撩起，露出一小節蒼白的手腕，手腕上搭著一隻蒼老的手，一副號脈的模樣。
“殿下傷勢如何了？”侍衛守在一旁，緊張地問道。
“唉，”老大夫歎息著把宇文澈的手塞回被子裏，又小心地掖好被子，“老夫已用金針封穴，護住了殿下的心脈。但殿下、身上的毒實在霸烈……若再拿不到解藥，至多隻能再拖七日。”
“該死！卑鄙的宇文沛！”侍衛咬著牙，氣氛道，“宇文沛以災民性命誘捕王妃束手就擒，又大張旗鼓當街羞辱折磨王妃，就是為了讓王爺心急則亂，失了平時判斷，好落入他的圈套受他暗算！”
“現下全涼州地界四處都在搜尋殿下的消息，而殿下，身負重傷又中了劇毒，解藥又全權握在宇文沛手裏……”侍衛的心思沒有那麽多的彎彎繞繞，隻能咬牙暗恨，“勞煩大夫辛苦一下，兄弟們不日定當奪回解藥！”
聞心攸猜到了宇文澈此刻的情況可能不太妙，但她自己此刻的狀態也算不上多好。
“我如今身處絕境，隻能靠你了。”聞心攸裹得厚實的手輕輕撫摸著朱雀紋身。
“啾啾~”朱雀似乎很高興聞心攸肯在如此危難地時候，把如此重要的事情托付給自己，聞心攸苦笑著摸了摸朱雀紅色的身子。
下人房裏也不指望能找得出紙筆來，聞心攸握著兩隻跟帶了拳擊手套一樣的雙手翻找了半天，最後手腳並用地把白色的裏衣撕碎，又拆開了手上包裹的紗布，原本猙獰的傷口在聞心攸一番劇烈動作後又開始流血。
“還好，還好。”聞心攸苦中作樂地想到電視劇裏古人咬破手指寫血書的樣子，好在自己身上本就有傷口，倒是不用再受一回精神上的折磨了。
“拜托你了！”聞心攸小心翼翼地把東西係在朱雀身上。
“啾啾~”朱雀發出一道有些哀怨地輕鳴。
朱雀一身原本威風的赤紅色羽毛，此刻叫聞心攸用黑炭抹成了漆黑一片，又聽了聞心攸的吩咐，縮小了自己的身子，遠遠看上去就是一隻小小的烏鴉。換了任何人，此刻恐怕也認不出來這是威風凜凜的上古神獸朱雀。
趁著夜色聞心攸偷偷把窗戶打開一條縫隙，朱雀撲閃著翅膀融入夜色裏，轉眼消失不見。
兩個嬤嬤看她身上傷重，收拾好了又被聞心攸弄得一團亂，本想打罵聞心攸，又看聞心攸做出一副厭世，自暴自棄的模樣，心裏害怕聞心攸真的自絕，倒是對聞心攸態度好了不少。
這次聞心攸放朱雀出去送消息也是冒了巨大風險的，朱雀的存在說明了很多東西，若是被有心人發現認出來，恐怕是情況隻會比如今的情況更危險。聞心攸也是走投無路了，隻能飲鴆止渴，希望朱雀不要被人發現，認出來，也不要被有心人抓到。
聞心攸身上帶著傷，什麽都做不了，隻能靠著祈禱艱難地熬著時間。
好在朱雀在第三日就給聞心攸帶了消息回來。
宇文澈的心腹給聞心攸遞來消息，大致跟她說清楚了此刻的情況，又指明了宇文沛的府上可能藏解藥的幾個地方，說是兩日內會動手，到時候有兩處遺漏的地方，希望聞心攸能借著機會試探看看。
聞心攸趴在門上聽了半響的動靜，心裏大概估摸了下時間就熄了燈，躺在床上做出一副熟睡的模樣。
“小蹄子倒是睡得舒服。”兩個婆子提著燈籠，日常進屋檢查了下，罵罵咧咧地吐槽了聞心攸幾句，看她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也懶得在門口看守她，下去偷懶去了。
今日宇文沛約了官員去了花樓議事，事先說明了夜裏不會回來。府裏侍衛雖多，但正經主子不在難免鬆懈，正是出手偷解藥的好時候。
聞心攸趴在房門上仔細聽了半天的動靜，確認四下無人了，這才躡手躡腳地把衣服穿好，從窗戶裏溜了出去。
安靜的夜色裏，隻有侍衛巡邏的腳步清晰可聞。兩點到三點，正是人們困意最重，身體最疲乏鬆懈的時候。
“抓刺客了！抓刺客了！”太子府裏忽然傳來一陣陣的嘈雜聲。侍衛們開始步履匆匆的抓捕刺客。
按照計劃太子府裏最多人把手的地方都遭了襲擊，巨大的動靜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府上休息或沒休息的士兵護衛都趕了過去，就連原本在睡覺的米蘭心都穿上衣服出來處理事物、照料大局。
下人房裏有幾套丫鬟的衣服，聞心攸現在身上套的就是丫鬟的服侍。
在暗處觀察了半天，聞心攸心裏暗暗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故意撥亂發髻，又胡亂地抓了一把泥把臉上抹得髒兮兮的，聞心攸這才做出一副驚慌失措地模樣，從黑暗處裏跌跌撞撞地跑出來。
“侍衛大哥，快快去救救我家姑娘吧！”聞心攸拉著看守臥房的侍衛，哭哭啼啼地哀求，“書房那邊的刺客，抓了我家小姐，威脅大夥兒……”
“你是何人！”臥房前的侍衛們盡忠職守地攔下聞心攸，大聲詢問道，“何故驚慌？”
“奴婢是米蘭心小姐身邊的杏兒啊！”聞心攸一邊說著一邊撥開幾縷發絲，努力把髒兮兮的臉湊上前，想叫侍衛看清楚。
侍衛看聞心攸一張髒兮兮的臉，萬分嫌棄地後退了一步，根本沒看清聞心攸的樣貌，但心裏忌憚著聞心攸是米蘭心身邊的人，又忙裝模作樣問了句，“哦杏兒啊，你這是怎麽回事？”
“書房那邊遭了賊人襲擊，小姐本是起來主持大局的，卻不想路上被那賊人擄了去。”聞心攸見侍衛神色似乎相信了自己的說辭，心裏一喜，“奴婢是冒死跑過來尋求諸位幫忙救我家小姐的。”
“侍衛大哥們，你們也知道太子殿下與我家小姐……若是太子殿下回來發現我家小姐有什麽意外……”聞心攸仔細觀察著幾人麵上的表情，又加了一把火。
“我等奉命在此守護，若是去救你家小姐……”侍衛為難道。
“這有何難，大哥們幫我去救小姐，奴婢先在此處幫你們看著。”聞心攸真誠地說，“左右殿下今夜不在府上，這臥房無人，我幫你們看一會兒，你們快去救救我家小姐吧。”
在聞心攸的催促下，幾個侍衛也是想著在宇文沛跟前邀功，倒真的被哄走了。
“解藥恐怕就在宇文沛的房間裏！”聞心攸心想，她也是按著自己的觀察判斷的，府裏幾處要緊的地方都被人襲擊，若是不出意外的話，全府裏的侍衛都去抓捕刺客了，可偏偏一個沒人在的臥室此刻還有士兵把守，怎麽想都不簡單。
聞心攸轉著腦袋仔細觀察了一下，確認四周沒人後才小心翼翼地轉身進了臥房，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