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三章 喋血墓園
黃春麗從安崇光的目光中感受到稍閃即逝的殺機,這是再正常不過的現象,當一個人發現自己的內心世界被他人窺視之後,生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除掉對方,本能的反應,通常只是想法,這種想法很快就會被理智控制住。
黃春麗道:「你不用擔心,我對別人的秘密沒有任何興趣,我只是想確認你是不是我們的敵人。」
安崇光的唇角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我不是你的敵人。」
黃春麗道:「那女人的精神被人控制了。」
安崇光點了點頭道:「她本來已經決定離開京城,永遠也不回來。」陳玉婷臨走之時的確對他這麼說,然而她卻出爾反爾,不但回來了,而且意圖謀害齊冰。
如果不是黃春麗及時出現,恐怕齊冰已經遭到了毒手。
黃春麗道:「你知不知道她受誰指使?」
安崇光道:「她沒說。」
黃春麗道:「她擅長隱身術和聲波攻擊。」
安崇光嘆了口氣道:「她的精神還正常嗎?」
黃春麗搖了搖頭:「感覺有些錯亂。」
安崇光的心情越發沉重了,雖然他沒有親眼見到陳玉婷,可是他對陳玉婷的資料做過一番詳細的了解,如果陳玉婷的精神已經錯亂,那麼她很可能會做出傷害親生女兒的事情,這也是當初她選擇離開的原因。
黃春麗道:「張弛現在在什麼地方?」
安崇光愣了一下,從黃春麗的話中他猜到,她或許見過張弛,裝出神秘的樣子向外面看了看,壓低聲音道:「我派他去了北辰。」
黃春麗道:「清屏山嗎?」
安崇光意識到眼前的女人知道不少的內幕,他點了點頭道:「不如我們去神密局好好探討一下這件事。」
黃春麗警覺起來,望著這位風度翩翩的神密局局長道:「不好意思,我還有其他的安排。」她說完就向外面走去。
安崇光跟著她走了出去,向一名手下使了個眼色,示意去跟蹤黃春麗。
黃春麗並沒有馬上離開,在齊冰身邊停下,輕聲道:「安局還是不要浪費人力在我身上了,當務之急是儘快找出那女人和她背後的人。」
安崇光知道她已經識破了自己的動機,想起剛才黃春麗神乎其技的表現,明白就算派人跟蹤也只是自取其辱。
醫生已經為蕭九九和齊冰檢查了身體,兩人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並不是因為剛才驚嚇過度,而是醫生按照吩咐給她們注射了麻醉劑。
黃春麗道:「你打算怎麼處理她們?」
安崇光皺了皺眉頭:「這種可怕的經歷最好抹去,您說呢?」
黃春麗點了點頭道:「她們倆就交給你了,如果有什麼問題,我一定會替張弛追究。」
安崇光聽出她這句話中威脅的意思,笑了笑道:「你放心吧。」
黃春麗離去之後,安崇光向醫生道:「清除她們這段記憶。」又向手下道:「通知善後組,兩個小時內將這裡恢復成原樣。」
馬達這時候走了過來道:「狗,那隻小狗不見了。」
「什麼小狗?」
馬達用手比劃著:「茶杯犬。」
黃昏的墓園中,帶著一頂黑色陳舊氈帽的守墓人默默剷除著荒草,陽光找不到的陰影中,臉色蒼白的陳玉婷毫無徵兆地出現在那裡,就像是從墳冢中走出的鬼。
守墓人彷彿沒看到她一樣繼續著自己的工作。
陳玉婷緊咬著嘴唇,雙目死死盯住了守墓人:「你為什麼不肯放過我?」
守墓人低著頭,臉部都沉浸在氈帽的陰影中:「我是在幫你解脫啊。」
陳玉婷道:「我為你做了那麼多的事情,你還不肯放過我,你究竟想怎樣?」
守墓人清理完雜草,又用毛巾小心地擦去墓碑上的浮灰,墓碑上楚紅舟的黑白照片變得清晰起來,她的笑容在夕陽中無比嬌艷,可以想象得出她生前的美麗。
陳玉婷道:「從現在起,我不會再為你做任何事了。」
「好啊。」守墓人的聲音非常平淡。
「不許你傷害我的女兒,有什麼你沖著我來好不好?」
守墓人一邊擦拭著墓碑一邊道:「你沒那麼重要,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廢物罷了,連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你還能做什麼?」
陳玉婷忽然爆發出一聲尖叫,剛剛被守墓人清掃過的雜草無風自動,升騰旋轉形成了一條不斷擴展的螺旋,遠遠望去如同一條猙獰的草龍,這草龍行進的速度並不算快,在中途分裂成為十餘條觸鬚,向守墓人的身體纏繞而去。
守墓人望著墓碑上楚紅舟的照片,陰影中的雙目露出溫柔的光線,似乎根本沒有覺察到陳玉婷在向他發動攻擊。
綠色的觸鬚在距離守墓人兩米左右的地方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阻擋,紛紛改變了方向,觸鬚再度分裂,在守墓人的身後形成了一道綠色的屏障。
守墓人咳嗽了一聲,那綠色的屏障如同玻璃一般碎裂,瞬間化為綠色纖塵,原本停留在陰影中的陳玉婷已經消失不見。
守墓人忽然一掌向空氣中劈去,傳來一聲悶哼,遠處白雲生的墓碑被撞擊了一下,發出清脆的聲響,空中血影飛濺。
陳玉婷在墓碑前顯形,剛才的一擊將她打了出去,她的額頭撞在了墓碑上,鮮血流過她蒼白的面孔,陳玉婷慘然一笑,她知道自己和對方的實力相差懸殊,就算是偷襲也沒有取勝的機會。
守墓人右手伸出,地上的鐮刀升起,他握住鐮刀的把手,慢慢向陳玉婷走去:「我並非利用你,只是在給你機會,可你不懂得珍惜。」
陳玉婷慘然笑道:「我知道你是誰,以為自己很聰明嗎?還不是被秦局騙了那麼多年?一直以為安崇光是你兒子不對?」
守墓人道:「老秦的確算得上一個合格的對手,只可惜他死了。」
陳玉婷道:「謝忠軍是你的兒子,是你和楚紅舟那賤人的兒子對不對?」
守墓人目光一凜,陳玉婷的身軀毫無徵兆地飛了起來,飛到半空又重重落下,猶如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抓住狠狠摜在了地面上,猛烈的衝擊讓陳玉婷吐出一口鮮血。
她聽到自己雙腿骨骼折斷的聲音,疼痛讓她顫抖了起來。
守墓人道:「你在逼我殺死你。」
陳玉婷道:「你不會成功,你這個神密局的叛徒,你的所作所為所有人都看到了。」
「看到?死人可以看到嗎?」
「蒼天有眼,你逃不過的。」
守墓人道:「既然你這麼想死,我就成全你,不如我把你的頭送到你女兒面前,讓她好好欣賞一下。」
「禽獸!」陳玉婷尖叫道,可是她的聲波在守墓人面前根本發揮不出任何的作用。
守墓人道:「這世上多半人都看不破親情這兩個字,當你的生命足夠長,親情其實就變得可有可無,繁衍後代也就沒那麼重要。」
他握著鐮刀一步步走近。
陳玉婷已經放棄了反抗,昂起頭,露出雪白的頸部,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守墓人即將出手之時,忽然感覺有些異樣,他轉過身去,一道白光追風逐電般向他撲來,守墓人手中的鐮刀脫手飛了出去,鐮刀在空中急劇旋轉著,射向那道白光。
三道風刃依次擊向鐮刀,閃電以驚人的速度衝到了守墓人的面前,張開血盆大口向他咬去。
閃電的速度已經足夠快,可是它依然咬了一個空,原來的地方只是留下了對方的虛影。
閃電迅速回頭,守墓人站在它身後十米開外的地方。
閃電看了看滿臉鮮血的陳玉婷,吸了吸鼻子,露出滿口的獠牙,喉頭髮出低沉的呼吸,陳玉婷此時忘記了害怕,對她來說如果死在這頭狼的嘴裡也好過死在守墓人的手中。
閃電沒有殺死她的打算,雙腿一蹬再度向守墓人衝去。
守墓人一動不動地望著閃電,在閃電啟動之後,他雙臂在前方劃出一個圓圈,白光乍現,閃電看到白光就知道壞了,果然它再次落入了對方製造的傳送門中。
白光消失之時,眼前出現的是一塊墓碑,高速衝刺的閃電已經來不及轉向,一頭撞擊在墓碑之上,墓碑也禁不起它的全力撞擊,從中折斷。
閃電在地上翻滾了一圈爬起身來,尋找目標。
發現守墓人此時站在陳玉婷的身後,手中的鐮刀架在陳玉婷的脖子上。
閃電心中不屑,用這女人的生命做要挾嗎?老子才不會在乎呢。
守墓人手中的鐮刀毫不猶豫地劃過陳玉婷的咽喉,鮮血從陳玉婷脖子的傷口中噴射而出,在夕陽的映照下燦爛且凄美。
閃電衝向那團血霧,它要在守墓人逃走之前撕碎他的身體。
地面上出現了一道裂縫,閃電腳下一空,向裂縫中墜落,墜落的過程中閃電身體迅速縮小,耳朵卻沒有變化,和驟然縮小的身體相比,耳朵的比例顯然是太大了,雙耳來回扇動,在裂縫沒有合攏之前,重新飛回到地表。
守墓人已經消失不見,墓園之中只剩下陳玉婷的屍體。
安崇光將發生的情況向岳先生做了一個簡明扼要的彙報。
虛浮在空中的岳先生通體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這光芒不刺眼,顯得非常神聖,安崇光暗忖,她大概在故意營造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吧。
「你是說黃春麗擁有情景重建的能力?」
安崇光點了點頭道:「不但如此,她還可以通過身體的接觸窺探對方的內心想法。」
岳先生笑了起來:「有些意思。」
安崇光道:「岳先生,有沒有關於她的詳細資料?」
「黃春麗,她是黃洗塵的女兒,過去都說向天行在出事之前就選好了退路,他有位老友叫黃洗塵,黃春麗就是黃洗塵的二女兒,大女兒黃春曉是林朝龍的妻子。」
這些資料安崇光都是知道的,他低聲道:「如此說來,當年向天行很可能將通天經交給了黃洗塵,而黃洗塵又將通天經傳給了他的女兒?」
「可以這樣說吧。」
安崇光道:「根據我們掌握的資料庫中,並沒有黃洗塵的個人資料。」
「當年神密局的局長是向天行,將什麼人納入資料庫是他的權力,出於某種目的,他也許會做出隱瞞。」
「也就是說,黃家人都擁有超能力,只是向局隱瞞了這一點。」
岳先生道:「當年的事情已經沒有意義,黃洗塵死了,但是他的兩個女兒還活著,你為什麼不從她們入手?」
安崇光道:「當務之急是要抓住謝忠軍,粉碎他和白雲生的陰謀,還有種種跡象表明,張清風這個人很可能還活著,我們必須將他找出來……」
「你好像在教我做事?」岳先生的聲音非常輕柔,可傳遞的意思卻有些不開心。
安崇光道:「岳先生,神密局正處於生死存亡之際,我們必須先將這些隱患清除。」
岳先生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張清風還活著?不然當初我為什麼要任用謝忠軍?我為什麼答應給白家父子自由?就是要放長線釣大魚。」
安崇光道:「當初您也說過這一切都在控制之中,可事情正在演變的越來越脫離我們的控制。」
「是脫離你的控制!」
安崇光愣了一下。
岳先生道:「你在指責我嗎?」
安崇光道:「我們都是在為神密局工作,可能是在某個環節出了問題,應該和我們的溝通不夠有關。」
「我需要和你溝通嗎?你的思維判斷能夠達到多少的準確率?你能保證自己不被私心雜念影響到?所謂的感情,心中的權力欲,這些東西你根本無法抗拒,你又怎麼能夠做得到任何時候都保持公平公正?」
安崇光道:「岳先生,如果沒有感情那就不能稱之為人類。」
岳先生沉默了下去,過了一會兒方才嘆了口氣道:「你這句話充滿了種族歧視的味道。」
安崇光心中產生了一種不祥的感覺,岳先生這話什麼意思?她認為自己是一個人?還是不同種族的人?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