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五章 紋身
楚滄海父子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著外面,楚江河皺著眉頭道:「他們在聊什麼?」
楚滄海笑道:「你這麼好奇為什麼不過去聽聽?」
楚江河道:「秦博士這個人有些古怪,很少主動和外人說話。」
楚滄海道:「通常覺得一個人古怪是因為你並不了解他,你覺得張弛對他來說是外人嗎?」
「爸,您覺得張弛有沒有失去記憶?」楚江河一直懷疑張弛的記憶並未完全喪失,他自己的記憶雖然在父親的幫助下恢復了一部分,可都是一些斷斷續續的片段,就像夢境一樣支離破碎,他無法將這些片段串聯成一個完整的經過。
楚滄海道:「得試了才知道。」
楚江河道:「其實想知道很簡單,只要解讀一下他的大腦數據……」
楚滄海緩緩搖了搖頭道:「你記住,千萬不要有這樣的想法。」
「這樣不是很簡單嗎?」
「你以為安崇光是為了救你才花費如此大的代價嗎?」
楚江河錯愕地望著父親。
楚滄海道:「你之所以能夠平安回來全都是因為他。」
「安崇光和他是什麼關係?」
楚滄海道:「我也想搞清這件事。」
秦香梅內退了,張國富陪著她來京城旅遊,其實兩口子早就說要來京城看看張弛,可一直沒有成行,秦剛強跟著張弛來到京城打工之後,時常告訴他姑媽張弛在京城如何風光,兩口子也想過來親自看看。
事前也沒有和任何人聯繫,突然就到了燒肉人生,秦剛強看到他們到了開心得不得了,慌忙給張弛打電話,通知他老家來親戚了。
張弛讓秦剛強先安排他們在附近的酒店住下,又讓王猛開車去接他們,安排中午去上肉苑吃飯。
秦香梅在電話中讓張弛把齊冰叫過去,他們兩口子對齊冰的印象特別好。
張弛答應下來,剛好又在學校,就去了齊冰那裡。
齊冰放學后正和幾位同學一起有說有笑地往回走呢,有人提醒她張弛來接她了。
齊冰愣了一下,看到遠處張弛正覥著一張厚臉皮站在雪地上,人笑得比冬日暖陽都燦爛多了。
齊冰才看到張弛,張弛早就看到了齊冰,第一眼差點沒認出來,形象改變太大了,過去打扮得女人味十足長發飄飄,這突然之間形象大改,減去一頭長發,穿衣打扮都走起了中性路線,這是要作妖啊。
當著那麼多師生的面,齊冰沒有表現出異常,猶豫一下還是走了過去,他們之間的那點事沒必要鬧得滿城風雨。
張弛人緣不錯,走過去的幾名女生都跟他打招呼。
張大仙人咧著嘴回應著。
齊冰來到他的面前:「你來幹什麼?」
張弛道:「找你幫忙啊。」
齊冰給了他一個白眼:「我能幫上你什麼?」
「我叔和我嬸子從北辰過來了,他們非得要見你。」
「你叔和嬸子跟我有什麼關係?」
「現在是沒關係,可咱倆有關係啊。」
齊冰小聲罵了一句:「滾蛋!」
張弛低聲道:「在這裡嗎?這麼多人不好往外掏吧?」
齊冰想笑強忍著狠狠瞪了他一眼道:「無聊!」
「給個面子,過去你家人過來我不一樣老老實實陪著,對了,也不是白去。」張弛把手袋從後面拿出來遞給她:「我特地給你買了一包。」
齊冰伸手接過去了:「你能不能有點實話,尚連玉打電話都告訴我了。」
張弛道:「那娘們嘴真快!」
齊冰道:「口下留德,人家還沒結婚呢。」
張弛道:「能賞給我一個面子嗎?」眼巴巴看著齊冰,目光中全都是誠懇。
齊冰還在猶豫。
張弛道:「別猶豫了,我跟你保證,就是吃飯,我沒有別的企圖,你齊大小姐什麼人?豈是一頓兩頓飯能夠收買的?你是對我沒信心還是對你自己沒信心?」
「我要是不去呢?」
張弛道:「你要是不去我也不去。」
「你這人怎麼這麼無賴啊?你叔你嬸子大老遠來了你不去接待像話嗎?」
張弛道:「我老婆都不搭理我了,我哪有心情接待他們啊?」
「誰是你老婆?」
張弛道:「你啊,你要是再不跟我走,我就扛著你走了。」
「你敢!」
張弛的目光充滿了侵略性。
齊冰知道他真的敢,抿了抿櫻唇道:「下不為例。」
張弛道:「你真好看!「
「滾!」
張國富兩口子過去只是聽說這個侄子在京城混得風生水起,現在才算是親眼見到,中午張弛把方大航和尚連玉叫來作陪。
張國富的頭髮都快掉光了,看到侄子出現在自己面前他樂得合不攏嘴,握著張弛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小子,又壯了。」
秦香梅道:「守著飯店,整天吃好的,能不壯嘛。」
方大航道:「那是,我們自己開飯店自己都吃不胖對客人哪有說服力?」
張弛請張國富兩口子上座,徵求了張國富的意見,張國富喝不慣醬香,張弛讓人送上五糧液。
秦香梅拉著齊冰的手親親熱熱道:「齊冰,又漂亮了。」轉向張國富道:「咱們侄子好福分呢。」
「那是。」
兩口子將這個侄子已經視為他們的驕傲了。
張弛讓人上菜。
張國富吃了幾杯敬酒,就有點小興奮了:「我們老張家就數你最有出息。」
張弛笑道:「我是傻人有傻福,對了,叔,您這次怎麼沒提前通知一聲就突然來了。」
秦香梅道:「我都說要先打個電話,看看孩子們有沒有時間,可他說就要打你們個突然伏擊,說往往上級檢查,看到得都是精心準備過的。」
方大航道:「混體制的人就是不一樣,套路懂得多。」
張國富樂呵呵道:「我不是套路,我是反套路,想看看你們這些孩子在京城的真實狀況。」
尚連玉道:「張叔叔覺得真實狀況如何?」
「好啊!特別好!」張國富由衷的高興。
張弛朝齊冰使了個眼色,齊冰端起椰汁道:「叔叔嬸嬸,我敬你們。」自從那晚之後,她決定戒酒了。
張弛聽她雖然說的是我,可還是叫了叔叔嬸嬸,這就證明齊冰沒有揮劍斬情絲的意思。
張弛覥著臉道:「我陪!」
張國富眯著眼睛笑道:「好,好孩子。」他將這杯酒幹了,齊冰眼疾手快地幫他滿上,張國富道:「齊冰啊,我這個侄子命苦,我這個當叔叔的沒啥本事,也幫不上他,現在有你關心他,太好了。」
秦香梅跟著點頭,心中有些慚愧,現在張弛混出息了,他們兩口子時常回想過去的行為,都懊悔不已,之所以這麼久才來京城看看,原因是覺得不好意思,畢竟在張弛高中三年他們對他可怎麼樣。
得虧這孩子沒有記仇,非但如此對他們還以德報怨,每逢過節要麼自己去,要麼委託別人送禮物過來,出手還特別大方,此前又把秦香梅的侄子秦剛強給帶到了京城發展,搞得他們越發內疚了。
齊冰道:「叔叔,您別這麼說,張弛都這麼大了,他什麼事情都能處理好,用不著別人為他操心。」
張弛道:「話不能這麼說,再堅強的男人也需要關心,叔,嬸兒,你們放心吧,小冰對我是真的好。」
齊冰還能聽不出來,他這話根本就不是說給他叔叔嬸子聽得,是說給自己聽。到目前為止張弛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心裡還帶著負罪感呢,齊冰看到他現在的樣子心裡舒坦了一些,就該讓他難受幾天,不然還是不長記性。
方大航道:「張弛,行啊,你這張嘴抹蜜了,這麼甜。」
秦剛強樂呵呵跟著點頭。
張弛道:「我一直都這樣啊。」
張國富畢竟上了年紀,加上秦剛強和方大航不停勸,就多喝了幾杯,秦香梅看到他已經喝得舌頭都大了,趕緊阻止他們繼續喝下去,嘮叨道:「還說下午陪我去故宮逛逛呢,就你這樣怎麼去啊?」
齊冰主動請纓道:「嬸兒,我陪您去吧,讓他爺倆聊聊天。」
秦香梅點了點頭,張弛向齊冰笑了笑,沒有得到回應,齊冰就是識大體。
張大仙人讓王猛開車送她們去玩,趁著其他人沒注意,在齊冰屁股上拍了一下,齊冰猛地一轉身,虎視眈眈地望著他,張弛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習慣了,一時沒控制住。」
齊冰強忍著笑,惡狠狠道:「你再不老實我把你手給剁了。」
張弛道:「謝謝啊!」
齊冰又翻了個白眼,昂頭挺胸地走了,張大仙人暗嘆,男人真是不能被輕易抓住短處,齊冰這麼好的脾氣都嘚瑟起來了。
他把張國富請到辦公室喝茶,順便打聽了一下天蓬尺的事情,這玩意兒從張國富手裡得來已經有很長時間了,可他仍然摸不清其中的奧妙。
張國富喝了點酒,話自然多,絮絮叨叨了半天也沒說到重點。
張弛把那根已經被他盤得油光滑亮的天蓬尺掏了出來:「叔,爺爺當年給你這根棍子的時候說過什麼?」
張國富道:「沒說什麼?這是遺物啊,哪來得及交代?」
張弛道:「爺爺的遺物就剩下這個?」
張國富誤會了他的意思:「小弛,你爺爺就是個小學燒鍋爐的工人,真沒剩下多少東西,我沒騙你。」
張弛笑了起來:「叔,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還有沒有跟這跟棍子相關的東西嗎?」
張國富想了想道:「你爺爺平時性情比較內向,很少說話,我挺怕他的,他活著的時候,這棍子整天都栓在腰上,平時沒事就見他搓啊搓啊的,對了,有次我問他這東西是什麼?被他罵了一頓,說他還沒死呢,就貪圖他東西,這老頭怪得很,我說以後肯定孝敬他,他說不圖我孝敬,以後每年的七月初一給他上柱香就行。」
張弛聞言一怔,七月初一豈不正是他們一家出車禍的日子,難道張清風早有預料到命令會有此一劫,
張國富道:「後來我才知道他算到了自己的忌日,你說邪乎不邪乎?」
張弛道:「也可能是巧了呢。」
張國富道:「哪有那麼巧的事情,咱們的先祖畢竟是張天師……」說到這裡他想起了什麼:「我忽然想起來了,他倒是給我留了一樣東西。」
他把外套脫了下來,借著繼續脫。
張弛趕緊阻止:「叔,天涼,您別脫了。」
張國富道:「你這屋裡暖和,這事兒除了你嬸子誰都不知道,我小時候,你爺爺在我身上紋了幾行字。」
「什麼?」
張國富道:「右胳膊肘下面,一行數字,說起來這事兒也奇怪,我小學時候學習特別差,在班裡倒數第一,老師就差勸我退學了,你爺爺說我是沒開悟,就親自在我身上紋了幾個數字,說起來也奇怪,自從他在我身上紋了那幾個字之後,我還真開竅了,學習成績突飛猛進。」
張國富脫得只剩下背心,抬起胳膊肘給張弛看了看,張弛看到他右胳膊下面有一行小字,還有幾個符號,徵求了一下張國富的意見,用手機拍了下來,放大看了一眼,反正不是中文。
張國富把衣服重新穿上,張弛遞給他一杯茶,雖然沒有仔細看,可他敢斷定那行字和天蓬尺有關,應該是個坐標位。
張國富道:「張弛,剛強在你這兒怎麼樣?」
張弛道:「他人不錯,踏實肯干,我安排他負責燒烤店剛好學學管理。」
張國富感慨道:「剛強可沾光了,就是給你添了不少的麻煩。」
「叔,這可不叫麻煩,也是他自己有這方面的能力,不然我就算再幫他也扶不起來。」
叔侄兩人聊天的時候,秦剛強敲門進來了,他得先回燒肉人生,晚上他要做東安排在燒肉人生吃飯。
張國富慌忙擺手道:「吃不動了,吃不動了,我現在就想休息,我來京城就是想看看你們過得怎麼樣,你們過得好我就放心了,你們該幹嘛還是幹嘛,京城我來過不少趟,我這麼大人也不可能迷路,明兒啊,我陪青果她媽到處轉轉,你們千萬別耽誤了正事兒。」
張弛道:「這樣吧,今晚您休息,明天晚上還是這兒吃飯,剛強哥就別搶了,叔叔嬸子來了,吃住都算我的,這兩天你們去哪兒玩讓王猛開車陪著,剛強哥明天找個人替你,你陪著兩位長輩好好轉轉。」
秦剛強點了點頭:「行,我晚上回去把店裡的事情安排安排。」
張國富道:「別啊,搞這麼隆重幹什麼?」
張弛笑道:「不隆重。」
房門被敲響了,楊慶功帶著陳登峰走了進來,張國富看到他有事,就提出先回酒店休息,張弛將他送出門外回來,陳登峰已經坐在茶海邊喝上了茶。
張弛道:「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陳登峰道:「這不聽說你把江湖會館給拿下來了嘛,我尋思著近水樓台先得月。」
張弛笑道:「行啊,講究人,打算送我整套的工程裝修。」
陳登峰笑道:「大好幾億我可送不起,再說錢不是我的,是我老子的,張哥,您考慮考慮我們登封建設唄。」
張弛坐下來拿起自己的茶盞喝了一口道:「你靠譜嗎?」
「我是不靠譜,可登峰集團靠譜啊,不是我吹,在京城建築界我們登峰集團的口碑是最好的。」
張弛道:「你丫什麼時候對做生意產生興趣了?安安生生當你的富二代不好嗎?」
陳登峰道:「我這不是痛定思痛準備懸崖勒馬改邪歸正了嘛,我老爹看我哪哪兒都不順眼,給了我一個登封建設的總經理,其實就是把我當泥菩薩給供起來,現在公司上上下下看我就跟個笑話似的,誰能沒點自尊啊?」
張弛道:「所以你就打算來坑我了?」
陳登峰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哥,您話說得別這麼難聽,坑你?我有那賊心也沒那個賊膽啊,我現在啊就是想賺個口碑,您這個工程我要是能拿下,我絕對成本價,不賺錢只賺口碑。」
張弛樂了:「聽起來還有點吸引力啊。」
「必須的。」
「可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呢,設計方案都沒出來。」
陳登峰道:「我們有設計團隊啊,我不收你設計費。」
楊慶功一旁都樂了:「陳少,不是設計費的問題,張總的意思是設計放在第一位,必須找國際最頂尖的團隊來做方案。」
陳登峰道:「這方面你們就外行了吧,我們和很多國際頂尖的設計師都有合作,由我們出面來做這件事更容易,這就叫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張弛對他的這句話倒是認同,其實本來具體的施工就打算找登峰集團做,現在還沒提出呢,陳登峰就主動找上門來了,張弛道:「工程可能需要墊資。」
陳登峰笑道:「哥您別鬧了,就齊國民那財力還需要墊資?」
張弛道:「他是他我是我。」
陳登峰道:「得嘞,您只要把這工程交給我,墊資就墊資,不過我得先找我爸申請下額度。」
「還是先把設計方案定下來再說。」